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矜雙手放在膝蓋上,下巴微微上揚,杏眸不善的瞪着陸半夏,“别再搞那些小動作了。陸半夏,你不就是嫉妒我跟在李越祈身邊嗎?不就是想要陸家大宅麽?有本事你和我公平競争,别耍這些不入流的手段!”
公平競争?
不入流的手段?
好像所有人都以爲是她暗地裏做了什麽。
陸半夏沒有立即開口,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李越祈,他聽了陸子矜的話微微蹙眉,似乎對她的話也很不悅。
心底冷冷的一笑,薄唇輕勾:“陸二小姐的臉皮可是日夜增長,厚的像是銅牆鐵壁,刀槍不入。我真是好奇,你的羞(恥)心究竟去哪裏了?可以坐在我面前大言不慚的說出‘公平競争’四個字!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陸子矜臉色一沉,剛要開口,一直沉默是金的李越祈低沉的開口:“陸子矜,你今天想問的重點應該不是這個。”
鷹隽的眸子射向她,寒意滲人的眸光透着明顯的警告。
陸子矜暗暗的深呼吸,潔白的貝齒緩慢的咬住紛嫩的唇瓣:“陸半夏,我好不容易進入法律圈子,有了今天的成就,你不能因爲自己的一時私(欲)就毀了我的一生!不要再針對我了……”
陸半夏沒有說話,眸光卻是從陸子矜的身上轉移到李越祈身上。接到李越祈的電話,他說要見自己,原來他是爲陸子矜約的。
陸子矜究竟發生什麽事,她并不清楚,但所有人都以爲是她做的。
那麽,他呢?
也認爲是她做的?
所以,陪陸子矜坐在這裏向自己讨一個公道?!
“夏夏,最近之前聘請陸子矜的幾個大公司全部撤銷她法律顧問的資格,還有人暗中操作,欲要起訴她違背律師操守,這些事……”
我相信不是你做的,八個字剛到唇邊還沒有說出來,陸半夏已經冷清的開口:“是我做的。”
四個字幹淨利落的打斷他的質問。
在李越祈開口的那一瞬間,陸半夏的心已經徹底涼透了,如夏夜雪。她沒有想到最終連他也認定是自己做的。
既然所有人都認爲是自己做的,那麽就是自己做的吧。
李越祈神色一僵,眸光裏劃過一絲錯愕,他幾乎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麽問題,否則他怎麽聽到夏夏承認了。
所有的一切,全是她做的!
陸子矜聽到她承認,氣的額角青筋若隐若現,咬牙切齒:“陸半夏,你承認了吧!是你在暗中搞鬼,你想毀了我,連這麽卑鄙的事都做的出來,你配做c國的秘書長嗎?”
“配不配輪不到你來說!”陸半夏垂在桌子下的手黯然收緊,神色很平靜,表情很完美,沒有流露出一絲破綻,“這麽多年你苦心經營,不就是想打開上流社會的大門,我能讓你打開這扇門,也能讓你滾出去……”
“夏夏,别說了……”李越祈出聲打斷她,這并不是陸半夏會說的話。
陸半夏話語一頓,眸光一格一格轉移向他,腦子有些暈,看到他替陸子矜開口,薄唇流轉着一抹冷漠,咽喉兀自緊起,聲音卡住了。
陸子矜聽到她的話,臉色極度難看,一陣青一陣白,起身二話不說揚手就給陸半夏一巴掌。
陸半夏的注意力在李越祈的身上,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個耳光,本能的起身揚手,李越祈下意識的握住她的手,“夏夏……”
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在她的手被李越祈握住她的手時,陸子矜的第二個巴掌再次落在她的臉上。
頭發淩亂,白希的肌膚已經紅腫的不像話。
李越祈微怔,反應過來,眸光倏地的紅起來,鷹隽的眸子瞪向陸子矜,聲音仿佛是從地獄裏傳來:“你,瘋了!”
陸子矜擡頭挺胸的迎上他宛如刀刃的目光,冷笑:“她竟然都敢那樣對我,我爲什麽不能打她!”
李越祈沒有理會她,低頭就要查看她的臉頰,指尖還沒有觸及到她的臉,“啪”的一聲被陸半夏的手擋過去。
肌膚,灼燒的疼!
半張臉,同一天,前後不差兩個小時,她挨了三個耳光!
第一個耳光是她的親生父親給的,第二個耳光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第三個耳光……
來自于她的丈夫。
陸恒的耳光,她隻能受着,可是陸子矜憑什麽?陸子矜敢動她一下,她自然會雙倍回敬……
她隻是沒想到....沒想到,李越祈會按住自己的手。
李越祈無形之中給她的這一巴掌,比任何人給她的都要重,都要痛。
花開半夏,心之所向。
她以爲自己是他的‘心之所向’。原來不是,一直都不是。
李越祈臉色陰沉,鷹眸裏流動着心疼,因爲她半張臉都被秀發遮擋,看不清楚究竟有多腫,隐隐覺得紅腫的厲害,心髒緊縮,一時竟然疼的手足無措。
他沒想過陸子矜會連給她兩個耳光!
周圍的人投來異樣的目光,打量這奇怪的三個人,暗暗猜測是不是狗血的三角戀,而被打的人一定是第三者,破壞了别人的感情。
陸半夏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後脊骨挺的筆直,筆直,眼底是一片冷霜。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沒有必要心虛和膽怯。
陸子矜望着她,薄唇勾着若隐若現的笑意,眼底的得意和猖狂不言而喻。
無論今後她的事業如何,今天她是勝利者。
陸半夏置身冰窖,寒冷的無法呼吸,絕望瘋狂的吞噬她所有的情感與最後一點的溫情,臉上火辣辣的燒灼疼痛,幾欲是要毀掉她所有的自尊與驕傲。
她想要移動自己的腳步,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命令自己的雙腳。
身體,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她絕望,孤立無援之下,突如其來的衣服披在她纖弱的肩膀上,溫熱充滿力量的大掌按住她的肩膀,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像是在黑暗中有人向她伸出了手……
“我們走。”
刑天是看到陸恒如何對她,也記得她被陸恒打了兩次,她沒說要見什麽人,他卻隐隐的不安。
在外面等了許久,沒見她出來,他便進來看看,隻是沒想到——
李越祈沒想到刑天會突然出現,更沒想到他是以保護着的身份出現在陸半夏的身邊。
欲要開口,陸半夏垂的眼簾突然揚起,波濤洶湧被平靜掩蓋,冰冷的瞳孔看着他沒有任何的情緒,冷漠至極。
李越祈的心一緊。
“李越祈,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聲音平靜,隻是....寒冷徹骨,凍的李越祈愣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刑天攬着她的肩膀離開,卻無法動彈一下。
陸半夏是被刑天半抱着離開餐廳,沒有再看李越祈一眼,沒有任何的猶豫與眷戀。
身體裏的力氣好像一瞬間被抽空了,她什麽都做不了,第一次感覺到這麽無助與絕望,如果不是刑天的出現,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繼續維持着自己的驕傲。
眼眶是猩紅的,幹幹的,沒有眼淚。
刑天将她塞進車子裏,什麽都沒問,也沒說,開車絕塵離開。
*
李越祈回過神來,眼神幾乎要殺人,“你竟然敢對她動手!”
陸子矜被他駭人的目光吓的後脊骨一片涼意,想到什麽,挺直腰闆,一幅我打都打了,你敢對我怎麽樣的神色。故作鎮定!
李越祈猩紅的眸光瞪着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收緊,青筋凸起就要張開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陸子矜接到電話,臉色唰的一下子成爲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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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時候,陸半夏就知道父母的感情并不好,雖然父親和母親從未争吵過,但是他們之間一直是平平淡淡的。
母親從未追問父親夜不歸宿是去哪裏了,也從不會花心思去讨父親開心。而父親呢?永遠是陰沉的一張臉,哪怕是看到自己也極少會笑。
從小到大,父親抱她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也問過母親,父親是不是不喜歡自己。
每每如此,母親隻會紅了眼眶,眼神裏流淌着歉意,抱着她沉默不語。
她知道這個問題會讓母親難過,便再也不問。努力的學習,努力的做好陸家的千金小姐,隻有在她爲陸家迎來掌聲時,父親才會露出一點點欣慰的笑容。
爲了那吝啬的笑容,她便加倍努力。
生活和成長環境成就她的堅韌個性,面對誰都不會露出軟弱的一面,因爲陸家的女兒不能軟弱,不能丢人,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她就是這樣長大的,沒有人告訴她什麽是柔軟,也沒有人教過她什麽是撒嬌,服軟。
遇到李越祈好像是宿命的注定,嫁給他,是在劫難逃;她在審視自己對李越祈的感情時,不是沒有掙紮過,隻是失敗了。
那個男人用他的方式一步步侵略攻占她的内心世界,讓她的堅強和堡壘寸寸崩塌,最終淪陷。
她知道這樣不好,卻無力改變。
愛上一個人就是賦予他傷害自己的權利,這個道理她懂,所以今天所受的恥辱,她認命。
……
刑天拿來冰袋敷在她紅腫不像話的臉頰上,深邃的眸子裏流淌過一絲心疼。
他看到她挨了陸恒一個耳光,又挨了那女人兩巴掌。對于陸恒,她隻能保持沉默,對于那個女人,如果不是有那個男人在,相信她一定不會乖乖受欺負……
陸半夏低着頭,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薄如蟬翼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光,讓人琢磨不透她此刻的情緒,是崩潰或氣憤。
靜靜的坐着,宛如精美的雕塑。
手機在寂靜的空間不斷的回響,她也毫無反應。刑天側目看了下茶幾上的手機,來電顯示是陌生的号碼,他說:“不接?”
陸半夏緩慢的掠眸,怔怔的看他一眼後,再看向手機,手伸出來……
刑天将手機放在她的掌心裏。
“喂,我是陸半夏……”她開口,聲音平靜而麻木,聽了幾秒後,卷翹的睫毛顫抖了下,道:“我知道了。”
中斷信号,放下手機,看向刑天,“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變相的送客。
刑天沒有多說,将冰袋放在她的掌心裏,低聲道:“記得多敷一會,我就不打擾你了。有任何事都可以打電話給我,要是覺得不方便,打給楚醫生也可以!”
她性子淡,誰都知道,但其實他也好,楚冰炎也好,師父也罷,每個人都很關心她,每個人的内心都将她當做摯友。
“謝謝!”眉眼間掩藏不住的疲倦,眸光看着他時死氣沉沉,好像一點力量也沒有了。
今天發生的一切好像一瞬間将那個堅強的女金剛打垮了。
刑天斂眸,沒有多說什麽,轉身離開。
陸半夏将冰袋放在桌子上,起身回卧室,連衣服都沒有換,将自己丢棄在大*上。
很累。
隻想,好好的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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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知道她的事不該告訴别人,但他不放心,還是打電話給楚冰炎,讓她有時間給陸半夏打電話,多陪陪她。
自己則是去了秦南司的咖啡館。
周一,咖啡館的人并不多,秦南司很悠閑,聽刑天說完陸半夏的事,劍眉擰成一團,久久沒松開。
刑天喝了一口咖啡,問:“我們應該去查查嗎?”
“不用了,她不喜歡别人插手自己的事。”秦南司淡淡的回答,如果陸半夏撐不下去,她會主動來找他們的。
“可是……”刑天欲言又止,眸底的不安與擔憂顯露無疑。
秦南司斂眸,沉聲道:“刑天,她是有夫之婦。”又是c國的秘書長,有些事還是避忌的好。
他隻是想刑天幫自己看着她點,顯然刑天現在對陸半夏的關心,有些過份了。
刑天一震,眼底拂過一絲黯淡,聲音裏的失落感連自己都沒發現。
“我知道。隻是,隻是覺得她很可憐!”
她愛的人不愛她,死去了。她的父親對她不好,她的丈夫又……
他隻是覺得她太寂寞....有些可憐。
秦南司沉默,他是從紅塵之中走出來的人,刑天自己不知道,但是他看得到,刑天在提起陸半夏時,那異樣的目光和情緒。
如果陸半夏沒有和李越祈,他會鼓勵刑天主動點,但是陸半夏現在既然是李越祈的人,他們就該避忌,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萬一傳出不好的绯聞,到時候大家都很難堪。
“你年紀不小了,很多事不用我提醒你該怎麽做,尤其是感情的事我也沒資格。隻希望你好好的……”
刑天知道師父又想起誰了,隻有在想起那個人的時候,師父的眼中才會有感情的波動,内疚與濃濃的思念。
其實他沒有覺得師父有多不好,相反他覺得師父很苦,他抵抗不了這世俗,放手造成三個人的悲劇。
但活的人隻有他,一個人的呼吸,一個人的思念,面對着未來的幾十年,每一日都是煎熬!
如果沒有奚風,刑天覺得師父一定不會活下去。
有一種愛情,比死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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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半夏睡了一覺後,還是半張臉慘白如紙,半張臉紅腫,用粉底都遮不住。
避開門口停着的白色轎車,打車去了醫院。
昨天姚玉打電話給她,陸恒心髒病犯了,送去急症室急救,人救過回來了,但是說今天要見到她!
陸半夏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去見陸恒,也許會是最後一次,以陸家長女的身份。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也許早在母親過世時她就該脫離陸家,到底是舍不得,陸恒對她再淡漠,也是她的父親。
沒有女兒不渴望不崇仰自己的父親!
冷清的病房裏,陸恒還在休息,姚玉拿着毛巾輕輕的爲他擦拭着雙手,見到陸半夏進來,她蹑手蹑腳的放下東西,壓低聲音說:“他已經睡好一會了,大概快醒了。你們父女聊,我出去買點東西!”
陸半夏沒說話,也沒有去在乎姚玉眸底的欲言又止。
坐在*邊,看着戴着氧氣罩的陸恒,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父親,不斷的讓她心灰意冷,最終寒心的——爸爸。
不知道等了多久,陸恒睜開眼睛看到她,滄桑的眸子裏流動着複雜而隐晦……
***
李越祈在小區門口等了整整*,一上午,沒見陸半夏出來,想進去,這裏的保安實在嚴謹,沒有住戶的允許,絕對不會讓外人進入。
幹巴巴的等一上午,眼眸裏劃過焦急和擔憂。
手機打到沒有電,她一通都沒有接。
腦海裏不斷循環的是她離開時說的那句話——
李越祈,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想起一次,心痛一次。
他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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