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貼逃得一條性命,想到唐朝的武功,心中忽然升起一種無力的感覺,他天賦異禀,再加上遇到漢人明師,傳以高深唐手内功,在突厥縱橫無敵,想不到竟擋不住别人十招,但他也禁不住佩服,唐朝此人說話算話,的确是個君子,說隻要我擋住他十招,就饒我一命,我擋住了十招,他果然放了我一條性命,換了是其他的人,既然擒住了我,那肯定是死路一條。
布貼帶領一萬騎兵,火速到了旭烈升軍中,将糧草被焚燒的消息禀報了,旭烈升此時的眼睛血紅,紅絲密布,本已經焦頭爛額,再一聽此消息,大叫一聲,忽然昏倒。
布貼等諸将趕緊扶住,半晌方醒,仰天歎息道:“唐朝,我誓殺你,”咬牙切齒。
他這樣武功的人,身體又是極好,本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但是因爲連日來勞心勞神,十餘日睡不着覺,再一聽這噩耗,知道最後的希望也已經破滅,哪能不氣。
他一輩子在大沙漠上縱橫馳騁,隻有敵人害怕的份,哪裏像今天這樣狼狽過,所以急怒攻心之下,昏迷了過去。
“可是,大帥,我軍中無糧,旦夕可盡,現在又沒有補給,現在要殺唐朝,似乎很難 ,不如,,,”布貼說到這裏,忽然不再說話,因爲這個時候他看到了旭烈升眼中忽然有了淚花。
他自小跟随旭烈升,哪裏見過他有現在的沮喪,吃驚得話也說不出了,隻聽旭烈升用了悲怆的聲音說道:“損失了二萬多兵馬,這都算不了什麽,随便安個罪名搪塞過去就是了,但是公主,我大突厥的公主卻失陷在唐朝手中,你叫我回軍,我知道你們是想要我班師,我又哪裏有臉面去見羅蘭阏氏和辛幹可汗,”
這個時候,在自己最親信的弟子面前,他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他現在也算是徹底的明白了唐朝的戰略,那就是不和自己直接交鋒,打的是遊擊戰,抽冷子殺一槍是一槍,然後躲藏起來,遇到糧草就燒,切斷自己軍隊的補給線,近十萬的大軍,糧草耗費何其巨大,自不能在安西都府久留,而且他現在還害怕唐朝趁機發動攻擊,他現在的軍心不穩,雖有八萬之衆,但是唐朝手上的兵力也有三萬,氣勢正盛,硬碰硬的交手,也不能保證自己的軍隊不敗。
畢竟,打仗這件事,并不是誰的兵力更多,就一定能取勝的。
“什麽,他在哪裏,我殺了他,”旭烈勝哐啷一聲抽出了配刀,混芒和布貼趕緊抱住了他:“大帥,萬萬不可,現在絕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他現在不班師,恐怕還有完敗的危險。
“這怎麽可能,我突厥自漢朝以降,和漢人經常戰争,我們兩個民族,似乎血液之中就是仇敵,不可能真正的友好,”
至于羅蘭阏氏和唐朝有染的事情,他也已經打聽得清楚,是羅蘭施展了海棠迷魂香,使得唐朝昏迷,發生的那些事,本不是唐朝存心勾引羅蘭,也就去了懷恨之心。
這一席話,隻把旭烈升說得暗暗點頭,的确,要是殺了唐朝,換了其他的守将,那突厥反而危險了,現在唐朝受李隆基冷遇,手上兵力空虛,突厥正可以加緊侵略西域各國,三年之約,算是解除了東面這個最大的威脅。
“是真的,他還帶了我們大突厥的公主,就他們兩個人一起來,”
“我們可以不是敵國,我正是爲了實現這一點而來的,”唐朝很友好的道。
“那是當然,可是,大帥,你難道沒有想過,即使你殺了我,大唐朝難道就不要西域了,你以爲李隆基真的那樣愚蠢,放着好好的西域不要,給你突厥壯大實力,我已經探聽得清楚,他已經派牛仙客帶兵十萬,駐紮在潼關,一旦我這裏有一個小小的閃失,李隆基立即就會罷免了我的官,讓牛仙客做西域都護,和突厥開戰,現在的唐朝,可不是漢朝時候送公主和親的朝廷了,有的是兵馬錢糧,殺了我,于你有何好處,到時候你一旦有個失敗,那不是損失一世英名,現在的絲綢之路,一直在唐朝的控制之中,突厥雖強,恐怕仍舊不能與大唐相抗衡,還是安守本分的好,你恐怕也已經探聽清楚,本帥和李隆基有不小的矛盾,手下僅僅有一萬兵馬,要是我有十萬精兵,又何必這樣低聲下氣,冒着被圍殺的兇險親自到突厥軍中,本帥誠意,天日可表,你信也行,不信也行,說吧,你想幹什麽,”
“哼,你還是要我遵守半個月前你在突厥和我簽定的條約,可是,我拿什麽相信你,”
耶律公主一得自由,臉色一陣羞紅,向唐朝說了聲“謝謝,”,其實,她最害怕的就是當着突厥這麽多将領,唐朝解開她穴道的時候在她身上動手動腳,但現在唐朝隔空解穴,使他避免了這場尴尬。
“我們是敵國,你來幹什麽,”旭烈升道。
唐朝全身儒将打扮,手上孔明逍遙扇,腳下小牛皮靴子,不帶兵器,腳不點地一般,飄飄的走了進來,一見到旭烈升,就微笑的拱手:“大唐安西都護唐朝,單身前來拜見旭烈升元帥,”
“這,,這,,,”營帳裏忽然鴉雀無聲,不少人的臉上都現出古怪的神色,許多人心中都在想,會不會美麗的公主,已經被唐朝占了便宜,或者,已經是他的人了。
“謝大帥,本帥告辭,”唐朝也不多言,将手一拱,準備走了,在虎狼軍中,能早走一刻,畢竟是好的,所以他不想耽擱時間。
“唐大哥,等等,”耶律金枝忽然叫住了他,而且這個稱呼,使他有點臉紅。
“真的,”有人還不确定。
唐朝凜然轉身:“你想怎樣,”
唐朝一聽這話,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他知道,旭烈升果然已生退意,和談有了基礎,趕緊道:“問得好,大國之間,沒有永恒的友誼,隻有永恒的利益,你的确很難相信我,但是我有誠意,這個誠意就是,親自歸還耶律金枝公主,”
“什麽,”這句話,使得所有的人都張大了嘴巴,有點像是聽到天下最滑稽的笑話。
這句話一說,天氣間一片肅殺,唐朝全身都在戒備中。
到了這個時候,旭烈升終于點頭:“很好,你确實有誠意,”
旭烈升冷笑:“你知道,你武功雖然絕高,但是畢竟隻有一人,本帥要殺你,你縱然能殺得不少人,但最終必死無疑,”
旭烈升忽然冷靜下來,将刀還鞘,冷笑一聲:“我正要找他,他來得正好,他帶了多少人,”
“好,本帥敬你是條漢子,回去吧,”旭烈升終于強壓下想要将唐朝圍殺的念頭,畢竟,他能擁有今天的地位,并不是一個莽撞的人。
唐朝微笑:“不用,”然後轉向旭烈升,“大帥,本帥不懼身死,單身一人親自來到虎狼軍中,将公主送還,不知你覺得,本帥有沒有誠意,”
事實擺在面前,他也不得不承認,同時,他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隻要找回了公主,自己在突厥的地位就穩如磐石。
“傳,”旭烈升大喝一聲,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喉嚨甜甜的,原來剛才吼得過猛,已經将聲帶撕裂,足見他心中的憤怒。
不過,這樣一來,他這個大帥,算是冷靜了下來,恢複了昔日戰勝波斯,指揮若定的神态。
有幾個突厥将領抽出了戰刀,但被旭烈升用眼神制止了。
“好,本帥就如你所願,”
“那大帥,三年之内,我們互不侵犯,可好,”唐朝很直接的道。
“不然,綜觀兩國曆史,戰争雖然時有發生,但是和平還是主流,況且,我現在要的隻是三年的安定,我想這不算是奢侈吧,”
“且慢,唐朝,你以爲我突厥十萬大軍是供桌上之犧牲,你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也太不把我旭烈升和大突厥放在眼裏了吧,”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的傳令兵進入營帳:“報告大帥,唐朝安西都護唐朝在門外求見,”
一種儒雅的風度,自然而然的透露了出來,似乎閑庭信步,仿佛這裏不是突厥的中軍帳,而是他家門口 的花園。
說完,手指一伸,在虛空之中一拂,立即拂開了耶律金枝公主身上的穴道,她顯然被點了穴道,全身受制,隻是腿上沒有被點穴道,所以隻能行走,不能說話。
“他隻是孤身一人,一個士兵也沒有帶,”
唐朝停住腳步,用眼睛看住公主的臉:“有什麽能爲公主效勞的嗎,”
“你過來,過來,我隻說給你一個人聽,”公主忽然撒嬌,使得唐朝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隻得走了過去,耶律金枝公主就将櫻桃小口湊着唐朝的耳朵,親密的說道:“告訴你,我非你不嫁,一直在突厥等你,你一輩子不來,我就一輩子不嫁,”
說完,公主嫣然一笑,轉到中軍帳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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