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祈是慕容莊一手撫養成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李越祈,當他知道李越祈娶了陸半夏爲妻,在錯愕與震驚的同時他也知道,李越祈這一次是真的動了心。
有些事,本不應該由他的口說出來,李越祈有意隐瞞陸半夏,就是不想讓她知道,受到傷害;但是,有些話他若不說,陸半夏永遠不會知道——
曾經有一個男人,至死不渝的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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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下午,慕容莊說了很多的話,陸半夏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無法醒來的夢。
夢裏,李越祈深情輕喃的說,她是他至死不渝的愛情。
這漫長的五年,她一直以爲自己對李越祈已做到問心無愧,卻不料與他相比,不過是冰山一角;甚至,在這不明朗的情場暗戰中,她甚是——不配!
慕容莊是何時離開的,她并不知道,呆若木雞的坐在沙發上,宛如一個沒有生命氣息的雕塑。
文姨從廚房出來時,隻見她死氣沉沉,眼淚似決堤的河流,奔騰的停不下來。
“小姐,你沒事吧?别吓我啊……”文姨急的額頭密布了汗水,擔心道。
清冷的雙眸已經被淚水占據,胸口沉悶的無法呼吸,手指掐進沙發中,泣不成聲。
文姨不知道怎麽辦,隻有抱着她,任由她伏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濕了自己的衣衫。
晚餐,陸半夏是照常用,哪怕再沒有食欲,爲了肚子裏還沒有出世的小豆芽,她也要努力維持自身的營養。
隻是,由始至終,她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晚上,文姨不放心她,送她回房間休息後,又特意爲她溫了一杯牛奶,她沒有異常的喝完,躺下。
文姨爲她熄了燈,離開房間。
原本以爲這就沒事了,豈料翌日文姨起*去卧室看陸半夏,空蕩蕩的卧室,早已無一人。
這個早晨文姨過的是兵荒馬亂,膽顫心驚,連忙打電話找刑天找人,而讓她六神無主的人,此刻已經在三萬英尺之上,遠赴英國。
孕婦本不應該乘飛機,特殊情況可以持醫生在旅客乘機前7天内填開的診斷證明書,并經過國航股份指定的醫院蓋章和該院醫生簽字方能生效。
醫生也說,她目前的情況并不适合乘機,但她已經顧及不得了。沉着,冷靜,這麽多年,她隻想任性一次……
因爲一分一秒,她都不想再等下去,也等不了。
乘務員知道她的情況,特意爲她送來一條毛毯,關切的詢問她有什麽其他的需要。
陸半夏輕喃的說了一聲“謝謝”便沒有什麽其他的需求。乘務員爲她調整了一下座椅,以讓她最佳舒服的坐姿休息後離開。
她側頭看向窗外,飛機在雲層之上,陽光灑在上面,美輪美奂,如此美景她卻無心欣賞。腦海逐漸的回響起,昨天下午和慕容莊的談話,心頭百味雜陳。
悲傷,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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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有些事本不應該由我說,隻是現在除了我,也不會有人告訴你究竟發生什麽事。在我說出那些事之前,我希望你有一點的心理準備。”慕容莊沉聲,凝她的黑眸彌漫着擔憂。
陸半夏的身體不好,他是知道的,不确定她究竟能不能承受這樣的沖擊。
“……爸。”陸半夏開口,頓住,眸色沉靜,笃定的語氣道:“他的離開....與我的身世有關,對嗎?”
記得他臨行前問過自己一句話。
他說:“這個孩子,你真的很想要?”
那時,她隻顧着擔心李越祈會動自己肚子裏的小豆芽,卻沒深想他這句話中的深意,沒有聯想到他之前說的那些話!
慕容莊點頭,眸底湧上欣賞之色,他有些明白李越祈爲何這般的喜歡陸半夏,的确是聰明。
“他到底出了什麽事,您告訴我吧!事到如今,還有什麽是我承受不住的!”經曆過那麽多的悲歡離合,人生的重創,還有什麽是她無法接受的?
“你的親生父親....是英國王室的人,他叫薛之問。”
“怎麽可能?我母親怎麽可能會和英國王室的人扯上關系?”沈月生長在書香世家,從未離開國都,更沒去英國,絕對不會和英國王室扯上關系。
慕容莊看着她,眸底湧上一絲憐憫,“沈月自然是不會和英國王室扯上關系,你的父親是薛之問,是因爲你根本就不是沈月的親生女兒!”
當下,陸半夏徹底震住,清冷的眸光看着慕容莊,像是在看着陌生人,像是他在說謊!
自己,怎麽可能不是沈月的親生女兒?!
這個秘密,李越祈想一直守護下去,他不想陸半夏受到任何的傷害,但是慕容莊卻認爲陸半夏有知道真相的權利,至于她知道真相後會怎麽做,那也是她的自由,是她的選擇。
“沈月生下孩子的那一天在醫院的生産室遇到另外一個難産的女孩子,她将自己的孩子和那個女孩子的孩子調換了。那個難産而死的女孩子才是你真正的親生母親,她叫喬雨沫。”
喬雨沫認識薛之問是在畢業的英國之旅,那時她還隻是懵懂年輕的無知少女,遇到成熟男人魅力非凡的薛之問,兩個人情投意合,在一起度過很美好的一個月。
後來喬雨沫要回國,央求薛之問與自己一同回去。薛之問猶豫了很久,吞吞吐吐的答應。不過要她先回國,自己處理完英國的事,一定會回國找她。
喬雨沫依依不舍的離開英國,在國都一心一意的等薛之問回國來娶自己。誰知,她沒有等來薛之問,卻迎來未婚先孕的消息。
那時,她已經徹底失去了薛之問的消息。
喬家的人逼着她拿掉孩子,每個人都說她被男人騙了,喬雨沫卻堅信薛之問不會騙自己,他一定會回來娶自己,爲了生下與薛之問的孩子,她不惜與喬家的人斷絕關系……
喬雨沫生孩子的那一晚,國都下了很大的雨,她在看電視,播放着關于英國王室的新聞。屏幕裏一閃而過薛之問與他妻子的臉,于喬雨沫而言,晴天霹靂。
她難産,被人急急忙忙的送進醫院;那晚待産的人很多,産房不夠用,大部分是兩個人合用一個。
她懷孕月份不足,加上離開喬家,經濟生活一直不好,身體虛弱,難産大出血,孩子還沒有出世她已撒手離去。
恰巧,她離世,沈月也在那間産房生下一個孩子,買通了醫生和護士,将兩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互換了身份。
自此,喬半夏成了陸半夏;而沈月生的那個孩子,卻早已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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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陽光靜好,陸子矜穿着寬松的孕婦裝站在窗口,看着陽光灑在白雪之上,刺的人眼花。
姚玉從外面進來,關心道:“不要站在窗口,容易着涼。”
陸子矜沒有反應,一直背對着姚玉,沉默許久,聽到她低喃的聲音在塵埃之中暈開:“媽,你可不可以勸爸,不要找陸半夏,不要逼我和陸川結婚!”
姚玉放下手中的保溫桶,看向她孱弱的背影,蹙眉:“發生什麽事了?”
陸子矜看着白色的雪堆,眼睛裏的淚水無聲無息的掉落,聲音顫抖:“我不願,做最可悲的那個人。”
昨天她問陸川,若是陸半夏勸他和自己結婚,他應當如何?
陸川極其冷靜的看着她,輕輕的開口:“我會娶你,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會先去做絕育手術,這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三次!也免得是個女人都想算計我!你不能指望我每天可以回來跟你一起吃晚飯,也别每天問我愛不愛你,荷爾蒙上來的時候關了燈也能做,但别介意我把你當成誰,叫的是誰的名字,别管我在外面有沒有女人!我絕不幹涉你去找個完美的對你好的*,如果你還想要孩子,我不介意你跟你喜歡的别的男人再生一個孩子,要是想離婚了,随時可以告訴我,我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這個孩子你要不要都可以。如果這些你都能夠接受,那我們就結婚!”
冷清的語氣好像是在說,不是那個人,和誰結婚不是結?
陸子矜聽到他的話,沒有高興與喜悅,反而更加的絕望。
陸川一直将她和孩子定義爲“錯誤”的存在!
他甯願絕育,也不要再和她有一個孩子,娶了她,還要有别的女人。
這樣的婚姻,這樣一個陸川,她要來又有什麽意義?
陸川還說:“左右不過是一輩子,你若真想在婚姻耗盡我們所有的時間和怨恨,我也無所謂。隻要你能就此放過半夏。畢竟,她從來都不欠你什麽!”
姚玉神色凝重,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唇瓣張張合合許久,到底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紅塵百戲,不盡喧嚣,情場如戰場,輸赢旁人都左右不了。
隻是站在母親的立場,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自己的女兒。
不管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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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小姐……”陸半夏迷迷糊糊被人叫醒,緩慢的睜開眼睛,是之前服務過她的乘務員。
她遞給陸半夏一張紙巾,溫和的嗓音道:“您沒事吧?”
陸半夏恍神幾秒,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滿載淚水,難怪乘務員會用一種擔心和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沒事。”她輕輕的拭去臉頰上的淚水,“隻是做了一個夢。”
“飛行時間還需八個小時,若有任何需要,請按服務鈴叫我。”乘務員溫和的提醒她。
陸半夏點頭,要了一杯溫水,慢慢的喝起。
窗外刺目的光線讓她閉上了眼睛,短暫的一分鍾後慢慢的睜開,想到那個夢,眼眶再次紅潤了起來。
八個小時後,飛機平穩的着落,陸半夏走出機場,朋友派來接她的車子已經到了。
上車,手機開機,無數電話和短信跌重而來。
有文姨,有刑天,有慕容莊,有南司,還有....陸川。
她将手機放進包内,沒有要回電話的(欲)望。此刻陸子矜還在醫院裏,陸恒還在爲陸子矜和陸川的事頭疼不已,隻是這些事,她皆已無心理會。
目前,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找到李越祈!
酒店是她之前就訂好的,侍應将她的行禮放進房間後禮貌的退下。此刻倫敦是下午,天氣不錯,也沒有國都那般的寒冷。
陸半夏身心俱疲,卻恨不得下一秒就找到李越祈,但也自知這是不可能。坐了這麽長時間的飛機,她的身體負擔很大,尤其是肚子裏的小豆芽,一定也很累。
現在她需要的是吃東西和休息。
吃過東西,洗澡,換上睡衣,陸半夏躺在柔軟的大*上,身體很是疲憊,腦子卻是很清醒,一步一步的在安排着明天需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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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的清晨七點半,菲爾絲酒店的餐廳,小提琴手拉着悠揚的音樂,伴奏是鋼琴。在這裏用早餐的人,非貴即富。
尤其是英國的王室成員,最喜歡在這裏用早餐,可以說幾乎成爲他們的早餐必選之地。<y對薛之問一見鍾情,薛之問爲了留在英國發展,他答應了ancy父親的公司,成爲尊貴的王室中的一員。
他鍾愛菲兒絲的早餐,這麽多年,幾乎是雷打不動每天都來這裏用早餐。
侍應上完早餐後無聲的退下,薛之問即便是用餐時,身旁也跟着兩位魁梧的保镖,可見戒備之心,有多嚴重。
但這并不妨礙坐在隔壁桌子打量他的陸半夏。
一早她就起*,掐準薛之問來這裏的時間,提前五分鍾在這裏等他。
薛之問有一張好看的東方面孔,濃眉大眼,挺立的鼻梁,肌膚上已經有蒼老的褶皺,勝在皮膚白,儒雅翩翩的不像話。
可以想象到他年輕時,是多麽好看的一位男子!
眼前這個陌生男子,就是她的親生父親,感覺比陸恒還要陌生,還要....生疏。
他欺騙了喬雨沫的感情,毀了喬雨沫的一生,現在他家庭,事業什麽都有了,隻是在午夜夢回時,難道他都不會做噩夢嗎?
握在指尖的調羹被幾乎要被她掰彎……
薛之問察覺到一抹目光在緊緊的注視自己,很快就發現了陸半夏,秀氣的眉頭一蹙,隔着空氣四目交觸,誰也沒有挪開自己的視線。
陸半夏就這般*,不加掩飾的看着他,眼神裏的寒冽隐着幾分厭惡與痛恨。
痛恨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哪怕是這個男人帶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
面前放的早餐,絲毫未動,她起身,走向薛之問,還沒有靠近餐桌,兩個保镖已攔在她的面前,神色警惕而威嚴。
欲要動手時,薛之問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他看到陸半夏衣服遮擋下的肚子,她是一個孕婦,不會有什麽危險。
陸半夏面無表情的走到他餐桌前坐下,薄唇緊抿一條線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他的五官輪廓,她完全看不出來自己的容貌上有與他相似的地方。
薛之問放下餐具,拿着餐紙慢條斯理的擦拭嘴角。侍應來撤掉餐盤,送上一杯現磨的藍山咖啡。
“小姐,你是特意在這裏等我。”他的聲音低沉,有着成熟男人的磁性。
“一個多月前,有一位李先生來這裏見過你!”陸半夏眸光死死的盯着他,聲音從喉間滑出,像是一把刀劃過,那麽的疼,冒着腥血味。
她的聲音一出,薛之問端着咖啡杯的手指一僵,臉色微微的不自然,黑眸裏流轉過複雜與不可置信,眼前這個女子就是....就是....
良久,薛之問情緒恢複,平靜的輕啜一口咖啡,放下。“一個多月前好像是有這樣一個人找我,不過聊了幾句後便離開了。他發生什麽事了?”
發生什麽事了?陸半夏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似是諷刺:“他到現在下落不明,生死未蔔!”
薛之問蹙眉,沉聲:“我并不知道。而且,也與我沒什麽關系!小姐,你找錯人了!”
“我姓陸,陸半夏。”陸半夏冷清的聲音在空寂中彌散,“我的母親姓喬,喬雨沫。”
薛之問臉色一沉,眸光泛着寒意,眼神示意兩個保镖,他們鞠躬後退下後,他方才開口:“你究竟想要什麽?”
聲音冰冷的像是要用錢打發人的意思。
陸半夏的心緩慢的沉進冰冷的湖水之中,一直往最深處墜。在來英國之前,心裏并沒有對這位所謂的“親生父親”抱有任何的期望,但此時此刻聽到這樣的話,繞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心灰意冷。
“我想薛先生你誤會了。”她斂眸,黑白分明的瞳孔裏寒流湧動,即便是大腹便便,依舊有一種盛氣淩人的氣場,那是與生俱來的,“現在不是你不認我,而是我不會認你!我來找你,隻是要找李越祈,不是認父!薛先生在說話之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有些話,你也配說?”
“——你!”薛之問被陸半夏質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真沒想到喬雨沫會爲自己生下這樣一個女兒。冷漠,孤傲,寡情,又盛氣淩人,與喬雨沫那江南煙雨的性子委實不符。
眸光從她面無表情的容顔轉移到她的肚子,聯想到之前來的男人,眉頭緊鎖:“你和那個男人是什麽關系?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這與薛先生無關!”陸半夏的語氣一點情緒都沒有,冷漠至極,“薛先生最好還是把我要的人交出來,否則....”
“否則?”薛之問挑了下眉頭,她這是在威脅自己?!
陸半夏起身,雙手撐在白色餐桌,靠近他,聲音與眼神同樣的寒冷,一字一頓:“薛先生就等着從王室裏除名,身、敗、名、裂。”
薛之問被她的眼神震的心裏發憷,後脊骨都涼了一大片。待她反應過來時,陸半夏已經離開餐廳,進了電梯。
他扭頭去追尋她的身影,心一顫一顫的,這個陌生的女人,真的就是....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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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之問之所以不願意承認陸半夏的存在,無非是礙于王室的顔面,若是讓nancy知道他曾經有那麽一段*往事,隻怕薛之問今天所有的金錢地位瞬間蕩然無存,一無所有。
爲了這些(欲)望,他可以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認。對陸半夏而言,這個“親生父親”她亦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那個人。
那個背着她來找薛之問男人,那個現在生死未蔔的男人。
陸半夏回到酒店,心口刀絞的疼痛,臉色蒼白無色,頹然的坐在沙發上,發怔。
薛之問明顯在說謊,他隐瞞了一些事。至于他知不知道李越祈的下落,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但,她說出來的話不隻是恐吓薛之問,而已。
陸半夏撥通了一支号碼:“幫我查一件事,關于英國王室的nancy,包括她的丈夫和兒子,所有的事情我都要知道。”
切掉電話,手指緊緊的攥住手機,手面的青筋凸凸的跳起。低眸看着自己的肚子,冷冽的眼神瞬間柔和起來,溫柔的摸了摸肚尖兒。
“小豆芽,别怕!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
……
下午有人敲門,毫無疑問來人是慕容莊和刑天,看到她安然無恙,刑天松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慕容莊已經開口訓斥起來:“你也太胡鬧了!”
挺着一個大肚子竟然就敢獨自一個人來英國,萬一她要和肚子裏的孩子出什麽事,之前李越祈所做的一切不全都白費了。
面對慕容莊的訓斥,陸半夏沒有怨尤,她知道慕容莊是因爲關心自己才訓斥自己,“爸,刑天,你們先進來坐。”
她要爲他們倒水,卻被刑天阻止,他讓陸半夏陪慕容莊坐下,自己去倒了三杯水,陸半夏的那杯是溫水。
“早知道你會這樣,我當初就不該告訴你!”慕容莊臉色依舊很難看,還好陸半夏無事,若是出了什麽,他要怎麽向李越祈交代。
刑天不知道具體發生什麽事,但他關心陸半夏,她來這裏應該是爲李越祈,李越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陸半夏低眉順眼的聽着慕容莊的訓斥,安靜的喝水,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這一次自己是真的膽大妄爲,但她已經沒辦法了。
她不能任由那個傻瓜下落不明,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
慕容莊瞥了她一眼,喝口水潤潤喉嚨,“見過他了。”
陸半夏擡頭看他,點頭。
“我早就查過,越祈隻與他見過一次面,之後就下落不明!你去找他,根本就沒用!”
“他還在倫敦。”陸半夏放下杯子,雙手放在大腿上,語氣笃定。
“如何确定?”慕容莊問。
“直覺。”陸半夏回答的幹脆利落,她的直覺告訴自己,他還在倫敦,他的失蹤與薛之問脫不了關系。
慕容莊皺眉,想說什麽,話到唇瓣又吞下去,沉沉的歎氣,不做聲的喝水。
刑天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冷清的眸光看着陸半夏冷清而悲涼的神色,突然覺得自己距離她很遙遠,已經觸碰不到了。
陸半夏堅持不肯回去,他們也毫無辦法,刑天去開了兩個房間就在她的隔壁,方便随時照顧她。
晚餐在酒店的餐廳用,中間陸半夏接到一個電話,薄如蟬翼的睫毛下眼神有幾分黯淡,平靜的回答三個字:“知道了”便切了電話。
慕容莊随口問她是誰打的電話,她隻是說一個朋友。慕容莊不好多問,隻是刑天看着她的眼神越發的深究……
陸半夏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對待身邊的人,良善,寬容,不計較付出與回報,但是對待她的敵人,她會不動聲色的給對方設下一個陷阱,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李越祈的失蹤與他們口中的那個“他”脫不了關系,那麽陸半夏就不會坐以待斃,她一定是在暗地裏布置什麽。
這個問題并未讓刑天困惑多久,翌日倫敦時報的頭條便是英國王室nancy的兒子薛謙讓半年前酒吧鬥毆吸大麻的醜聞。
無疑,這條新聞讓整個王室震怒,而nancy和薛之問一早就生活在兵荒馬亂之中,爲他們的寶貝兒子擦屁股,又要向王室交代。
nancy是一個性格強硬又極其霸道的女人,但眼下她必須先爲兒子處理好醜聞,一時無法顧及究竟是誰這樣整她的寶貝兒子。
薛之問主動要查這件事,心裏隐隐知道可能是誰,卻又覺得不太可能。
一個懷孕的女人,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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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清晨注定有人兵荒馬亂,有人惬意悠然。在nancy忙着爲兒子擦屁股時,陸半夏在陪慕容莊喝早茶。
慕容莊看到新聞,眼神直直射向陸半夏,“是你做的。”
語氣稱述,不是疑問。
陸半夏保持沉默,不承認,也不否認,爲了肚子裏的小豆芽,她應該多吃些東西。
慕容莊放下報紙,沉沉的歎氣:“他們到底是你的親人。”
聞言,陸半夏放下餐具,擡眸認真的看着他,說:“他們有念及我是他們的親人嗎?如果他們有一分念及,現在李越祈不會下落不明!李越祈做錯什麽了?他不過是想爲我這個前妻和肚子裏的孩子平安做一點事,有些人卻爲自己的名聲地位不擇手段,那麽我還需要顧及什麽?”
一番話說得慕容莊啞口無言。李越祈見過薛之問後就消失,下落不明,這其中隐藏多少蹊跷,不爲人知的秘密誰也不知道。
隻是在事情沒有清楚明朗之前,陸半夏就這般的針對薛之問的兒子,無疑是與英國王室作對,強勢如nancy,豈會輕易的放過她。
事情發展的事态嚴峻,遠遠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慕容莊隻是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陸半夏就不見了。
聽圍觀者說,她是被一幫黑衣人公然擄走。能這樣明目張膽的擄人,除了王室,又有誰敢!
慕容莊立刻打電話聯系刑天,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能讓陸半夏有事。
*****
車子在平坦的大道上急速行駛,陸半夏坐在後車廂,雙手被繩子捆綁,擄走她的人蒙住了她的眼睛,所以她隻能感受到自己在移動,具體到哪裏卻不知道。
此時此刻,她沒有害怕,事情與她預期的相差無幾,如果李越祈的失蹤與王室有關,那麽此刻她去的地方應該能見到李越祈。
到達目的地,事情與她想象的有些出入,她以爲綁架自己的是薛之問,但,不是。
有人拿掉蒙住她眼睛的黑布。看到等待她的人,一席白色的西裝,年輕俊俏,幾乎看不出比自己大還是小。坐在沙發上,眸光陰翳的盯着陸半夏,恨不得吃了她。
“薛謙讓。”陸半夏冷靜開口,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她還是認出這個男人來。
薛謙讓是nancy和薛之問唯一的兒子,接受薛之問的公司沒多久,至今單身,前幾年在貴族裏各種鬧騰,惹的王室各種不滿,差一點就被從王室裏除名。最後是nancy保住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并嚴格管教他,不再讓他胡來。
這兩年,他經常出現在國際經濟新聞中,評價有好有壞。
薛謙讓薄唇一勾,陰冷的眸子有着野獸的狠勁,“你就是給李越祈戴綠帽子的女人!”
陸半夏蹙眉,聲音清冷:“你調查過我們!”
薛謙讓起身,走到她面前,手指鉗住她的下颌,仔細的觀察她,冷笑:“還是我好心提醒他去捉(殲)在(*)。”
原來是他!之前陸半夏一直沒想通,究竟是誰通知了李越祈,不然他不會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你把他怎麽樣了?”陸半夏心底大概明白了,李越祈的消失不是薛之問爲之,而是眼前這個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哥哥幹的好事。
“沒怎麽樣!”薛謙讓斂去眸底的冷意與狠絕,眸光肆意的打量陸半夏,“我說,你這個女人也奇怪!明明就和李越祈離婚了,現在爲何又要管他的死活!甚至不惜與王室作對,你以爲區區一個c國前任的秘書長真能和王室作對?”
薛謙讓早就查清楚陸半夏的底,他連李越祈都敢動,别說陸半夏,根本就沒放在眼裏,隻要他想,弄死陸半夏就像分分鍾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溫妮的死根本就不是李越祈的錯,你憑什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倒他的身上!”陸半夏沉靜的開口,眸光看向薛謙讓有些同情。
薛謙讓嘴角的笑頓時僵住,陰狠的眸光瞪着她:“你胡說八道什麽!”
“五年前溫妮喜歡上一個男人,爲了那個男人她甯願與你解除婚約。你卻不願意放手,逼得她不得不逃出去,在路上她出了車禍。那場車禍根本是一個意外,是溫妮自己沖上馬路撞上李越祈的車子!害死溫妮的兇手不是李越祈,而是你自己!”
溫妮與薛謙讓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兩個人的愛情也得到兩家人的祝福,在他們成年的時候便已定下婚約。誰會想到,五年前溫妮會遇到一個男人,深深的愛上那個男人,爲此要與薛謙讓解除婚約。
薛謙讓自然不同意,還讓人将溫妮鎖在别墅中,溫妮不顧一切的要逃出去。結果被保镖發現,她急忙跑向馬路根本就沒看到紅綠燈,橫遭車禍,當場死亡。
那年,李越祈剛娶了陸半夏,因爲她的尖銳和冰冷,心情煩躁,爲此合作人爲他接了一個英國的案子,讓他過來順便散散心。那天,他趕着去上庭,司機的車速很快,溫妮突然從路邊沖過來,司機想踩刹車也來不及了。
薛謙讓承受不住溫妮的死去,将一切過錯全推在李越祈的身上,無奈過錯方不在李越祈,法庭并未判李越祈和司機有罪,當場無罪釋放。
薛謙讓原本沒想讓李越祈活着離開倫敦,隻不過當時閣下派了葉迦貼身護送李越祈回國,薛謙讓無從下手!
時間過去五年,薛謙讓依然愛着溫妮,也一直恨着李越祈。無奈,那次後李越祈再沒有來過倫敦,薛謙讓做不了什麽;這一次李越祈主動送上門,他豈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你閉嘴!”薛謙讓陰冷的吼道:“你知道什麽?那天若不是李越祈讓司機開快車,溫妮根本不會死!是他害死溫妮的,我就要他血債血償!”
陸半夏同情的眸光注視着他:“薛謙讓,你真可憐!”
薛謙讓臉色一冷,剛勁有力的手指捏住她的臉頰,恨不得将她的骨頭捏碎,“你若不想被丢到海裏喂魚,就給我閉嘴!”
“我隻想知道你到底把他怎麽了!”臉上很疼,眼神卻是鋒利,笃定的。
唇瓣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陰測測的聲音響起:“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李越祈去找過薛之問,很顯然薛之問并沒有答應他的請求,他輾轉去找了薛謙讓,明知道薛謙讓有多恨自己,他還是去了。
隻因爲薛謙讓是rh陰性ab型血,他的血液是可以救陸半夏的。
薛謙讓答應可以給他自己的血,前提是要和他比賽,三場,若三場比賽若李越祈赢了兩場,既往不咎,還會抽自己的血給他。
第一場比賽:騎馬。
這一場平手,無人赢得比賽。因爲薛謙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若不是李越祈及時折回控制住脫缰的馬,薛謙讓早已死在馬蹄之下。
李越祈救了薛謙讓,但他并不會因此感謝李越祈,相反,更加的痛恨李越祈!
第二場比賽:擊劍。
薛謙讓摔下馬傷了右臂,卻堅持要比賽,李越祈爲了公平,用左手與他較量,無疑是他赢了。
李越祈轉身要去換下veste時,薛謙讓憤怒不堪,失去理智。不願意承認自己輸給害死溫妮的人,拿起掉在地上的擊劍,狠毒的從李越祈的後背刺穿他的身體,鮮血一時間噴湧而出……
若不是薛之問來的及時,立刻讓人把李越祈送去醫院,可能他早就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擊劍刺傷李越祈的肺部,傷的很嚴重,在醫院休養了半個月也未好起來。薛之問嚴禁薛謙讓再如此胡來,薛謙讓被nancy嬌慣壞了,性格桀骜不馴,豈會聽薛之問的話,在李越祈還未痊愈時,提出第三場比賽——遊泳。
李越祈的傷口還未痊愈,傷口連水都不能碰,去遊泳無意是死路一條,但爲了讓薛謙讓願意獻出血來救陸半夏的命,他還是答應了。
遊泳比賽并不是在遊泳館,也非尋常的泳池,而是在海裏。
第三場比賽,亦沒有人赢。
若不是有保镖搶救及時,薛謙讓早已溺水而亡,而李越祈在茫茫大海裏失去音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事情鬧的很大,硬生生的被nancy和薛之問給壓下來,這才沒有上報!
薛謙讓冷眼旁觀的看着陸半夏蒼白的神色,失魂落寞的模樣,冷笑道:“你若想見他,首先得破開海裏所有鲨魚的肚子,運氣好的話,也許能找到還沒消化完的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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