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這點,他心中頓時安靜了下來,仔細體會經書中的内容,對具體的内功練習*門揣摩再三,覺得就算自己的經脈受損不小,但丹田、玉枕這些主要的穴道,該不會受破壞吧,不然的話,自己現在哪裏還有命在。
當下将下三曲三焦經的内容揀來練,盤膝坐下,存想着自己的身上有一股暖流從腳底的湧泉穴開始,再向頭頂“百彙穴”轉移,同時吐納運氣,這個時候,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他立即感覺到身上有一隻小老鼠穿行在周身百骸,隻是有時又覺得這隻小老鼠忽然不見了,但不知道怎麽的,存想一會兒,這隻小老鼠又從身子的某一個角落沖出,暖烘烘的,感覺非常舒服。
兩個時辰之後,他才感覺到肚子微微有點餓,于是收功而視。這時正是一天唯一一次的用餐時間,衆囚徒端着自己的一個大碗,拼命的舉在頭上,跪在地上,想要獄廚給自己多一點湯什,可獄廚卻是十分的冷漠,看也不看一眼,随手的用瓢在桶一一攪,然後随手的抛出,往往掉出不少的湯汁,他自然毫不在意。他作爲一個旁觀者,絲毫也不在乎這些人的感受,也許,站在他的角度,倒覺得這些人十分的有趣。奶奶的,就這麽點湯,這些下賤的家夥居然立即用手去揀那掉出的零星的菜,用自己的嘴巴像豬的嘴巴那樣去甜地上的湯。
他其實并沒有多大的權力,不過,興之所緻,還是喜歡玩弄一下這些囚徒,誰的可能多點,那是在于他心情,也許這個人今天甜得最爲虔誠,那就多給他一瓢,也許今天這人跪得特别久,那就多給他一瓢,反正掌飯的瓢瓢在自己的手裏,他覺得自己十分的風光無限,他想要對誰好一點,想要多誰稍微不好一點,都盡在己意。
他一點也不認爲自己當這個獄廚有什麽卑賤,相反,他在這群人身上找到了自尊,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屬下。
他就是裘廚子,一個長得肥肥胖胖,滿相十分臃腫,外人都看不起他,在底下監獄裏,除了囚徒之外,他的地位是最低的,一見到南翁這樣的官長,他必須行禮,就是手上拿着東西,那也必須問好。這也是地下監獄裏不成文的規矩,隻要哪個廚子不遵守這條規定,那他一定就幹不了多久,總之,他就會在不久的時候接到傳話,叫他趕緊走人,因爲,有更加适合這個位置的人來了。
但裘廚子在這裏幹了二十有幾年了,他也記不十分清楚,反正,他始終把自己當成是一隻狗,一隻隻要南翁這樣的監獄長官稍微皺一皺眉頭自己就會害怕得像老鼠一樣的狗,他不僅在行動上如此,就是在心裏也是這麽想的,的确,當狗沒什麽不好,看見主人來的時候,他就拼命的搖自己的尾巴,他有時候也很擔心,自己的尾巴搖得這麽兇,這麽醜,因爲自己是一隻非常不起眼,非常滑稽的狗,主人會不會不高興?但他随即知道,這沒有問題,他越是裝得憨态可鞠,他的主人就越喜歡,不管是贊美他還是取笑他,主人就喜歡這個,其中,南翁最喜歡的一件事情,就是摸着他肥大的腦袋問:“小子,你這是豬腦還是狗腦?”
每當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裘廚子一定要說:“我這是狗腦。”
南翁就會哈哈大笑的提醒他:“這不隻狗腦,這是豬腦,看你肥頭大耳的,該是像豬!”要是恰好這個時候有别的監獄官在一起,他們就可以開心的哈哈大笑個幾十秒鍾,似乎,天底下最美妙最滑稽的事情,莫過于此。
裘廚子一點也不生氣,他覺得,自己在長官的面前,雖然卑賤,但是,他并不是一無好處的。
就因爲這點好處,他就堅持的幹了下來,二十多年下來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以前平扁而幹枯的肚子,現在居然變得很是臃腫,這使他走起路來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感覺到心跳氣喘,這使他有些難過,他知道,外面的社會雖好,但是像自己這樣的人,還是留在監獄裏幹吧。他知道,像這樣的生活,他自己很滿意。别人問他是不是克扣囚徒的夥食,他一定會義正詞嚴的說自己是如何廉潔,如何勤苦。通常,這說的時候,他還會加上自己的幾滴眼淚。這個方*是他從隔壁湯廚子那裏學來的,湯廚子管的是“河北”的飲食,别人問那樣問他的時候,他就會加上眼淚。雖然,他;流淚的時候自己也感覺到自己無恥,但沒辦*,要是不在上司面前裝可憐一點,他的飯碗很快就要保不住,所以他流得很多。
裘廚子現在還很羨慕他,爲什麽在流淚的時候那小子就流得那麽自然,那麽多,這使得所有看到的人都覺得可憐,于是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則真的被感動了,他也已經幹了近三十年,可現在還越來越胖,不過,聽說他在外面還養了兩個老婆,雖然不是什麽高貴娘兒,但像他那那樣的人,已經很知足了。
裘廚子也常常自卑,他也很不滿,他很羨慕湯廚子,他手下的囚犯那麽多,随便搜刮一點,那就多起來了,可是“南诏”囚徒稀少,隻有這麽寥寥的**人,而且還時不時的死掉幾個,這使他分外的感覺到凄涼,他知道,這些人就是他的衣食晚飯。
盡管,他剝削得很嚴重,每個囚徒一天二兩五錢米的飯,他頂多給了他們一兩,但他還是很心痛,覺得這些家夥吃的,簡直就是自己的夥食,當然,他長這麽胖,最大的功勞,還是在這幾個囚徒身上,要不是他們,他也許還和二十年前一樣。
他最大的樂趣其實就是在舀飯菜的時候,他喜歡衆囚徒在自己面前像狗一樣的乞讨,他知道,自己的這點權柄不算什麽,但竟然能使這些人跪下磕頭,能使這些人比狗不如的甜地下的湯,他還是覺得自己很滿足。
隻有在這樣的時候,裘廚子才感覺自己是男人,他才有男人的尊嚴,他覺得自己很偉大,顧盼的時候也有的精神,仿佛,他這一生,就是爲了這種快樂活下去的,人世太無趣了,見到誰個長官都要像一條真的狗一樣行禮問好,這也不是什麽高興的事情,偶爾,他也會想到,這是卑賤的事情。
總之,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他還不是最可憐的東西,還有别人的像自己一樣的生物可供自己**,供自己玩弄,他就覺得人生充滿了無比的意義,他願意活下去,他因此有理想,他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搬進湯廚的位置,掌勺“河北”囚徒,那樣的話,他也可以裘馬揚揚,娶幾房妻妾,奶奶的,都四十多歲的男人了,還不知道女人是什麽滋味,他心裏一直有一種渴望,像野獸一樣的渴望,奶奶的,他已經在長官面前打了幾次小報告,他希望,湯廚子快點出事,然後,他覺得,他自己的希望就來了。
唐朝看着裘廚子折磨完這些囚徒,又滿足的得意的提着桶走了出去,忽然覺得一陣的悲哀,将自己面前的東西全部都向對面抛了過去:“給你們,都給你們!”
囚徒們又像狗一樣的搶,像豬一般的吃,像豺狼一般的嘶咬,終于,一切又歸于平靜,因爲已經沒有任何的利益之争,都很滿足似的躺下了,如河馬的一樣的開始打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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