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氣的形成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要在血與火的考驗之中才能形成,要有輝煌的戰績,就像唐朝今天這樣,以一萬人的軍隊,破了霍傷三萬餘人的大軍,斬首俘虜極多,就能使得手下心悅誠服。
唐朝随即寫表奏聞朝廷,具體的将大勝馬賊的經過禀報朝廷,就便問李隆基俘虜的處置事宜。
大明宮的勤政殿裏,李隆基的臉色嚴肅,聽着聽着絡繹不絕的使者回來報告唐朝在安西大勝的消息,心中充滿了震驚:這人究竟是人還是神。
李隆基還不是太子的時候,就經常和軍中大将結交,以圖将來爲自己内應,裴耀卿、高仙芝這些人,他當時都接觸過,知道這些人武功高強不說,還善于帶兵,而且他也自诩熟讀兵書,知道一切的詭谲之道,這一次他志在必得,他知道,三萬老弱之兵,聽起來不少,但最多能選出八千人作戰,并且都稱不上精悍之兵,比神策軍不止低了一個檔次。
他就不相信,這樣的一隻軍隊,能守住安西都護府,但現在駭人聽聞的事情發生了,不僅守住,而且還擊潰了霍傷,霍傷之名,天下皆知,以前高仙芝也多次的向他介紹了西域有這樣一号馬賊,手上的勢力足以一個國家抗衡。
但霍傷铩羽而歸,而且還敗得很慘,這是他無法想象的,不僅他這樣想,他身邊的章仇兼瓊也露出十分難以置信的神色。
“皇上,以微臣之見,唐朝這次雖然勝了馬賊,但西域勢力複雜,他缺兵少将,手上雖然有不少繳獲的糧草辎重,但是突厥回纥早就想并吞安西都護府,還有契丹、奚、天竺這些國家,都對絲綢之路虎視耽耽,絕不會就此罷手,唐朝要是那個時候還能應付下來,就是一個真正的将才了,”
李隆基微微點頭,心中郁悶的想,朕委派的新任安西都護恐怕已經抵達雁門關了吧,隻要唐朝一個 小小的敗仗,我就可以立即罷了他的官,然後讓新都護上任,呵呵,朕可不是一個糊塗的君王,絲綢之路那樣豐厚的利益,難道就這樣輕易的因爲唐朝放棄了。
這樣的事情在他這個皇上而言, 不過是一次小小的玩弄權術,從小到大,他就深通權術之道,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要炮制唐朝,他有的是手段,有的是心情,在武功上能戰勝自己的人,如果不徹底的壓服他,他心中會一直有一個疙瘩,将唐朝這樣虎狼一樣的人徹底的降伏,是他最大的快樂。
所以他玩弄唐朝,但使他十分不爽的是,數次的玩弄,這家夥竟然遇挫越強,不僅沒有将他按照自己的願望玩死,還越玩越厲害,似乎玩出了火來,他心中清楚,自從真正把唐朝看成一個威脅開始,就讓他到山東求雨,蓄意殺他,沒有成功;然後是派到嶺南,不發軍饷,想不到也沒有成功;現在更派到最爲險惡的西域,居然還能取勝。
“是,突厥騎兵,可不比馬賊這樣好對付,聽說現在突厥騎兵的統帥是旭日桑,治軍有法,在西域占領了大片的領土,想要進軍俄羅斯的多瑙河,建立以前匈奴那樣的大帝國,我軍隻有區區一萬人,皇上雖然口頭上有大批援軍前來,但是我看多半是一句空話,”
當皇上就是這樣,惟我獨尊,有什麽人看不順眼,有什麽事不如己意,想要改變,想要粉碎,不過是一紙诏書的事情,可他永遠都認爲自己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帝王,所以他還很自負,将唐朝這樣的蛟龍放之四海。
唐朝心中老大的不是味兒,知道是自己害了他,但是現在自身難保,也隻能在心中歉疚,思考的卻是該怎樣面對以後的困難,-----------------
章仇兼瓊就說道:“皇上英明,以我之見,唐朝必定會四處借兵,到 時候實力一起來,恐怕真給他控制住了形勢也說不定,所以臣有一計,可以束縛住唐朝的 手腳,讓皇上處置他,”
想到這裏,李隆基雖然不齒唐朝敢娶自己的公主,但也禁不住佩服他的才華。
“愛卿有何策,”
就在這樣的時候,牛僧孺進帳來了,一見唐朝的臉色,就說道:“唐賢弟,我值得你爲什麽愁容滿面,是在害怕突厥的騎兵吧,”
章仇兼瓊又道:“皇上,唐朝現在的手中,隻有區區一萬兵馬,聽說他已經将兩萬多名老弱之兵遣散回中原,兵力空虛到了極點,也要防備突厥等國家一舉攻下安西都護府,畢竟,臣以前的計策是,讓唐朝有一個小敗就罷免了他的官,但是如果明目張膽的這樣打擊他,臣害怕這小子年輕沖動,到時候投降了突厥或者别的國家,那就是大大的損失了,不如,給他一個空頭的許諾,就說已經在準備援軍,讓他務必死守,到時候突厥這些強國肯定會出兵争奪絲綢之路的控制權,他就算再厲害,遇上突厥的騎兵,一小敗是不可避免的,那個時候再實行皇上的計劃,”
“就是皇上頒下一紙诏書,不準安西的其餘的所有駐軍不能借一并一卒給唐朝,我就查到這次唐朝之所以能打敗馬賊,那是因爲從張文遠那裏借到精兵五千,不然的話,以安西都護城中區區八千人的兵力,怎麽能是霍傷的對手,更不用說擊敗馬賊了,”
的确,李隆基有這個資格,可以睥睨天下,将天下的一切事,一切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牛僧孺臉上露出贊賞的神色:“賢弟倒是明白皇上的心,但這樣一來,您覺得,我們現在該做什麽,”
他知道,自己的幾個兒子,包括太子都是才能平庸之輩,将來要是讓唐朝回朝廷掌握了大權,又是一個王莽。
自從突厥小單于辛幹等不辭而别之後,唐朝心中就緊張,害怕哪一天突厥的二十萬騎兵忽然出現在大沙漠上,以摧枯拉朽之勢将自己擊敗。
“好,章仇愛卿說的沒錯,不過一似乎說漏了兩個國家,大食和波斯,還是對西域虎視耽耽的,朕從此不發一兵一卒,糧草也給他扣起來,看他是不是個天縱之才,以區區一萬人的兵馬将安西都護府經營下去,”他終于下了決定。
但想歸這樣想,口裏卻不能說出來:“賢弟的意思是,您要我出使突厥了,”
就這樣,李隆基以口谕的形式嘉獎了唐朝的這次大勝,沒有得到任何實質上的好處,反而使邊關各處駐軍都不敢借兵給唐朝,因爲他們已經先後得到了兵部尚書韋見素的指示,而且唐朝随即獲得悉,張文遠因爲私自借兵給自己,被貶爲信州刺史。
唐朝就哈哈一笑:“還能做什麽,總不能坐以待斃,我想學學當年的張儀,到突厥各國去遊說一番,不然的話,現在可說是陷入了絕境,要是等到突厥的騎兵到了城門之下,可就回天無力了,”
這也是一個大國皇帝的自信,以大唐朝爲煌煌天朝,而實際上,當時的唐朝,的确是當時世界上最偉大的帝國,當時,周邊的阿拉伯帝國和傲斯曼土耳其帝國還沒有興起,西方還處在中世紀的擴張之中,封建制度還未能有唐朝這樣的完善,《馬可波羅遊記》的作者就目睹了唐朝的繁盛。
李隆基思索半晌,覺得深爲有理,随即說道:“說得對,要是我大唐的驸馬投降了突厥,那的确是有損國威,還是要安撫一下他的情緒,口頭上嘉獎一下是可以的,”
李隆基拊掌:“不錯,張文遠的守軍雖然守雁門關,但是名義上還是安西都護府的軍隊,他這次私自借兵,的确是有犯了軍法的嫌疑,不過他剛剛在西域大勝,要是現在治他的罪,恐怕滿朝文武不服,很好,章仇愛卿,你立即命令兵部尚書韋見素将這條軍令發布出去,西域的其他軍隊不得借用,即使是安西都護這樣的統帥,”
牛僧孺的心中猛然升起一種贊歎之意:這小子好厲害,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明知道皇帝的旨意就是要他知難而退,回去好好的做他的新靈驸馬,想不到這小子還要做困獸之鬥。
但也更加的堅定了一個意思,不能讓唐朝這樣的人活在世上。
“不,舍瓦和你留下來鎮守安西都護府,我想親自到突厥一行,”唐朝緩慢的說道。
“這,你是一軍之主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這,這怎麽行呢,”
唐朝就昂然道:“馬賊新敗,暫時還沒有能力對我反攻,契丹和回纥等國,雖有進攻的實力和可能,但可惜國力并不強大,我以一萬多的大軍固守,和外面的雲門城堡,岩石和紅土城堡三面屏障,成犬牙交錯的犄角之勢,守個三五個月,不是問題;波斯、大食、以及天竺,出兵的可能性很小,畢竟數千裏的跋涉,光是軍隊的補給就是個大問題,更不用說沙漠中的艱難了,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突厥,突厥騎兵一旦東來,沒有七八萬的大軍,是絕不能堅守住安西都護府的,所以我親自去,”
牛僧孺隻得聽令,就在當天,唐朝在軍事會議上宣布舍瓦爲安西都護府執行都護,暫行唐朝的職權,他自己則要到突厥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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