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裴從洗手間出來時,顧明希已經換好衣服,站在梳妝台前,手指細細摩挲着桃木梳,很精緻的一把梳子。
他走過去,伸手接過她手裏的梳子,“這是在去寺廟時偶然看到的,覺得與你很相配。”
古人有一句話——長發绾君心,幸勿相忘矣!
當時第一眼看到這把桃木梳他就想到她便買下來,一直放在梳妝台上,他一直都相信她會回來。
顧明希嘴角微微的牽動,坐在鏡子前,借着鏡子看着他很認真的爲自己梳發。
龍裴一隻手輕握住她的長發,慢慢的梳理她的發梢,神色認真而專注,比處理他的國家大事還要嚴肅。
從一旁的收納箱拿出紅色的發卡将頭發梳起,這樣露出她兩隻玲珑的耳朵,很是好看。
顧明希看到他手腕上戴的手表,突然想起來自己的那一款手表不見了。明眸裏劃過一絲黯然,很是惋惜。
那款手表,他送給自己的第一件禮物;尤其是情侶手表。
上次跳海前她留在豪庭花園,回來後龍裴将手表再次戴在她手腕上,她一直沒舍得離身。
這一次,手表好像是真的丢了。
◇◇◇◇◇◇
早餐的氣氛不好,龍離非因爲昨晚的事臉色臭臭的,顧明希因爲手表的事心情郁結,也沒什麽心情。
氣氛冷清而低壓,傭人和如冰都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龍裴心思也重,沒說話什麽話,用過早餐便要去辦公室。
沒有像昨天那樣像顧明希索要kissgoodbye,雲淡風輕的說自己中午忙,不能回來陪他們吃飯了。
顧明希心裏還在想手表的事,沒注意到龍裴看她時眼底那抹複雜與隐晦。
白天顧明希在家休息,吃千殇開的各種藥品,如冰炖的各種補品。龍離非說是留在家陪她,可本身性子就冷,不愛說話,也隻會拿着書坐在她身邊,一言不發的閱讀。
傍晚,龍裴提前回來,看到顧明希在玻璃花房照顧他栽種的那些花,脫下外套,徑自的走過去。
顧明希看到他回來,眼神一亮。
龍裴伸手接過她手裏的水壺,熟練的灑水,冷峻的輪廓雖然看不出什麽情緒,眼角的餘光卻總有那麽些意味深長。
“——明希!”
他開口,顧明希的眼神自然的就落在他完美的側臉上。正直夕陽西下,橙色的暖光透過玻璃照射在他的側臉上,鍍上薄薄的光暈,煞是好看。
顧明希從來都不知道,他的長相這般的冷峻而又唯美。
“人生有很多事是我們無法掌控的,我一直認爲自己能安排所有人的命運,唯獨你,你的命運一直不在我的手裏。”
聲音頓了下,漆黑的眸子深情缱绻的望向她,“不管你的命運究竟在誰的手裏,你會是我唯一的妻子。”
音落,手中的水壺放下,他的長臂伸出來擁抱住她,輕輕的,夾雜着心疼。
不管她經曆過多少不堪,他不會放棄她。
永遠不會。
顧明希沉靜的神色劃過一絲疑惑,不明白他突然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隻是在聽到“你會是我唯一的妻子”這句話,黛眉輕蹙,一絲隐晦稍縱即逝。
夕陽的光将兩個人的身影拉的很長,重疊在一起,已經分不清你我。
◇◇◇◇◇◇
時間走快,走慢,走不到海枯石爛。
一個星期眨眼就過去。
顧明希的身體逐漸的在恢複,步伐穩健,沒有任何的問題,也逐漸能發出聲音,不過因爲還沒辦法完整的說一句話,所以她一直沒有在任何人面前開口。
獨自一個人時,會練練發聲,畢竟有半年的時間沒開口說過話,現在這個階段,就好像是小孩子剛剛學會說話的階段。
龍裴無論多忙,晚餐是一定要和他們一起用,哪怕用完再回去加班。夜夜和衣擁她入眠,除了擁抱和無法抑制的熱吻,他倒沒有對她做任何的過分的舉止。
實在忍不住時甯可去沖冷水澡,或去健身室運動,也不會碰他。
顧明希心裏實在納悶,自己的身體逐漸好轉,他這麽自虐是爲什麽?好幾次也想問他,到底是臉皮薄,實在沒辦法主動提這樣的事。
一直就這樣僵持……
晚上,又過晚餐,顧明希回房間沐浴,龍裴則是去書房處理急事,回到房間時,她剛好從浴室出來。
長發濕漉漉的服帖的趴在頸脖處,發尖的水珠滴滴落在浴袍上。
龍裴很自然的去拿毛巾,坐在床邊爲她擦拭頭發的水珠。
顧明希安靜的坐着,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爲自己做着擠牙膏,穿鞋子,擦頭發,梳頭發等等日常瑣碎的小事。看起來是微不足道的事,可每天堅持,不厭其煩,這需要多深的情意。
何況,他還是那麽忙的一個人。
眼角的餘光偷偷的看着他,燈光剛好打在他的一邊側臉上,一半沐浴光芒,一半沉在黑暗中,簡直如天使與惡魔的完美結合。
龍裴知道她在偷看自己,不動聲色的爲她擦頭發,假裝沒發現,眉角卻情不自禁的往上揚。
頭發上的水擦拭的差不多,他随手将毛巾扔在一旁,大掌揉了揉她的頭發,“早點休息,我還有一些文件要處理。”
又是這樣。清冷的眸子劃過一絲疑惑,他到底怎麽了?
這兩天他都讓顧明希先睡,自己則是到半夜回房間,抱着她入眠。
龍裴站起來,轉身就想走,邁了一步察覺自己被什麽扯住了。回頭便看到纖細白希的手指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角,順着纖長的手臂看過去……
黑白分明的瞳孔映着燈光,明亮的看着他,有着迷惘有着不解,紅唇輕輕的抿起,吐出簡單的兩個字——
“阿峥!”
龍裴的眼神裏似乎劃過類似欣喜的東西,一閃即逝,立刻握住她的手,“你可以說話了。”
顧明希點頭。
這兩天她都在偷偷的練習着發音,從阿到峥,很簡單的兩個字音,她反複的練習,從來沒覺得這兩個字如此好聽。
而此刻從她口中念出阿峥兩個字,在龍裴的耳朵裏多少都有着纏綿悱恻的軟糯。
真好,她又可以說話了。龍裴表面雖然鎮定不驚,心裏卻是止不住的喜悅,手指撫摸着她的臉頰,情不自禁的親親她的臉頰。
顧明希嘴角泛着漣漪的笑意,手指與他十指交扣,眼神綻放着光彩。
她能說話固然好,隻是——
龍裴想到什麽,心口再次堵起來,手指掠起她遮眼的劉海,“好好休息。”
說着就要離開……
“你在生氣?”顧明希實在忍不住開了口。
否則她真不明白,爲什麽他一直都避開自己,尤其是晚上。
“沒有。”龍裴低低的開口,大掌落在她的頭上,聲音與平常無異,“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你早點休息。”
松開她的手,轉身就走。
顧明希怔怔的眼神目送着他的背影離開房間,關門的聲音輕輕的,可卻像是石頭狠狠的砸在心頭,掀起一陣陣漩渦。
房間冷清,手邊全是冰冷……
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隻是覺得....有點難受。
◇◇◇◇◇◇
書房,龍裴沒有工作,因爲沒心情,精神無法集中,何況那些東西并不着急,倒也不需要立刻處理。
坐在皮椅上,點燃一根香煙,白霧缭繞環繞在他的周圍,将他整個人都模糊起來,更加的看不透。
他不是思想迂腐的男人,心裏會有些不舒服,但不會太過在意。他擔心的是明希,她能不能放得下,這些年發生太多事,在她的心理留下太多陰影。
當初她畏懼水,他可以用自己的命來幫她,可這次的心理陰影,不知道該怎麽幫她。
手段太過強硬,隻怕會适得其反,手段太過柔軟,也會擔心她會胡思亂想。
龍裴第一次覺得還有自己沒辦法完美處理的事。
指尖的星火忽明忽暗,銀色灰燼簌簌的落在手邊,房間裏彌散着淡淡的煙草味,甯谧的空間冰冷的侵入肌膚,滲進五髒六腑,無能爲力。
——叩叩。
突然響起敲門聲,“進。”他擠出一個字。
門被推開,沒有聽到聲音,他擡頭看見站在門口的顧明希,眸子一揚,“你怎麽沒休息?”
顧明希走進來,将杯子放在他的面前,“晚上不要喝咖啡,傷胃。”聲音不太自然,還沙沙的。
龍裴看到牛奶,眼睛亮了亮,“好。”
顧明希一時間站在原地,沒動,也沒說話。
氣氛,有點怪怪的。
“你有事要說?”許久,他先開了口。
顧明希點頭,潔白的貝齒咬了咬唇瓣,輕輕的開口,“我說過,如果我能活着回來,我願意将我的命運交予你,自由支配。”
他因爲當初自己不告而别的生氣,她理解。她甯願他嘲諷自己,發洩自己的不悅,隻是這樣忽遠忽近的态度對她,實在太過折磨。
龍裴的神色不動聲色的沉了下,腦海裏想起她說過的話,她要活着回來贖罪。
所以,現在她還是覺得應該對自己贖罪!
“我知道。”他低沉的吐出三個字,吝啬的多一個字都不肯說。
顧明希聽到他漠然的回答,心裏一沉,表面依舊沉靜,胸腔的悶氣難受的幾欲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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