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衆潑皮頓時不再如先前的嚣張,都看着掌櫃的。
掌櫃的綠豆眼骨碌骨碌的幾轉,忽然問道:“明人不說暗話,燕爺,你逞強也沒有用,你服下的是‘斷腸蝕心散’,本來有一股辛辣之味,可你偏偏要喝這裏的二鍋頭,所以才瞞過了你這老江湖,任你再強的武功,服下了也是全身酸軟,使不出半點力道,我勸你還是乖乖聽話的好,不然,休怪老爺子無情。”說着一掌拍出,擊在一張方桌的桌子角上,喀嚓一聲,如中朽木,桌子角兒應手而落。
這一手霸道的内功一露,燕小七才心中暗叫慚愧:我雖然沒有中毒之時也能做到,但絕不能如這老頭般做得輕描淡寫,舉重若輕。
燕小七再運内力一試,果然和先前一樣,半點也提不起來。自己勤修了三十年的氣功,竟然刹那間無影無蹤,知道這老頭說的話沒錯,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掌櫃的見燕小七不再說話,大聲吩咐道:“小的們,快快給燕爺上綁,燕爺的武功,我是佩服的,别要一個不小心,他的武功等下恢複這麽三成四成,我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衆潑皮轟然答應,幾個人就從門闆背後拿出繩子來将燕小七綁了。燕小七暗叫該死,這客店明明就是個黑店,我忒也托大,竟絲毫不加防備,同時心中又是嘀咕,這老頭的武功明明在我之上,卻何以又要向我下藥?
燕小七倒被綁之後倒也硬氣,不住口的痛罵掌櫃的無恥卑鄙,但這猥瑣的老頭偏偏似乎對别人罵他很是高興,端了張椅子坐下來聽,吞雲吐霧,将旱煙袋吸得呼呼的響。
不一刻,燕小七腰帶裏的革囊被解下,嘩啦一聲,金元寶和銀子撒了一地都是,衆潑皮齊聲歡呼。
掌櫃的大笑幾聲:“燕爺,想不到你倒是一隻大肥羊,我倒差點看走眼了,失敬,失敬!”
“失敬你先人闆闆,你不得好死!”
掌櫃的就笑笑的看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罵得好,我這雙手上少說也欠了二三是條性命,要是能得好死,老天爺隻怕瞎了眼了,既然你沒什麽價值了,還是給我乖乖的閉嘴吧!”
話一說完,手指屈伸間,燕小七的“頰車穴”已經被點,頓時變了啞巴。
就在這個時候,一衆潑皮已經按照掌櫃的吩咐将金銀包了起來,其中一個頭上張滿疥瘡的邪笑兩聲,一雙手就往倒在地上的謝蓮身上摸去:“小妞,下一個搜查的人該輪到你啦!”
就在這潑皮的手将要挨到謝蓮臉上的時候,傳來了一聲慘叫。
衆潑皮的臉上滿是驚駭之色,都毛骨悚然的看着地下的一隻手掌。
這隻手掌,自然是剛才這個頭上長滿疥瘡的混混的。隻見他痛得幾乎昏去,卻還是瞪着掌櫃的,不知道老爺子爲什麽會對他下此毒手?
掌櫃的就在鼻孔裏哼出一聲:“汪三,這種女人也是你能碰的?”
“我,我隻不過摸一下,我又沒,沒。”
掌櫃的不待他說完,就打斷了他:“摸一下也不行,這種女人,天生就不是你我這樣的人能碰的。”
“連,連老爺子你也不能碰?”另一個混混問道。
這老頭就點頭:“換了三十年前,我說不定會對她感興趣,可我現在年近古稀,早無情欲念,我隻想靠這女子獻給王爺,或許能讓我在死之前風光一把,你們誰也别動她的心思,否則汪三就是下場,東貴,從櫃上取五十兩給汪三的老母,就說他是因公受傷的,叫他好好養傷,以後到王府來找我。”
東貴是一個矮小的漢子,待掌櫃的一吩咐,立即道:“是。可老爺子,爲什麽叫他到王府來找您?”
掌櫃的就幹笑兩聲:“誰說不是呢,我猜王爺見了這樣美麗的女子,肯定是重重有賞,到時候我求王爺收留我,你們也跟着我,到王爺手下讨個差事吧,不用再做這沒本錢買賣了!”
衆潑皮一聽,歡呼起來。
待衆人都靜下來,掌櫃的就道:“這兩個男人嘛,知道的事情太多,你們知道該怎麽做,小的們,将兩個兒的嘴巴都用麻布堵上,抛到瀾滄江裏面去吧。
乖乖,唐朝一聽就急了,見一個混混拿了破布就要往自己嘴巴裏塞,情急智生:“等等,《括蒼山武經》。”
衆混混早已經搜了唐朝的身上,除了一本醫書《五禽戲》之外,就是幾塊用做幹糧的肉晡。原來,唐朝當時走的時候就想到,像那麽重要的經書藏在身上,很不安全,于是在雪屋裏挖了一個坑将經書埋了,心想這書上的諸般練功法門自己都已經爛熟于胸,倒不用帶着出去冒險了。衆潑皮見他身上毫無油水,自是對他毫不重視。
這幾個字,别人也還罷了,但這猥瑣掌櫃一聽,立即揮手:“等一下,你說什麽?”
唐朝生怕别人封住了自己的嘴之後就一切完蛋,曼聲背誦道:“武學之道,修内功而固根本,修外功而茂枝葉,内外雙修,體用兼備,”
就此滔滔不絕的背了下去,大約背了一盞茶十分,這才将《括蒼山武經》的總綱背完。
掌櫃的一直凝神傾聽,暗中記誦。見唐朝停下,催促道:“快,背誦下面的!”
但唐朝知道,下面的内容,乃是自己全身保命的唯一指望,哪裏敢就此背出。他本想,這老頭一看而知是南诏武林中人,對金銀财寶,或許都半點不放在心上,但要是《括蒼山武經》這樣的武學秘籍,或許能打動他。
果然,這老者一聽,頓時就好像着了魔。聽他催促自己,慢騰騰的說道:“老爺子,你這裏的人都很兇,我一吓,忽然把後面的忘記了。”
這掌櫃的冷笑一聲,心想:這小子明明就是以此爲要挾來保全性命,生怕他背出來之後我就将他殺了,于是笑道:“小夥子你放心,我這裏的人都可以左證,我老爺子說過的話,從來都是闆上釘釘,隻要你帶我找到這經書藏的地方,我立即放你走路。”
就隻這三百餘字的總綱一背,像老爺子這樣的武學高手立即斷定,這就是傳說中彜族武學的至高寶典《括蒼山武經》無疑。其實,在南诏統一六部之前,彜族雖然是少數民族,但那隻是和漢人相比,但和其它如白族,傣族這些相比,武功還是更強,也是六部之中勢力最強的一部。李格桑當年之所以堅拒謝小意,不願娶她爲洱海王府的正室夫人,那是因爲唐朝廷的壓力,因爲,在那個時候,唐明皇李隆基已經派人将金瓶公主護送到大理,和李格桑成親。李格桑本名松贊格桑,但入朝瑾見唐明皇之後,迫于唐朝廷的壓力,才接受了李隆基賜姓的“李”姓。當然,李格桑的祖母曾是漢人,這也是他願意接受漢姓的一個重要原因。
但唐朝哪裏會相信他的鬼話,隻說道:“老爺子,其實我和你無冤無仇,這樣吧,你隻要答應我一個要求,我休息好之後,說不定一下子就把全部武經想起來,筆錄出來給你。老實告訴你也無妨,武經的原本,已經被我記住之後,燒掉了,普天之下,就隻我腦子裏存在一部。”
“好,我相信你,你有什麽條件?”
唐朝就很快的說道:“你放了我妹子。”
猥瑣掌櫃就看了看謝蓮,再看了看唐朝,忽然歎息一聲:“我看還是算了吧!老爺子我年近七十,還有幾年好活,就是得到這部神妙的經書,練成武功,也該死了,還不如把這妞兒獻給王爺,或許還能混個一官半職!”
歎息一聲,哈哈笑道:“有時想起來也好笑,明明已經來了,這功名利祿之心,卻是加倍的熱切!”
其實,他可不知道,有些老人就是如此,年輕的時候沒有當成官,追逐聲色犬馬,可一到老來,色是不能興了,反而不顧一切的想獲得世俗的權力來燃燒一把。這猥瑣掌櫃無疑就是這樣的人。
唐朝心中連叫糟糕,趕緊道:“老爺子,你說的也是實情,我知道要按我的意思,那是便宜了小子,那這樣吧,你解開我的穴道,讓我跟着你到王府,隻要一到王府,我就立即将武經筆錄之後給你,據我所知,王爺也是一個武學高手,要是你在獻出這女子的同時再獻上武經,王爺一定對閣下更爲看重,封的官也更大,我說的沒錯吧?”
猥瑣掌櫃沉吟半晌,忽然笑了:“漢人奸猾,我怎麽能信得過你這小子說的話是真是假?”
唐朝就慘然道:“老爺子目光如炬,難道看不出我已經身受重傷,全身經脈基本上都廢了,我就是想耍什麽花樣,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我能夠麽?”
猥瑣掌櫃立即伸手,搭住了唐朝的脈搏,良久,忽然哈哈大笑:“不錯,你這小子想必是練這武不對頭,以緻于走火入魔,全身的經脈都已經廢了。”
唐朝就岸然道:“是,老爺子明察秋毫,要是我經脈不廢,這武經上的武功一練成,又怎麽能輕易爲老爺子所擒?”
“是是,我相信你,就這麽定了?”心想,這小子廢人一個,隻要将他帶在一起,不怕他不乖乖的筆錄出《括蒼山武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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