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說話的時候,有些惋惜,又有些勸慰的味兒,心态竟然出奇的平和。
牛僧孺何等人也,心中立即大喜,他已經感覺出來,唐朝沒有立即殺了自己的意思,他實在想不到,自己這樣對待唐朝,他還能饒自己一條性命,這在他這樣的人看來,是不可想象的。
“我,我錯了,我忘了當日你我結義時候的誓言,我該死,”牛僧孺忽然以極大的毅力忍受住羞辱,跪在黃沙裏,全身肌肉抽搐。
他這一生雖然遭受過挫敗,但是卻從來沒有遭受過今天這樣的挫敗,連最後的一絲尊嚴都失去,他也的确是個人物,武功高得很,頭腦更是精明到了極點,向來是他蹂躏人,是他玩弄人,想不到今天卻栽在唐朝的手裏。
就拿今日他偷襲唐朝這件事情上,其實也是做得極端高明和毒辣的,隻不過他沒有想到唐朝的武功今非昔比,居然高到一種不可想象的地步,不然的話,就算唐朝的武功和他在伯仲之間,恐怕也已經遭了他的毒手,他當然清楚自己的實力,他手下的這十八人,都是武功極高的軍官,被他拉攏過來,唐朝手上區區五十個精兵,即使再加上辛白江班林,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在對方馬力追及的範圍内,可說不能勝就是死路一條。
牛僧孺可謂是算無遺策,但是他還是算漏了一招,他永遠想不到唐朝的武功,可以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變成一個武功絕頂的大高手。
他跪在地下的時候,心中還在歎息,歎息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幹了什麽喪德敗行的事情,不然的話,這世爲什麽要撞在槍口上。
唐朝看着牛僧孺如此放得下自己的自尊,出奇的臉上并沒有露出快意的神色,而是臉上充滿了尊敬之意,,能夠這樣沉得住氣的人,的是一個可怕的人。
歎息,唐朝就在這一生之中,似乎将歎息都用在了 這裏。
牛僧孺的心沉了下去,唐朝不會放過自己,他已經做拼命的反抗了。
誰也不知道,就在他跪進黃沙裏向唐朝企命的一刹那間,他袖子裏的鏈子錘已經在手,他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出其不意,搶奪馬匹之後逃竄。
不好。
就在這一刹那間,以唐朝化境高手強大的感應能力,他立即知道牛僧孺還要做困獸之鬥,本能一移,瞬移,所有的人都立即生起一種錯覺,唐朝不見了。
唐朝當然沒有飛天遁地的能力,他隻是速度太快了,所以才給人以這樣的假象。
眼前黃沙飛舞,牛僧孺早有準備,一腿掃在黃沙上,踢得煙塵滾滾,模糊了視線,也就在這一瞬間,他手裏的鏈子錘箭一般的射出,他知道,就算以唐朝這樣的武功,全身銅筋鐵骨,但是還是不能硬接自己這一招,畢竟,再強大也是肉身,抵擋棍棒也許沒什麽,但不能真的刀槍不入。
他算得很準,他知道,即使傷不了唐朝,但一定能阻他一阻。
他不需要很多時間,他隻需要阻他一阻的時間就夠了,他從來不曾小看自己,他現在的武功,仍然是極高。
正當他躍上早已經看準的馬匹時,他的臉色忽然灰敗,,他看到了面前的唐朝。
唐朝像幽靈一樣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微笑着,有一種好整以暇的風度,隻聽他用了來自地獄一般的聲音說道:“大哥,你太聰明了,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
說完這話,唐朝就出了手,在牛僧孺還來不及拔刀的瞬間。
不過,唐朝也并沒有占人的便宜,他也沒有拔劍,他用的是掌,,天山雪花掌。
這是彜部天龍子前輩在天山居住十年創出的掌法,如雪花一樣飄忽靈動,自是近戰的上乘武學。
當人在生死之間的時候,越發的能激發出出衆的潛力,牛僧孺現在就是如此,他橫臂一架,和唐朝硬捧硬的來了一招。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唐朝竟然微微退後了半步才化解他這一格。
他心中大喜,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力量,但随即明白了,自己是借助了馬的力量。
所有的人,包括他手下的十八騎兵,還有班林辛白江等人,都驚得呆了,想不到牛僧孺在投降的情況下居然能忽然發難,扭轉敗局。
馬力,馬力,也就在瞬間,牛僧孺知道了馬力的含義,我坐在馬上,卻是借助了馬的力量,而且我身下騎的,又是來自龜茲國的好馬,力大無窮。
阿拉伯帝國西侵的時候,手下的武士都是騎在大馬上,一刀斬出,威力巨大,縱橫亞歐,的确是不可小視。
這個時候,就是一個普通的士兵,用馬刀砍出,力量也能抵得上暗勁的高手,更不用說牛僧孺這樣暗勁頂峰的高手了。
但幸好這個時候牛僧孺騰不出手拔刀,要是給他拔出刀來,或許他真的能夠逃走也說不定。
唐朝的拳法好快,如影随形跟着他,又遞出了一拳,但奇怪的是,這一拳并不是擊向牛僧孺,而是擊向這匹馬的腿。
牛僧孺也在刹那之間,就已經死命踢了一腳馬的肚子,馬狂暴的沖出。
他知道,現在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匹馬,一有機會,自然催馬逃竄。
牛僧孺豁出去了,他将全身力氣凝聚在右掌上,硬接唐朝擊向馬後退的一招,射人先射馬,他想逃走,自然要竭力的保護這匹馬。
但唐朝忽然一閃,并不和他硬接,似乎放棄了追殺。
牛僧孺沖了出去,黃沙莽莽的沙漠上,留下他一騎絕塵。
也就在這一刹那間,唐朝施展輕功追了出去,他的輕功太爲恐怖,在百步的距離内,他全力而行,竟然趕得上奔馬。
好恐怖的輕功,牛僧孺感覺得到唐朝在他身後追趕的壓力,再次踢馬的肚子。
可是這一次,這匹西域的良馬沒有帶給他前進的動力,反而是慢了下來。
糟糕,他忽然聽到馬的血液汩汩流在黃沙上的聲音,馬已受了重傷。
怪不得,怪不得唐朝并不急着和自己對攻,也許他知道,自己借助了馬力,對攻的話,他占不到絲毫的便宜。
牛僧孺忽然一肋馬缰,停了下來,看着瞬間到了面前的唐朝,臉上露出一種嘲笑的神色,忽然一錘擊在馬腦袋上,免得讓這馬忍受痛苦,因這馬先已經受了唐朝的無形罡氣,内髒受到緻命之傷,生機已失,能夠奔跑到兩裏之外,确實是罕見的好馬。
唐朝本想動手,但牛僧孺忽然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勢:“二弟,您放心,這一次,我絕不做垂死掙紮了,”
哐啷一聲,他袖子裏的鏈子錘落在黃沙裏。
唐朝冷冷的注視着他的臉,但他的臉上絕無一絲波動,忽然揮掌道:“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向自己的脖子切了下去,掌上風聲淩厲,顯然是貫注了劇烈的内勁,,他居然自殺。
“慢,”唐朝随即制止了他,牛僧孺似乎早有準備,戛然止住了掌力,隻在脖子上砍出了一條蜈蚣樣的紅痕。
“呵呵,想不到,賢弟的武功,已經達到隔空殺人,我再做掙紮,也是無用,我隻希望,我死之後,你能給我留個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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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的時候,他神色之中有一種對生的無盡的依戀意,但是他知道,唐朝一定會殺了他,所以他覺得,還不如自殺的好,他是在賭,他在賭唐朝對他還有沒有一點結拜兄弟的情義。
唐朝笑了,他知道,這個時候,牛僧孺的生死已經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悠然道:“大哥,我們當年結義的時候不是說過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話嗎,你這樣先我而死,置兄弟于何地,”
牛僧孺神色慘然,知道唐朝是要是貓捉耗子一樣的将自己玩弄個狗,然後殺死,哪裏給他這個機會,無奈的說道:“賢弟,是大哥毀誓言言在前,你必須多說,庸俗,死後什麽都比知了,全屍有何用,”
說完這話,他一拳擊向自己的心髒要害。
“我饒你不死,”唐朝忽然間說出了一句驚天動地的話。
“這,這是真的,”牛僧孺雖然抱了必死之心,但一聽到這話,還是喜歡得心跳幾乎都停止了。
“不過,大哥,你先吃了這個吧,”唐朝的手心,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個滴溜溜亂轉的藥丸,火一樣紅,正是可以控制人生死的紅丸。
“呵呵,我知道這藥的,謝謝你,賢弟,”他接過來,二話不說,吞進了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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