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得龍卷風手下的馬賊都是殺人無數,一個個冷靜兇殘,紀律嚴明的隊伍,這才沒有潰敗,龍卷風老大和老二且戰且走,唐朝帶領大軍追趕三十裏方回,繳獲旗幟馬匹不少,殺馬賊近千人。
唐朝帶隊而回的時候,正碰上包圍都護府的馬賊頭目寇明逃走,截住了大殺一場,斬首千餘級,原來是牛僧孺遙見唐朝大軍來援,開關殺出,内外夾擊,黃風馬賊雖然素以兇悍著稱,但似乎并不擅長陣地戰,見陷入包圍之中,先已經亂了,因此大敗。
牛僧孺騎在一匹大馬上,連續三刀砍下三個馬賊的腦袋,高叫一聲:“唐朝大帥,不用追了,趕快随末将進入都護府,”
牛僧孺何等的武功,以前在玉真長公主地牢的時候就傳過唐朝内息運行的法門,這樣一提高了聲音,用丹田之力喝出,在厮殺喧天的戰場上也是清楚的傳進了衆人耳朵。
唐朝見馬賊大敗,本想再趁機追殺一番,聽見牛僧孺的聲音,立即知道必有原因,喝令鳴金收兵,在牛僧孺的帶領下進入了都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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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都護府坐落在燕然山之北麓,依山傍水,在唐古拉山的中斷,潺潺的唐古拉河從腳下流過,屬于黃河的支流,四望黃沙漫漫,天上白雲尤其的高遠,又是通往西域的要塞,南北一望,并無盡頭,無限的蒼涼意湧上唐朝的心尖。
“呵呵,王之煥寫詩說‘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說的就是這裏的景象了,”唐朝忽然之間胸懷大暢。
但牛僧孺顯然沒有他的心情好,應付似的笑了笑,心中道:你這無知小子,頭都要伸進棺材闆了還有心情看風景,但礙于他畢竟是上司,說道:“是啊,風景是好,有意境,不過二弟呀,現在情況糟糕到了極點,我們得馬上商議一下,不然有滅頂之災,”
唐朝這才從神遊之中收回心性:對對對,現在形勢恐怕十分不利。
趕緊說道:“那你說下這裏的軍情,以我看來,這些馬賊雖然厲害,但好象人數不是很多,戰鬥力也不是很強,”
牛僧孺暗暗搖頭:哼,這蠢材,以爲自己帶幾個武功高手,五六千軍隊,就可以像戰國時候的盜枳一樣縱橫天下,無所顧忌了,其實則大謬不然,此一時,彼一時,别看你身邊這個叫舍瓦的人武功高絕,但真正真正動起刀兵來,豈是你一個絕世高手能夠左右戰局的,當下正色道:“二弟呀,你還是年紀太輕啊,我知道,看你帶來軍隊的服色,恐怕是向張文遠這小子那裏借口了五千人馬吧,不過我實話告訴你,遠遠不夠,最少需要五萬兵馬,都是精兵,才能控制住西域局勢,你這點人,那是杯水車薪,連一個霍傷也對付不了,更不要說别的勢力了,哦,不能耽擱,快點,霍傷這家夥好厲害,又攻上來了,我們這就去,”
就在這個時候,都護府的西北角,響起了喊殺聲,顯然是霍傷又在進攻了。
此次黃風寨的馬賊,那是傾巢出動,準備一舉将安西都護府攻占,然後就便占領之,将勢力向唐朝邊境擴展,是有備而發,再不像以前依仗馬力搶劫,糧草辎重那是随身帶在身邊。
霍傷武功高強,手下能人無數,本以爲可以手到擒來,他打聽得清清楚,安西都護府守備空虛,隻有三萬老弱之兵,切都分散守衛在各處堡壘之中,自己以近三萬的大軍進攻,自是摧枯拉朽的架勢,但誰想得到隻取得了一些小勝,将都護府外的各處堡壘一一攻克,損失已經不小,想不到安西守将牛僧孺将城内的一萬五千人集中起來龜縮防守,任手下有不少人武功厲害,但還不是被亂箭射回,攻不進去。
任你再強的武功,萬箭齊發,還不是要像開國時候的羅成一樣變成馬蜂窩。
安西都護府城高牆寬,易守難攻,城中弓箭充足,給養無憂,不說堅守區區幾日等待援軍,就是堅守個一年半載也不是問題,竟然急切難下。
當然,牛僧孺治軍有方也是一個重要的方面,要不是他在近三萬守軍之中選出八千精兵出去和唐朝夾攻龍卷風兄弟,恐怕還不能解去東面的包圍,現在龍卷風一敗,隻剩下西北馬賊的主力,倒是可以微微的喘一口氣,也可以振奮一下城中低落的士氣。
畢竟,馬賊太強悍了,遇見了隻有逃的份,現在朝廷來了軍隊,能打勝仗,就說明是精兵。
其實從根本來說,李隆基這次爲了對付唐朝,所付出的代價,也是驚人的,如果唐朝故意大敗,甚至和霍傷勾結,一定可以占領天山南北的大部分地區,控制絲綢之路的起源,和唐朝廷展開曠日持久的戰争,那樣的話,北方邊境就會陷入非常危險的存在,不過這些,李隆基顯然沒有深思熟慮,他恐怕已經被上次在勤政殿裏的那次失敗氣瘋了頭,非要整唐朝不可,要是換了在三十或者十年前,李隆基絕不會如此昏庸,但一個人掌握大權久了,漸漸的就會變得目空一切,以爲天下什麽事都可以不在乎,什麽人都可以蹂躏,漸漸的走上了當年隋炀帝的老路,不過還好,他還不像隋炀帝那樣濫殺無辜,在天下間廣結仇怨。
唐朝和牛僧孺騎馬趕到西北角的時候,雙方攻打得甚爲激烈,亂箭橫飛。
霍傷的馬賊搶劫客商雖然厲害,但是陣地戰卻不是他之所長,因此一進入唐軍的射程之内,就非常難過,折損幾個好手,隻得暫緩攻擊。
唐朝到達的時候,戰鬥剛剛平息。
唐朝看着堅固的城牆,無數的箭孔,心中稍定,向身邊的牛僧孺道:“敵人攻勢受阻,一定是在準備攻堅的利器,正好叫戰士飽餐一頓,等一下戰事一起,我要你帶領三千精兵作爲前驅,務必要挫折霍傷的銳氣,”
“這,大帥,”在衆人面前,自然不能叫他二弟,但他的語氣顯然很焦急,“我們現在的兵力雖然不少,但是精兵太少,這樣開城出戰,大大的不利,還是先避其鋒銳,然後再圖進取的好,”
唐朝甚爲不悅,拿眼睛向他一橫,自有一種巨大的威嚴,這是長期身居高位的人養成的一種官威。
牛僧孺雖然武功絕頂,但是見了唐朝的眼光,還是情不自禁的畏縮了,不敢多言。
就見唐朝臉色鐵青的說道:“大丈夫而處世間,豈能坐讓機會流失,牛将軍的話,過于示弱,以後不要再提,諸将給我聽着,城内的兵士,激戰很久了,自然不能用于戰陣之中,但是本帥帶來的五千精兵,卻是兩戰兩勝,加上是在雁門關鎮守的精銳之兵,都是身經百戰之輩,當此國家用命之時,務須努力向前,請大家跟我一起高喊三聲,唐朝必勝,”
“唐朝必勝,唐朝必勝,唐朝必勝,”這三聲一吼,響徹雲霄,有山搖地動之勢,軍隊的氣質也就變了,有一種昂揚的情感在裏面。
唐朝甚爲滿意:“牛僧孺聽令,你帶本帥手下大将三員,專仁,專義氣,專智,再加三千生力軍,等霍傷下次發動進攻的時候,給他以猛烈的沖擊,本帥自會帶大軍殿後,務必要大開城門,一山崩海坼之勢擊潰霍傷的馬賊,我在北面兵力強于他,士氣強于他,兵士的戰鬥力強于他,若有不勝,盡皆斬首,”
這幾句話森然的從唐朝嘴裏說出來 ,有一種斬釘截鐵的決斷,下了死命令。
而唐朝也覺得,是該下死命令的時候了。
隻聽唐朝說了最後的幾句話:“敵軍若敗,一直窮追,趁勢奪回雲門城堡,就地駐紮,霍傷剛剛占領此地,必沒能将糧草辎重搬走,務必死守,和城内諸軍形成犄角之勢,敵人攻擊我則你攻敵之背,敵人攻擊你則我攻敵人之背,如此,則 能固守,則能固守,”
這是一個大膽的計劃,雖然唐朝熟讀兵書,知道這是一個妙法,一個以弱勝強的妙法,但若沒有得力的人手居于險地,還是不能成功,不過唐朝和牛僧孺在玉真長公主的地牢之中相處數月,自是深知他的才能,長安臨走的時候又聽到高仙芝對他的贊美,說他可以當十萬雄兵,唐朝雖然不信,卻也他極爲厲害,他本想叫舍瓦出去居險而駐,但考慮到牛僧孺畢竟在西域多年,熟知地理,也就将他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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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僧孺心中雖然郁悶,知道唐朝用的是犄角之勢,擺明了一副固守的樣子,這樣的安排,自己冒的險是大了些,但無疑是最好的選擇,這是有可能創造奇迹的選擇,但是這些,卻是牛僧孺不願意看到的。
他甚至覺得,唐朝已經看破了高仙芝和自己的陰謀,其實真正意義上,牛僧孺想要的,是做安西的正都護,而不是副的。
高仙芝在臨走的時候就和牛僧孺計劃停當,示弱,固守,西域各國勢力包括馬賊都會插手,到時候,經久不能平息叛亂,李隆基一定會罷免了唐朝的官職,到時候,再請求朝廷軍隊的支援,以牛僧孺的能力,再有大軍相助,自能輕易的收複實地,他牛僧孺想要不立大功也不行了。
可唐朝就僅僅一個犄角使勢的計策就将他的算盤全部架空,自己先前危言聳聽說各國都有可能派兵,實力單薄等話,居然對唐朝沒有産生半點影響。
此子的确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哎,我也不能敗,要是我故意敗的話,唐朝固然會受到罷免,而自己也是受到牽連,他很郁悶。
好厲害的唐朝,他不僅正确的估量的現在的形式,敵強我弱,而且做好了穩固防守以圖進取的準備。
在他的感覺中,他以爲唐朝一來,鑒于自己對西域的熟悉, 一定會事事都聽自己的,結果卻是大謬不然。
但再郁悶,軍令如山,他是不能違抗軍令的,他全身披挂,帶兵而出。
喊殺聲再次響起,霍傷發動了又一次的攻擊,新的戰鬥即将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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