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還沒有來得及邁步,手腕被人一把抓住,一扯,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跌進結實的懷抱中。
坐在龍裴的大腿上,手腕被他緊緊的握在掌心裏,姿勢非常暧昧。
擡頭迎上他漆黑看不穿的眸子,“——你,幹什麽?”
龍裴薄唇似笑非笑的往上勾,收緊指尖的力氣抱緊她,聲音輕起來,“沒什麽,隻是覺得還不夠了解你!”
嗯?顧明希黛眉輕挑,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抱歉!”龍裴手指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龐,眷戀的,溫柔的,濃密的睫毛下熠熠生輝。
顧明希還是沒說話,他....想明白了?
“其實不管你經曆過什麽,我不會在乎。”我更在乎的是你的感受。
“沒有。”她淡淡的開口,眼神認真而嚴肅,“一直都沒有。”
她還是那個幹淨,隻屬于他一個人的顧明希。
龍裴剛才聽她說出來時就已經知道,也犀利的看穿她的心思,剛才故意逗她的。眼見她神色不對勁,哪裏舍得再往下……
隻是他又不善解釋,明希是聰明的女子,有些話點到即止,她應該明白的。
“我知道。”龍裴點頭,眼神裏的笑意轉瞬即逝。
氣氛古怪又暧昧,撩撥的顧明希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身子在他的懷中掙紮,“我去休息。”
龍裴沒放手,唇瓣親下她的唇角,聲音低啞,“明希?”
她停下來,看着他,等着他說話。
“本來不算很忙,可現在真的很忙了。”他嘴角勾起一絲苦笑,她說出的那幾個人的名字,必須現在着手去查。
其實他沒有告訴明希,之前在e國他查到明希失蹤的同時有a國的人在附近出沒,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明希的失蹤是a國做的手腳。
連默算錯的地方,自己先發現這個線索而且嚴格封鎖了,否則以霍凜墨沖動的性子,發現這個線索,肯定第一時間就和a國鬧的僵硬。
連默更想不到的是,因爲自己曾經與靳熙爍有過幾分交情,所以笃定靳熙爍絕對不可能對顧明希下手!
幾個人排除,其中最可疑的就隻剩下連默了,雖然動機還沒确認,可當他準備動身去m國時卻爆出顧明希在e國引他去看到假的顧明希,他已經在心裏肯定,這件事與m國脫不了關系!
先是挑撥cae三國的友好關系,失敗後不死心的再次挑撥ce兩國的關系;其中最受益的人是誰,顯而易見!
連默的野心,龍裴不是不知道,隻是沒料到連默的膽子比野心更大。
顧明希知道連默的事是一件棘手的事,安慰他,“現在這個時局,不是連默想如何就如何。”
沒有正當的理由,一旦主動開戰很容易成爲公敵。
龍裴握緊她冰冷的手指,聲音低沉,“伊拉克的事件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隻不過某些人忘記了,他領導的并非美國。”
連默如今不敢正面的挑釁,暗地裏耍這些花招,不就是忌憚着m國的實力還不夠;一旦正面挑釁,其他三國聯合,他反而會成爲m國的千古罪人。
顧明希明白他的意思。
“我會幫你。”雖然不知道自己能爲他做些什麽,可隻要是自己能做到的事,她一定會幫他!
龍裴抿唇,似有笑意,手指揉了揉她的長發。
其實,她留在他的身邊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
◇◇◇◇◇◇
翌日。
龍裴大清早就回辦公室處理事務,連早餐都沒有空陪他們用。
顧明希覺得自己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不想耽誤阿離的學業強制性的将他趕去學校,正常學習。
臨近中午接到龍裴的電話,不能回來陪她用午餐,她就讓他忙自己的事,用過午餐吩咐如冰準備車子她想出門。
其實車子剛出總統府,南司就向龍裴回報顧明希的行蹤。
龍裴大概是猜測到她想去哪裏,也沒攔着,隻是吩咐南司讓人暗中跟着,沒事就不要驚擾她。
*
車子停在秦家的大門口,正直午後,炎炎烈日,一下車就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顧明希報了名字,被管家迎接進去,剛奉上茶退下,就聽到恭敬的一聲:“少爺。”
她回頭看到蕭寒身穿休閑服拖鞋下樓,消瘦而憔悴,目光在與她對視時,嘴角牽起絲絲笑意。
“阿……蕭先生……”本能的想喊一聲阿遠,意識到場合不對,立刻改口。
蕭寒神色清冷,走到她對面坐下,“看到你相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顧明希的神色怔了下。
蕭寒沒解釋。雖然龍裴對外宣布說是顧明希身體不好,需要靜養,可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事,就好像那兩年宣稱顧明希去國外散心一樣,不過是借口。
“我很好。”顧明希抿唇,遲疑下還是問出口,“你好嗎?”
蕭寒沒說話,睥睨管家,管家知趣的帶着傭人全部退下,整個大廳隻剩下顧明希和他兩個人。
“不怎麽好。”他說,聲音頓了下,“母親坐牢了,父親離開這個家,妮妮也離開了,隻有我還守在這裏。”
秦家往日的風光算是徹底沒落,門庭蕭條,在政壇上還有些權力的都對他們避而不及,秦詹更是不管他們的事。
顧明希聽着有些心酸,手指捏着杯子,喃喃低語,“——其實,你也可以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開始新的生活。
蕭寒的身子往後靠,嘴角浮動嘲諷的笑,“我不能丢下母親不管!”盡管葉青在牢中,可他也要留下來才能想盡辦法讓葉青在牢裏也安然無恙的活着。
顧明希低頭輕啜着茶水,今天來其實她是有些話對阿遠說。隻是看見他守着這樣的秦家,心裏多少有些難受。
當初若不是自己在法庭上的改口,如今的一切怕就不一樣了。
“阿遠……”
“兮兮……”
各自沉默一會又不約而同的開口,目光對視,尴尬、無奈,或是欣喜如今還有這樣的默契?
“你先說。”顧明希放下杯子。
“兮兮,我隻想問你一件事——”蕭寒沒有推讓,目光堅定犀利的盯着顧明希,肅殺的聲音響起,“他到底是不是秦峥?”
顧明希的臉色不動聲色的變了變,手指交叉收緊,“你說的話很奇怪,秦峥當年死在那場大火裏,所謂的他又是誰?”
對不起,即便知道你是阿遠,也沒辦法不騙你。
“你知道我指的他是誰!”蕭寒的聲音沉重了幾分,見顧明希神色沉靜,笃定不會松口,嘴角忽然揚起嘲諷的笑意,身子往後靠,自問自答,“以前一直不明白,爲何父親頻頻勸我不要與他爲敵,不明白爲何父親在最後要與母親離婚,不管秦家的死活;不明白你爲什麽那麽喜歡他,現在……我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因爲真正的龍裴早死了,現在的龍裴是秦峥,是秦詹的兒子,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顧明希沒有說話,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麽說,說多錯多,盡管彼此心知肚明,可有些話還是永遠放在肚子裏腐爛币較好。
蕭寒沒有再說話,就這樣看着她,直直的看着她,自己喜歡的女孩,最後竟然嫁給自己的哥哥,而自己的哥哥親手送自己進監獄,狠到要逼死他。
“——阿遠。”沉默許久,顧明希突兀的開口,眸光清澈見底的望向他,“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你母親的事我很抱歉,可是我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對不起!”
愧疚是一回事,選擇是另外一回事。
即便一切重新來過,她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因爲她不能讓阿峥有事。
蕭寒的後脊骨無聲的僵硬着,他知道她的心裏那個男人有多重要,超越一切。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嗎?”他突然開口,話題轉的太快,讓顧明希怔了下。
“大概是我八歲年末的時候,秦叔叔帶我回來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顧明希永遠記得那一天,葉青是多麽厭惡的眼神,葉妮是多麽讨厭她的神色,隻有秦遠溫潤如水,伸出溫暖的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歡迎她來到秦家。
“不對。”秦遠嘴角泛着苦笑,搖頭,“在那之前我就見過你。”
顧明希怔住,她不記得之前什麽時候和秦遠見過面。
“大概是你七歲到龍鱗沒多久,有一次秦詹帶我去龍鱗的外面,透過鐵欄我看到你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坐在草地上數花瓣,聲音甜糯,明明很認真,不知道爲何看了就是想笑。”
大概是還記得那個時候的顧明希,眼角忍不住的往上挑。
如果說她與秦峥是青梅竹馬,那他又算什麽?
沒有人知道當他看到父親帶明希回家時,内心有多高興,他終于可以和這個可愛的小妹妹玩了,可以保護她。
她在他的身邊長大,她的初戀,她的初吻,她的初潮,他全部參與;她最單純美好的歲月是他陪在她身邊,放在掌心細心呵護,極力護她周全。
爲何最後他還是失去她,甚至連同她的心一并失去了。
顧明希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麽一段,可她完全不知道當時秦遠站在外面看自己。
難怪第一次到秦家,阿遠對她絲毫不陌生,還有一絲親切感。
“對不起!”顧明希抿唇,潔白的貝齒不由自主的咬了下唇,“我真的不知道,你那麽早就認識我了。”
“與你無關,隻是不明白自己究竟輸給誰了。”命運,或是那個人?
蕭寒垂下的眼簾遮不住眸底的失魂落魄,“我曾經真的有想過,無論用什麽辦法一定,一定要将你搶回來!”
于是在龍裴試探他和顧明希時,他也順勢就讓龍裴算計,在酒吧被灌醉,對着手機故意喊了一聲“兮兮。”
刻意的出現在她的身邊,一次又一次,他多想告訴她龍裴的險惡,告訴她,自己就是阿遠,他是爲她而回來的。
潛意識裏他是希望明希能發現他的身份,然後,不顧一切的回到自己身邊。
沒想到最後他還是失敗了,輸給了那個人輸給明希也輸給了命運。
“對不起。”顧明希今天第三次說這個詞,因爲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還該對秦遠說些什麽。木已成舟,無論有沒有阿峥,她和秦遠已經沒有任何可能。
她站起來,眸光看着他的鼻尖,“以後,多多保重。”
無論是她的身份,還是阿峥,日後都不允許她再來私下見秦遠了。
轉身就要離開,蕭寒突然擡起頭目光直射她消瘦的背影,沉沉的質問她,“你喜歡我,究竟是因爲在這個家我是唯一對你好的人,還是因爲我長的像他?”
秦峥和秦遠在五官上是相似,氣質也相似,溫潤儒雅,宛如小王子。
顧明希的步伐一頓,後脊骨明顯的僵硬起來,沒有回頭,眸光盯着光亮的地闆,唇瓣低喃,“我不知道。”
随後,不再遲疑的走出大廳。
在她以前住的房間窗外有着一棵蒼老的大樹,枝繁葉茂,每到夏天就能聽到沒玩沒了的知了叫聲吵的她睡不着。
秦遠會趁半夜所有人都睡着後偷偷的爬上樹,與趴在窗口的她聊天解悶,有時聊到她睡着,有時會聊到天亮……
在秦家的日子有過心酸有過淚水,可都因爲有秦遠的陪伴,那些東西好像都顯得微不足道。
有時看着秦遠,她也會偶爾的晃神,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和秦峥說話。
第一次來月經,是秦遠半夜偷偷的跑出去幫她買衛生巾,雖然外面很黑,可她還是看到阿遠漲紅的臉。
初吻也是在窗口,她趴在窗口,他坐在樹枝上,那麽自然而然的親下來,溫柔如水,讓她嘗到心跳加速,面紅耳赤,頭暈目眩的心動……
如果沒有發生後來的事,她一定是會嫁給秦遠,可是有了後來,她知道,人的心很小,小的裝下一個人的名字後就再也裝不下别人了。
在e國的那兩年,她偶爾翻起這些往事,她也會不禁的想,自己那麽輕易的就愛上龍裴,是否因爲自己不夠愛秦遠……
再後來知道龍裴就是阿峥,她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了。
很多事,冥冥中早已注定。
愛上龍裴不是因爲她不夠愛秦遠,而是她一直都在秦遠的身上尋找秦峥的影子;愛上龍裴是因爲他由始至終都是秦峥……
是她從小就藏在心底,最最最特别的那個人。
有些話說出來很傷人,不如沉默。
◇◇◇◇◇◇
顧明希回到總統府時,龍裴已經回來了,正在說電話,餘光掃到她的聲音,言簡意赅的說了句便收線。
“回來了。”他說。
“恩。”她點頭。
顧明希換好鞋子,走到他面前坐下,倒也沒遮掩,“我去見蕭寒了。”
我知道。龍裴目光看着她,一時間沒說話。
顧明希也知道他知道,隻不過還是覺得主動說出來比較好,可他這态度,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
說的太直白,他若不在意,顯得自己自作多情;可若不解釋,又怕他會誤會。
“我先去換衣服。”
龍裴簡單的“恩”一聲,還是沒多說什麽。
顧明希沒有再遲疑,站起來走向樓梯口。手落在手扶欄杆上,步伐走的很慢,餘光不時的掃過他的身影,水眸裏劃過隐晦與糾結。
兩個人,好像感覺怎麽都不對。
是她多心了,或是她太過敏感。
*
龍裴知道不讓她去秦家,她也不會聽。
畢竟是從秦家走出來的,秦遠是她曾經喜歡過的人。
她還在乎秦家和秦遠,他知道。
說心裏沒有芥蒂,是不可能的;光憑他和秦遠的關系,就已經很介懷。
當初若不是她臨走在信裏爲秦遠求情,現在在坐牢的隻怕不光是葉青一人了。
他已經很克制自己的情緒,盡量的照顧到她的情緒和感受,隻是這些東西,她可曾能明白幾分?
他希望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的見面。
◇◇◇◇◇◇
白言處理完龍裴留下的事,看到窗外的天色黑了,也該回去了。
車子停在門口,剛鎖好車子,轉身看見路燈下站着挺拔的黑影,還有縷縷白煙往上飄。
“你站在這裏做什麽?”白言走過去,好奇的問道。
南司一臉的疲倦而無奈,狠狠的抽了一口煙,吞吐着白煙,仿佛騰雲駕霧。
“能不能讓我進去坐一會?”
聲音裏也有淡淡的疲憊感。
白言知道不合适,可見他神色疲倦,難免心疼點頭,轉身朝着門口走。
南司一聲不發的跟在他的後面。
白言開門讓他進來坐,關上門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在他的對面坐下,沉默許久,見他一直不說話,隻是不停的抽煙,忍不住的開口問:“是不是和蓉蓉吵架了?”
南司擡眸掃了他一眼,還是沒說話。
白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換做别人他還能說出三言兩語安慰的話,對象是南司,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平日裏的睿智和口才,此刻徹底喪失。
“我在想……當初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良久,他低喃的擠出這麽一句,将白言的心扯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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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裴說自己不夠了解明希,是指他沒想到明希的臉皮比自己想的還要薄!^_^
妖妖逃之完結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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