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自然将唐朝的死訊告訴了不少關系密切的人,一傳十,十傳百,以他作爲臣相龐大的關系網,當然舉朝皆知。
但唐朝還來上朝,而且看他的精神,竟似乎比任何時候都還要精神,朝中的武官大都是高手,一看他太陽穴高高凸起的樣子,立即知道了一件事,這個人的武功深湛。
其實,孫思邈将功力傳給唐朝之後,自然也留存在太陽穴、丹田等所在,竟使唐朝和以前發生了很大的不同。
更使唐朝感動的是李隆基竟對他甚爲關心:“唐愛卿,朕聽說你這幾天病了,”
當然,問這些話的時候,不是在朝廷上,而是在禦花園中,而且皇上今日不設朝。
這個時候,楊貴妃還沒有回到宮中,使得這位多情的皇帝早已經無心朝政,不知道爲什麽,貴妃就是鐵了心不見自己,連高力士都有些回避。
不過貴妃對高力士的态度倒不像對皇上,終于給聰明的高力士在一番言語之中套出了貴妃的話,貴妃不願意輕易的回宮,看得出來,她是鐵了心和皇上冷戰,大不了一死。
當高力士将這一切告訴皇上的時候,李隆基知道,現在唯一能挽救貴妃的心的,恐怕就是那個曾和貴妃見過幾次面的唐朝了。
可不湊巧的是,唐朝這幾天生病,而且病得很重,已經不能上朝。
說這些話的時候,語聲中竟然有拳拳之意,仿佛是對自己的兒子輩說話,的确,李隆基的兒子,有不少就是唐朝這樣的年紀。
“不過,”李隆基話鋒一轉,“活的人才,當然有用,要是死啦,還有用嗎,”
李隆基一聽大怒,不說現在有求于唐朝,就是沒這回事,已經使他大爲生氣:“太猖狂啦,王巨尚書剛剛被殺幾日,現在又輪到了唐朝你,你的官職雖然沒有王巨的大,但也算是朝廷重臣,竟然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搞這些暗殺活動,真是無法無天,朕定當重重懲治,唐朝,你有什麽線索嗎,”
唐朝背心的冷汗直流,心中飛快的道,我該不該把我在南诏作官的事情向皇上坦白。
唐朝說着的時候,普通一聲跪了下去,流淚道:“皇上,臣作黃門侍郎之後,一心就想爲皇上效力,想不到, 想不到竟遭到别人的暗算,身上中了毒,花了六天的時間,這才複員,可,可至今還是想不到臣和誰有仇,竟非要這樣置臣于死地不可,”
“臣,臣,”
李隆基心中冷笑:“這小子詭計多端,不然也不會這麽快就能在南诏得此大位,他說的話,十成恐怕隻信得三四成,還是以後慢慢察的好,現在貴妃隻願意見這小子,還是等他将朕和貴妃的事情搞惦之後再對付他。
他心中雪亮,這個郎中既然能治好人身上的劇毒,還能将他受傷的經脈治好,而能重新修煉武功,并且剛剛開始修煉太陽穴就高高隆起,必定是個高明無比的郎中。
奶奶的,唐朝心中連續大跳了好幾下,殺死王巨的兇手,現在正在你面前,不過你不知道罷了。
“是,皇上,微臣一定将此事辦好,”
李隆基就在心中冷笑一聲,臭小子,倒很會混官場啊,等我和貴妃的事情一了,再來算你的舊帳,也不點破,臉上反而現出和藹的神色:“唐愛卿,聽你這樣說,朕就放心了,下面,我就給你将功贖罪的機會,去吧,”
好精明的皇帝,再說了,也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
李隆基将信将疑,忽然冷哼一聲:“這倒是個好郎中,什麽時候帶來給朕瞧瞧,”
但李隆基接着的話卻使他大吃一驚:“是的,唐愛卿,朕相信你也有抓獲兇手的能力,”
這也是暗勁達到高峰時的一種自然表現。
“他長得什麽樣,”
“皇上,臣以前得的并不是病,其實,是中了毒,治了這麽多天,現在終于治好了,”
“什麽,你的意思是,叫朕立即殺了你,”
這個時候,唐朝才感覺到自己一直跪在地上沒有起來,膝蓋有點微微的酸痛,要知道,他現在受了孫思邈近四十年壯年的功力,身上的功夫已經非同小可,隻是他現在剛聞上乘武功的妙道,還沒有能将自己身體内的内力随意運用的地步,不然的話,以他現在的内力,就是跪個三天三夜,也會承受得住。
“大約六七十歲年紀,頭發花白,其餘的,沒什麽特點,”
一想到她的時候,她高挑豔麗的影子就飛快的在他心裏轉了好幾轉:妹子,你就算恨,可爲什麽要這樣做呢。
唐朝知道,到了這個時候,一句話不對,立即就是身首異處的下場,當下不敢隐瞞,将自己救李格桑以及平定南诏的叛亂等事一一叙說。
炸毛,是的,師傅教我武功的第一步就是炸毛。
其實,對這些感受最深的,并不是唐朝,而是楊貴妃,李隆基現在已經是六十一歲,按照一般情況,那的身體狀況開始下降,當然**等也會随年齡而衰弱,但使楊玉環奇怪的是,李隆基在這方面的能力,竟比自己以前的丈夫還好。
“呵呵,很好,還有一件事,你現在身上,似乎已經有不錯的武功,朕想問問你,是什麽使你在短短的六天時間,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一個武功還沒有達到化境層次的高手,是不能敏銳的感覺到唐朝的這種變化的,隻有在這樣的時候,你才會想到,李隆基也是一個武功高手,而且按照孫思邈對武功的劃分,就算沒有進入化境,但也已經達到暗勁的颠峰,因爲平常的時候,他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人,而現在看着唐朝的時候,唐朝發現他眼神中有一種晶瑩的光華。
李隆基的眼裏流露出無比殷切的神色:“唐愛卿,你要是能将朕和貴妃的事情處理好,朕特赦你無罪,官職照舊,不過,有一點,你現在還是必須回答朕的,”
“是,謝謝皇上關心,”
就在他要放下皇帝的自尊派人到唐府問話的時候,唐朝竟然上朝了,他心裏别提有多高興,所以說話的時候竟有一種使唐朝受寵若驚的感覺。
唐朝的心中一冷,他知道,李林甫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那是牢固得很,再多說也是無用,趕緊打圓場說道:“回皇上, 臣絕沒有說是李大人指使人暗殺我,隻是一種猜測,錯怪了李臣相,是我的不對,請皇上諒解,”
砰砰的磕頭,額頭上頓時流出血來,他知道,在這樣的時候,隻有用如此的方式才能使李隆基原諒自己的大罪。
李隆基的口氣強橫了起來,有一種使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從今以後,你是南诏的臣子,還是我大唐的臣子,”李隆基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似乎能看透他的内心,這使唐朝立即想到了韓休,當被韓休看到的時候,唐朝也有一種連心裏的秘密都無所遁藏的地步。
唐朝的冷汗一下子出來了,頭磕得砰砰直響:“皇上,臣不知皇上是何意思,”
“請皇上問就是,”
李隆基一聽,眼光中閃過一絲不易爲人察覺的寒光:“左臣相大人盡忠報國,忠于朕,朕是深信的,要說是他指使人暗殺唐愛卿,我卻是怎麽也不能相信,”
不過唐朝可是個明于形勢的人,這個時候,從小養成的撒謊的高強素質挽救了他,隻見我們的唐朝面不紅,氣不喘,心不跳,古井不波的說道:“皇上,有道是,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南诏不過是偏洱小國,對大唐而言,不過是個彈丸之地,皇上沒有攻占它,那是怕大食、伊朗、天竺這些友好國家在背地裏說皇上輕于用武,有失大國風範,在這樣的國家,即使當了國王, 也不如在大唐的一介刺史,皇上您隆恩于臣,授予首席黃門侍郎之職,地位已經遠遠高于南诏的國王,皇上,其實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對南诏的冊封一點都不感冒,當初甯願以一個使臣的身份觐見皇上您,爲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在大唐做一個九品芝麻官,想不到皇上隆恩浩蕩,讓我做了首席黃門侍郎,已經遠遠超越了我當初的期望,皇上,請放心,從此以後,我唐朝就是皇上的子民,一切忠于皇上,終身不敢反叛,”
但李隆基不等他将話說完,笑道:“你不要說謊話來騙朕,你知道的,欺君之罪當死,朕先,可不想你這麽快的死啊,”
唐朝可不是笨人,一見李隆基并不立即殺了自己,就立即想到其中的蹊跷,将這件事情往楊貴妃身上一想,立即什麽都知道了,所以說出“将功贖罪”的話來。
唐朝思忖半晌,知道要是說了半句假話,今日絕不能生離此地,隻得如實說道:“小人經脈大受損傷,這是皇上知道的,以前,臣和皇上比箭的時候内力全無,加上又中了毒,隻是因爲最近無意中得到一個郎中的治療,想不到經脈竟然漸漸好了,這卻是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臣就向我的随從專信處學了點強身健體的内功法門,現在剛剛開始修煉,皇上好眼力,臣有沒有武功,自是瞞不過皇上,”
“不是,不是,求皇上開恩,饒小人一死,”
唐朝頓時楞住了:“臣,臣罪該萬死,”思考了一下,還是說出這麽一句沒有營養的話。
照道理來說,壽王李瑁年輕力狀,正是欲望高亢的時候,怎麽會反不如李隆基呢,原因其實就在這裏,李隆基内功高強,保養得法,加上又是天子,生活無比的優越,再加上久經考驗,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駕禦過,因此才能豪情天縱。
“是是,皇上,可,可臣想将功贖罪,”
思考了半晌,忽然一咬牙,頓首道:“皇上,臣罪該萬死,”
李隆基其實也怕他悍不畏死的和自己對着幹,那樣的話,可不利于自己和貴妃的好事得諧,見他乞命,心中頓時放下一顆心來,故意慢條斯理的說道:“唐朝,你要我怎麽饒你,你要知道,你這可是到我唐朝來做間諜,不管是哪個國家,對你這樣的人都沒什麽好感,基本上都是殺了算了吧,”
“謝皇上,”
這個時候,唐朝也隻得把心一橫,撒謊了:“回皇上,這個郎中給我治病之後,随即入山采藥去了,留之不住,問他的姓名,他卻是一點都不透露,”
即使李林甫事先探聽到唐朝已死,但唐府畢竟沒有發出正式的訃告,因此李隆基還一直蒙在鼓裏,但正因爲這樣,才使李隆基度日如年,成天計算着唐朝的病什麽時候好。
唐朝一聽更是駭然,世人都說李隆基漸漸昏庸,但誰 想得到他心中還這樣機靈呢,連南诏這樣的小國都了解得這樣深。
“沒,沒有,”唐朝的心尖都跳了起來,他已經從李隆基的話裏,感覺到了強烈的威脅之意,朕要你生,你就生,朕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李隆基就世故的一笑:“唐愛卿,你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
當唐朝戰戰兢兢的走出禦花園的時候,這才感覺到背後刺骨般的寒冷,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是全身冷汗,被冷風一吹,自然全身寒毛都炸了起來。
李隆基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來使唐朝爲自己辦事,聞言大喜道:“就是這麽辦,朕知道,楊玉環願意和你接洽,本來答應七日之後就回宮的,但由于你不在,她硬是賴在玉真觀裏不走,朕不想殺她,所以隻好賴着性子等她回心轉意,但你這次去的時候,不妨告訴她,朕組對她,已經是破格了,要是再度冥頑,可别怪朕辣手摧花,”
言罷又哭。
其實,當時正是天寶初年,李隆基雖然荒于朝政,但還不至到荒唐的地步,他年輕時也是經過患難的人,經過艱苦的努力才擊殺了太平公主一夥,一個君王應有的警覺性還是有的。
皇上是怎麽知道的。
這個時候,唐朝早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實在想不到是誰會透露自己的秘密,要說是當初帶自己面見皇上的高仙靈,但高仙靈有求于自己說明南诏局勢,這一點說不通,再說了,自己對高仙靈也是隐藏了身份;要說是舍瓦,那倒有可能,但舍瓦明明已經和自己盡釋前嫌,連李蓮也還了自己,究竟是誰呢。
但他随即沒心思去想什麽武功修煉的事情,他立即想到了那個滿懷怨恨的文姜。
“呵呵,你得的是什麽病啊,不過現在看來你好象沒病啊,”
李隆基靜靜的聽完,不置一詞,忽然笑道:“甘羅十二歲當宰相,唐朝大人,你也不簡單啊,小小年紀就在南诏位極人臣,人才,不錯,是個難得的人才,”
李隆基就輕蔑的一笑:“朕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想到了還在做太子時候的我,不過,你毫無武功,那倒是一望而知,後來和你比箭,見你箭法高強,卻是毫無内力,純以技巧取勝,那個時候,朕就非常的欣賞你,不過也爲你惋惜,你這樣的人物,要是終身不練習武功,那是巨大的遺憾,所以朕才破格升你做首席黃門侍郎,那也是補償的意思,不過朕實在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能在南诏做那樣的大官,朕熟悉南诏,像你現在的官職,那是南诏國權力地位第三位的人物,李格桑是國王,當然第一,其次就是弓箭之技天下無雙的狼正軒,以你不到二十歲的年紀,竟能當這樣的高官,朕倒是動了好奇之心,說吧,說給朕聽聽,”
“皇上,您什麽都知道了,”唐朝有氣無力的回答,他知道,别說是自己,就算是孫思邈那樣的武功,陷身在這皇宮中,也很難逃出去。
當下沉吟了一下,裝着很爲難的道:“唐愛卿,朕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知道你在南诏當那麽大的官,那朕問你,你覺得朕該怎麽處理你,”
“皇上不必擔憂,刑部和大理寺中都是辦案高手,不久當會将真兇擒拿歸案,”
原來,炸毛是可以這樣做到的。
李隆基鼻中發出哼的一聲:“小子,好厲害的手段,小小年紀,不僅在南诏是上柱國,天下兵馬大元帥,還在朕朝廷中擔任要職,不簡單啊不簡單,”
李隆基就道:“唐愛卿,朕年輕的時候,參加了好幾次的宮廷政變,一直我都以爲,對我好得不能再好的武三思,一定不是壞人,可誰知道,他卻一直想殺朕呢,還有,處處和我作對的姚崇和宋景,我貶了他們的官,卻想不到對朕卻是忠心耿耿;所以,人啊,不是你一下子就能看清的,你驟得高官,難免有許多人嫉妒,這也是人之常情,你要多和朝廷中的大臣來往,隻有這樣,才能消息靈通,到時候,說不定就能找到真正的兇手,哎,王尚書之死,已經過了這麽多天,還是沒有線索,連朕都開始懷疑,不能抓到真兇了,”
“回皇上,臣剛剛就任黃門侍郎,就是結仇,也還來不及,不過,六日之前,左臣相李林甫大人曾經指認是臣殺了王巨王大人,幸虧皇上信得過臣,臣才能保全首領,”
電光石火一般,唐朝心中忽然閃過文姜那俏麗的影子,是她,一定是她。
但唐朝忽然産生了懷疑,真是她向李隆基告發我的嗎。
這個時候,他想到了已經對自己笑得很甜蜜的李林甫,難道,是這個奸詐的臣相嗎。
李林甫一旦對某一個人笑得甜蜜的事情,就是他起了殺心的時候。
不不,也不是很像,哎,還是先處理一下皇上交代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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