蔡希德見狀,大驚失色,普通的一聲再次跪下,抱住了安祿山的一條腿。
安祿山大怒:“希德,你是什麽意思,”
這位剛剛即位的大燕國皇帝雖然很狂暴,很兇殘,但他畢竟一直也是一個善于隐忍的人,不然的話,當年李隆基早已經看穿他的陰謀而将他殺了,根本不會給他足可以對抗中央的軍權和财政權,剛才的那個偏将和這兩個謀士殺了也就殺了,反正他手下多的是。
他手下的謀士自然不多,但是他從來就看不起這些成天隻知道舞文弄墨的窮酸,一個個膽小如雞,反正在他的眼裏就是蝼蟻,巴不得一個都沒有,要不是史思明、田承嗣這些人一再的相勸,他是不會任由高尚和嚴莊這兩個家夥在他面前聒噪的。
他常常心中想,這些家夥唯一的本事就是起草什麽诏書啊之類的有點用,其餘的簡直一文不值。
“皇上,我蔡希德是您手下最信得過的人之一,我說句掏心掏肺的話吧,您聽了之後如果不高興,大可以将我和這兩個人一起殺了,”
“說吧,”
安祿山此時的火氣小了不少,他到是知道,蔡希德是自己絕對忠心的手下,也是自己的大将,自不能和那些蝼蟻一樣的東西相提并論。
“皇上,我要說的是,我和這兩個人無親無故,當初史思明二哥舉薦他們來的時候,我還曾經反對過,不過現在我要保全他們,這是爲什麽,陛下,并不是我瘋啦,而是因爲這兩個人殺不得,他們德高望重、滿腹經綸我姑且不說,你隻看看您這次稱帝,若不是因爲這兩個人的精心策劃,洛陽城裏那些王公貴族、富商大賈,肯乖乖的來嗎,還有,微臣覺得他們有用還在于當初在範陽起兵的時候,大哥,您知道的,力主出兵的人是我,您當時還有顧慮,說是怕朝廷的大軍,結果被我一番說辭下來,您同意造反,我之所以這麽勸您,不是因爲我懂的多,我其實沒讀過書,隻知道拳頭打人,就是因爲嚴莊的一封信,使我覺得他說的話對,這才力主陛下您起兵的,”
“皇上,說到這事,老朽以爲,您叫史思明、蔡希德這些将領在三日之内攻下潼關這道聖旨大大的危險,所以臣才冒死進谏,”
“去,趕快去拿二百兩黃金過來,”
“哈哈”聲中,安祿山運起全身功力,将兩人的身體猛的向地下貫出,風聲飒然。
“正是,陛下,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這兩個人又和李隆基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您寬大爲懷,赦免了他們的死罪,他們一定會感恩戴德,在将來盡心報答陛下您的,”
“好,思明、希德,你們兩位兄弟先起來吧,下去吧,我知道該怎麽做的,”
安祿山的眼珠骨碌轉動,看了跪在地上的蔡希德好一會兒:“他信裏說什麽,”
“兩位先生,我是個粗人,沒什麽文化,不像你們這些漢人,鬼點子多,剛才我不過是殺了一個人,你們爲什麽出來打擾我,”
“謝皇上,”兩人隻得将金條收了,也不說推辭的話。
嚴莊則笑了起來:“陛下,我是了解您的,您這樣說,是要放了我們,我說的沒錯吧,”
蔡希德大喜,史思明則面無表情的謝恩。
媽的,完了,高尚的心中想到,看來這野獸今天殺人已經殺發了性。
兩人都清楚了一個事實,以後在這家夥的面前,能夠不說話,還是少說話的好,不要想去立什麽功,隻要保住頭上的腦袋足矣,畢竟,相蔡希德這樣的相救可遇而不可求,下一次,他們未必還有這樣的運氣。
“坐坐,你們兩位都請坐,我不升帳的時候,你們就是我的兄弟,大家不必客氣的,”
“來人啊,”安祿山大叫起來。
“兩位先生,我先前隻道你們和李隆基有仇,所以死心幫助于我,并沒有什麽大的能耐,但現在看來,你們真是大才啊,比……比以前的諸葛亮都要厲害,原來我之所以叛亂,也是受兩位先生的言辭所動,我決定重賞你們,來吧,這二百兩黃金你們一人一半,以後好好的爲我出力,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高尚的臉色變了:“夠賊,要殺就痛快點,别婆婆媽媽的,”
須臾之間,酒宴送上,山珍海味,宴請兩位謀士,當然也是賠罪之意。
史思明機敏無比,見蔡希德的說辭之中牽涉到自己,早已經跪在地上,此時趕緊回答 :“回禀皇上,微臣收到了,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在您的面前推薦這兩個人做您的謀士,爲您謀劃啦,”
随即,兩人退出,安祿山哈哈大笑,伸手将跪在地下的高尚和嚴莊一手提起,像是提着兩隻小雞,忽然像是木偶一般的舉過頭頂:“你們兩個老兒,說,想要怎麽樣個死法,我都成全你們,”
安祿山滿臉堆歡,将一對眼睛眯縫成一條線:“兩位先生,我剛才失禮啦,還請恕罪,”
但奇迹出現,并沒有看到兩個人血肉模糊的樣子。
“報告,陛下有事請吩咐,”
“不錯,我以前總覺得精力旺盛,天天和那些中原的浪-女在炕上大戰,但是現在不行了,我漸漸覺得時間不夠用,什麽事都等着我去處理,而且我手下的這些将領,現在金銀珠寶有了,美女有了,反而不怎麽賣力了,”
嚴莊就鄭重的說道:“陛下,您做大将軍的時候,可以這樣,威懾一下那些不服從您的人,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爲您是皇帝,皇帝講究不是殺人,而是要統率好您的這些部下,把您手下這些将領一個個的看緊啦,不要讓他們做出什麽犯上作亂或者怠慢王事的事情,這就夠了,不然的話,您一個人,忙這麽多事情,忙得完嗎,”
“好,這樣最好,來人,擺上酒宴,我要好好的和你們喝上一杯,順便請教攻打潼關的法子,”
“謝皇上,”兩個人雖然受驚,但是畢竟是足智多謀的人,趕緊調整情緒。
兩人趕緊遜謝,說話都有些打抖,面前的這個男人,有時候溫和得很,但有時候卻又暴躁如雷,說話做事不能有半點的差錯,不然的話,随時有性命之憂。
“有理,我剛才隻是盛怒之下,覺得這些家夥都沒有出息,都是飯桶,打一個小小的潼關居然都攻不下來,所以想殺個把人來威懾一下,”
兩個 人的身子落地,居然像是本來就站在地上,但兩個人都清楚,他們剛才已經從生到死的走過了一遭,兩個的臉色都是蒼白無比。
“還有這樣的事兒,史思明啊,你收到過這樣的信嗎,”
手下親兵飛快的去了。
“他信裏的内容我記不太清楚了,是叫我府上門客讀給我聽的,大緻的意思就是說,唐朝現在守衛空虛,尤其是将朝廷大軍用來鎮守四方,而且訓練廢弛,陛下您既有反叛之志,就應該早做打算,不然的話,一旦李隆基傳位于太子,到時候勵精圖治,說不定就先拿大哥您開刀,而且信中還分析了,楊國忠對您虎視眈眈,可謂是心腹之患,若不早日發兵,則有可能被這些小人暗算,此外這封信中還有不少的論述,比如李隆基不理朝政、荒-淫-女-色等等,均是精辟之極的論述,他知道大哥您不喜歡文人,所以在您親近的這些大将中間廣發書信,爲的就是要陛下您早日起兵,”
高尚心中圭怒,老子打擾你,老子是以爲你這家夥像個當皇帝的,所以出來勸你别走彎路,現在看來,你根本不是這塊料,當然,想歸想,口中是沒有說出來的,聞言道:“陛下,您想想,您當初從北方帶出來的這幾十萬大軍,哪一個不是跟着您冒着殺頭的危險來出兵的,您這樣不小心殺了個将領,如果是給他大大撫恤,派人出去澄清謠言,對您就沒有任何的影響,反而會使所有的官兵都覺得皇上愛兵如子,願意替您賣命;可您不聞不問,就這樣殺了就殺了,要是傳了出去,所有的士兵難免人人自危,不知道自己哪天就死在自己人手裏,雖然是一件小小的事,但是如不處置好,恐怕會動搖軍心啊,”
安祿山點頭,擡頭望天好一會兒:“這樣啊,看來你們私下還有事瞞着我這個當大哥的,不過我不怪你們,若是你們在我面前提起是聽了誰的話才出謀劃策的,難免我會看不起你們,說你們是飯桶,如此說來,我之所以造反,也等于是被這兩個老兒說動的了,”
“那您說說看,有什麽危險,”
“有兩種可能,最好的結局是陛下親自督戰之下,一舉拿下潼關;可一旦拿不下來,這些将領都是您的心腹之人,自然對您忠心,可這畢竟是掉腦袋的事情,到時候他們知道回來必死,說不定就……”
說到這裏,嚴莊住了口。
安祿山這才有點驚慌,站了起來:“嚴老,您看這……還有辦法,”
他比誰都清楚,殺幾個人,殺幾個儒生,他是毫不在乎的,但是一旦自己的心腹出了問題,那他這個皇帝,就等于是個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