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驚歎之餘,還是驚歎,要不是親眼所見,還以爲世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武功,還以爲是神話,這就好比當初清朝的官員在鴉片戰争後參觀英國戰艦時的情景一樣,“疑其用牛拉”,嘿嘿,他們可不知道,那可是蒸汽機的力量。
但唐朝可沒有太多的時間想這些事情,他必須趕快回到朝廷。
專信知道,兩個有情人剛剛團聚,雖說要将李蓮送回南诏,但也應該讓他們相處一段時間,所以并不提馬上送李蓮回南诏的事情。
唐朝想到上朝時間已過,不知道皇上會不會降罪,火急的說道:“蓮妹,你就在這裏等我,想吃什麽,想做什麽,你們都要一一滿足,”
最後這兩句話,卻是向管家說的。
李蓮心中雖然不願,但想到上朝畢竟還是大事,所以隻得委委屈屈的答應了。
李蓮看着專信和唐朝的馬車消失在碎石路的盡頭,心中惆怅,不知道日子該怎樣過,臉色自是不好,老管家見狀,心疼的說道:“姑娘,我們回去吧,要是你沒什麽事的話,我帶你到書房,給你沏一壺茶,小人還可以帶姑娘四周走走,”
李蓮天性喜靜,聞言道:“那你帶我到書房吧,”
老管家就在前面引路,将李蓮帶到了書房,随即沏上茶來,然後退出。
李蓮心中思潮起伏,想到了這一生之中許多事情,從小和師傅兼母親的謝小意生活在雪山之颠,練武功,然後唐朝來了,點燃了她作爲一個少女的熱情,然後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原來是個公主,她的父親就是南诏的國王李格桑,然後内戰發生,母親也因此死在皇宮,她又想到了義父舍瓦,他一直喜歡我媽,我媽最後也喜歡了他,這麽久,她早已聽出來了,師傅是因爲覺得父親李格桑才自殺的,她知道,她已經是有夫之婦,是不應該喜歡别的男人的,可是,她還是喜歡了舍瓦,那麽現在,義父一定會去殺了父王的,該怎麽辦,一個是我親生的父親,一個卻是我義父。
“閨女,在想什麽呢,”
正在李蓮想得出神,一個柔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擡頭一看,她絕美的臉上立即現出驚喜的神色“是你,”。
原來,面前的這個人,竟是去而複返的孫思邈,眼睛一睜,這老人就已經在她的對面坐下了,她是練武的人,耳目比常人加倍的靈敏,但還是沒有發現這老人是如何進來,然後坐到對面椅子上的。
孫思邈年紀雖老,但卻喜歡開玩笑,生性豁達,這其實也是他長壽的秘訣之一,這一天他在終南山和詩佛王維相遇,暢談之餘,想回自己隐居的窯洞,忽見邊上新建了一所豪華的莊園,不知是何人所有,同時正感口渴,童心忽起,想到進這宅子要點水喝,不想卻見到三個十分奇妙的年輕人,三個人身上明明有武功,一看之下,男的器宇軒昂,女的竟是美得出奇,本想一定是京城的哪位達官貴人在這裏修的别墅,本來不以爲意,但一見到唐朝之後,他的心中就突的跳了一下。
孫思邈号稱藥王,在醫學上的成就當世無人能及,一看之下,立即知道唐朝全身經脈受了大損,但奇怪的是,像他這樣的情況,早已經該卧床不起,但想不到這年輕人竟人行若無事。
要是别的人,生怕遇到像這樣難纏的病人,但對于藥王而言,卻無異于看到了天下的珍寶,想當年,他爲了确定藥草的質地,竟然親自吃了數十種毒草,雖然靠着精湛的醫學技巧能不死,但臉上已經留下永遠不褪的青記,直到後來妙悟無上武功的妙谛,這才好轉,所以見到了這樣的疑難雜症,就好象一個酒鬼聞到佳釀,非拾之而甘心,當下以上乘武功爲餌,将他的情況了解了不少,他當然不會真的離開,是想觀察一下,這小子到底是漢人還是胡人,孫思邈出身于中原名門,雖然酷愛醫學,想将唐朝的病治療好,但對于這國家民族之事,卻是看得極重,是萬不可給敵國的探子治病的。
其實這也怪唐朝,一見到曆史上著名的藥王,就什麽都忘記了,說了自己在南诏的官職,居然又說了自己在唐朝的官職,偏偏孫思邈在這國家民族上看得極重,這就難辦得很了,于是給他出了一個大大的題目,叫他去殺了吏部侍郎王巨這貪官。
他繼續留在終南山,是他發現了李蓮是個不懂事的姑娘,他雖然相信唐朝真是漢人,但那也隻是個猜測,并沒有根據,至于先前說的能看透别人的心靈,純屬無稽之談,是用來吓唬人的,所以想在她身上了解個真相。
孫思邈見了她驚喜的神色,知道這姑娘已經被自己先前所露的武功所吸引,呵呵一笑:“當然是我,我現在還口渴,向姑娘讨點茶喝,”
李蓮根本不習慣于命令下人動手,聞言立即站了起來,從茶幾下面取出一個杯子,将茶葉泡上了,然後恭敬的遞到孫思邈跟前,說道:“孫神仙,請喝茶,”渾身充滿了一種崇敬之意。
孫思邈很滿意,伸手将茶接過,贊道:“好美麗的姑娘,唐朝一定是喜歡得不得了吧,”
這個玩笑一開,李蓮立即暈生雙頰,說不出話來,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十分狼狽的樣子。
這一來,孫思邈更加肯定,眼前的這個少女毫無社交經驗,是個天真純潔的人物,因爲一般見過世面的姑娘,聽别人這樣稱贊,一定會謙遜的說别人過獎了之類的話,但李蓮卻什麽話也說不出。
孫思邈于是說道:“姑娘,我先前說的武功,你領會了幾成,”
李蓮就說道:“回前輩,我,我很笨,連一成也領會不了,”
她說的這可是實話,這些高深的武功,是用腦子來練的,并不一定非要講究一招一式,高手決戰,生死勝敗在一念之間,李蓮生性淳樸,是沒有天賦練習高深武功的,不然的話,以之與高手對敵,往往一招之間就送了命。
孫思邈很是贊賞:“不錯,孩子,你有一點武功,我看得出來,不過,這或許是你師傅一闆一眼訓練出來的,已經相當不錯了,不過,你這樣美麗的女孩子,是不應該練武的,打打殺殺,那就不像美人了,像你這樣的美人,你要學的,是女紅烹調,怎樣打扮自己,不過我聽唐朝說,你是南诏國的公主,這方面自然不成問題,以前沒學好,以後慢慢學,也是一樣,”
“爲什麽女孩子學了武功就不漂亮了,”李蓮不服。
孫思邈哈哈一笑:“呵呵,爲什麽這樣,我也說不清,不過,你回去問問你父王就知道了,難不成,你還想學武功不是,”
“是啊,前輩,你武功這麽好,要是,要是肯教我的話,我可開心死啦,”這些話純屬自然,的确是發自肺腑。
孫思邈早看出她的資質雖然極好,但頭腦顯然不如唐朝,不适合學他的上乘武功,所以隻想旁敲側擊的問問别的情況,好确定唐朝的身份,他先前所說的都是上乘武學的總論,具體怎樣練,他一點也沒教,倒不擔心真被胡人學了去,但不知怎樣,一見了李蓮這美麗的求助的眼神,他的心中就一陣困惑,我該不該教她呢。
但他随即想到李蓮的身份,她可是南诏的公主,功夫是絕不能傳她的,不過,問問她爲什麽要學,到是很有必要,随即問道:“你學了我的武功幹什麽,”
李蓮的臉一紅,忽然之間說不出話來:“我,總之我有用,”
見了她吞吞吐吐的模樣,孫思邈笑道:“莫非,你是爲了學武功,然後保護你的唐朝,哈哈,”
這幾句話,正說在她的心坎上,臉色變得更紅了:“你,前輩您好厲害,你怎麽好象什麽都知道,”
對孫思邈又是好氣又是佩服。
孫思邈精于醫道,自然對各種人的性情所知極深,一下就猜到這純真姑娘的心,那是在情理之中,但一旦确定這姑娘不是将武功用于上陣殺敵,侵略唐朝,他的臉色就好了很多,也罷,這小姑娘這麽令人喜歡,我傳她幾手不要緊的武功,當是哄哄她,順便叫她将唐朝的真實底細告訴我,豈不兩便。
這樣一想之後,臉上堆起了笑容:“小姑娘,你想學我的武功可以,不過,卻要拜我做師傅,這你願意嗎,”
“願意願意,”
李蓮心花怒放之下,立即跪了下去,那純粹是一種本能的沖動。
孫思邈本是和她鬧着玩的,見她跪下不動,反而指揮她将九個響頭磕完,這才說道:“起來吧,現在就算是我的弟子啦,不過,你可是我孫某一生之中唯一的女弟子啊,怎麽還不稱師傅,”
“師傅,”李蓮趕緊叫道,心中喜悅。
“恩,既然當了師傅,我也不能讓你白叫,把這個拿着吧,”
說着從懷裏拿出一本絹帛模樣的小冊字,放進李蓮的手裏。
李蓮木然的接過,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就聽孫思邈說道:“不過,以後你可千萬别說你是我弟子,我也不會承認,因爲你畢竟是個南诏公主,孫老頭犯不着背負個巴結權貴的罪名,你好好練習吧,你心性淳樸,學這上面的功夫,最是适合,”
“爲什麽,師傅,”李蓮忽然将手裏的絹帛冊子送回了孫思邈手裏,“我可不想無端端得到您的武功,”
孫思邈微笑的點頭:“不肯無端受惠,的确是難得的品行,不過你拿着,我不會讓你白得的,”
這句話一說,那冊子就緩緩的向李蓮飛去。
李蓮一驚,眼睛張得大大,不明白這冊子爲什麽能這麽緩慢的在空中飛動,仿佛它的後面拴着一根線一樣,當下欣喜的将冊子接在手中,問道:“師傅,你要我做什麽,”
孫思邈哈哈一笑:“哈哈,你就陪着師傅好好的說會話,再給我倒一杯茶,這就行了,”
李蓮一驚:“這,就做這麽點事,”
孫思邈就道:“是啊,像你這樣的美人,天下罕見,我孫思邈活到這把歲數,還隻見過三數人而已,你願意陪我說幾句話,給我倒兩杯茶,那是綽綽有餘了,”
他雖這樣說,但李蓮就算再天真,還是明白了這老人的心思,他就是想自己不洩露他曾經教過自己武功的事情而故意這樣說的。
當下趕緊再倒了一杯茶,恭敬的端給師傅。
孫思邈甚爲滿意:“呵呵,那這樣看來,唐朝就是南诏未來的驸馬爺了,可我不明白,他爲什麽還做唐朝的官,”
終于,孫思邈問出了這句關鍵的話。
李蓮就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聽專将軍說,他們好象是來刺探什麽的,”
孫思邈的眉毛一揚:“這小子,我本想治好他身上的怪病,再将我一身的武功相授,想不到他竟是個奸細,”
“不不,師傅,我大哥說過的,他可不想當什麽奸細,也不想推翻李隆基,他這次來唐朝,爲的就是看看唐朝的情況,要是李隆基對老百姓好,他就不會反他,會一直在唐朝作官,可要是他對老百姓不好,他就要回到南诏,起兵反唐,”
這些話,本是和唐朝見面之後他随口說的,想不到被李蓮說出,在她心中,師傅是一個絕對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什麽也不用隐瞞,就好象對唐朝說話一樣,、
孫思邈一聽:“這和論調倒是有點奇怪,我好象不大懂,”
李蓮就說道:“我大哥當時說,當皇帝的人,要有爲天下百姓謀福利的心思和行動,不然的話,就是害民殘賊,人人得而誅之,他這樣做,是曆史的必然,不過師傅,他的這些話,我也不懂,不知道對還是不對,”
孫思邈的眼中現出深思的神色:“奇怪啊,我一眼看這年輕人,就知道他與衆不同,可想不到的是,他的想法更是大膽奇特,我活到九十九歲,還從來沒有聽誰敢說皇上是賊的,不過,他的話,似乎又有道理,要是皇上對老百姓好,那自然是天下的共主,可要是橫征暴斂,像隋炀帝,自然大家都會反他,我,我這麽看重中原蠻夷的區别,難道,也是落了下乘,”
“是啊,師傅,我雖然是南诏的人,可我不是壞人,師傅,你相信嗎,”
“我當然相信,”
“那麽,師傅,我以後可以叫你師傅了嗎,”
孫思邈當然知道她的意思,那是在别的場合都可以這樣叫,他心中很是煩亂,想了想道:“你等我想想,那你知道,唐朝是不是漢人,”
李蓮就道:“他以前說過的,他是閩人,不過我不知道,閩人算不算漢人,”
孫思邈的臉上立即露出笑意:“那就是了,很好很好,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不過,以後你我師徒在一起的時候,你叫我師傅,要是有别的人在場,還是叫我前輩吧,”
李蓮大喜,知道師傅這算是正式的收自己爲徒了,甜甜的答道:“是,”
隻見孫思邈說道:“你以後照着書的練法練習就是了,這些武功,靠的是苦練耐力,我雖然薄通醫術,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唐朝的病,也許,以後真要靠你這個妻子來保護夫君也說不定,”
當下指點了一些關竅,将以後修煉會遇到的麻煩一一指正,有些歎息的道:“唐朝回來的時候,你告訴他,王巨是個大大的貪官,叫他隻管想辦法除去就是,不必擔心,萬一他因此死了,我一定替他報仇,”
李蓮頓時擔心起來:“這很危險嗎,”
孫思邈就道:“這是當然,王巨武功不錯,手下爪牙衆多,我叫唐朝做這件事,就是想考驗他一下,天下絕好的東西,都是鮮血性命換得,他既要承接我衣缽,必當做出非凡的事情,他既然能在小小年紀做到黃門侍郎,想必有些能耐,就不知道他心性如何,”
原來,孫思邈自打第一眼對唐朝發生興趣起,就想收他爲徒,同時治好他的病,但他這個人,首重的是人的品性,所以才将這樣一件艱巨的任務交給他,以考驗他是否憎惡貪官,懲治貪官。
孫思邈這一生,嫉惡如仇,之所以一直不奉李隆基的诏書到朝廷裏面任職,爲的就是他生性才過正直,知道以自己這樣的性格,一旦進了朝廷,那肯定是到處得罪人,最後向李白一樣,落得個到處流浪的下場.因此他始終到處雲遊,在峨眉山、終南山、太行山等地修行,以醫學爲自己畢生的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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