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軒的野望
洛陽。
平定江南之後,楊堅大肆封賞有功之臣,其中晉王楊廣功勳卓着,被楊堅賞賜了不少錢财,威望比之太子楊勇更甚。
這使得楊廣極爲自傲,下朝之後,楊廣正要回自己的晉王府,突聞身後一聲叫喚:“晉王殿下。”
他轉身看去,隻見一個面相儒雅的官員小步快行,來到自己身前行了一禮。
“裴議郎,有何事嗎?”楊廣和顔悅色地問道。
對于滿朝文武,楊廣皆是銘記在心,尤其是一些重要人物,楊廣府内都備有他們的畫像、生平等各方面資料,可謂相當詳盡。
眼前這位裴議郎,便是重要人物之一。
此人名爲“裴矩”,出自河東裴氏,乃是父皇的心腹之人。
在楊堅還是北周定州總管之時,裴矩便已經被楊堅征辟爲記室。在隋朝開辟後,裴矩作爲楊堅的心腹之人,也成了楊堅身旁的近人,升任給事中,主持内史省事務,代理内史舍人。
給事中這職務位小而權大,有駁正政令之違失之職,也有體皇帝巡查地方的職責,非是皇帝信任且具備能力的人而不能擔任。楊廣其實一直想和這位裴大人套套關系,好讓對方爲己所用。
如今對方主動送上門來,楊廣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臣是想向殿下請教一下嶺南的狀況,”裴矩向着楊廣拱手道,“陛下已是有意讓臣在明年巡撫嶺南,爲完成陛下的囑托,臣想提前調查一下清楚嶺南的情況。”
果不其然,爲了南方穩定,楊堅決定要讓裴矩坐鎮嶺南,用來抑制嶺南宋閥的擴張。
見到楊廣有意親近,裴矩眼中異芒一閃即逝,一種強大的親和力從他身上油然而生,倏然間,楊廣看向裴矩的目光更加熱切,心中更是生出一股極強的信任感,讓他忍不住向裴矩傾訴。
“随本王來吧。找個地方細細說。”楊廣一邊伸手邀請,一邊客氣的說道。
自此之後,裴矩就順理成章的成了晉王楊廣的心腹,被他倚爲重任。
······
次年,楊堅果不其然派出裴矩巡撫嶺南,同時,晉王楊廣奉命到江都任揚州總管。
然而裴矩這邊還未啓程,那邊就有人在江南、嶺南之地作亂。
裴矩并未因此停止行程,而是在晉王帳下點齊三千士卒之後前往東衡州進行平叛,先後曆經數次大戰,無往不勝,在大庾嶺、原長嶺擊破叛軍,還一路打到了南海。
此事之後,朝堂震動,楊堅大喜。
但這時的裴矩卻沒有第一時間返回大興領賞,而是繼續自己之前的使命,前去巡撫嶺南各地。
這一夜,裴矩照舊處理公務,突然,他耳邊一絲若有若無的刀鳴浮現。
他神色微動,面色不改,随後進屋換上一身儒服,身影閃動,猶如鬼魅一般穿出房門,順着那若有若無的刀鳴,一路出城,來到山林之中。
此時天上明月高懸,裴矩的身影最終停在一棵大樹的陰影下,腳尖距離灑在地上的月光僅有寸許距離。
三丈之外,李玄空負手而立,緩緩轉身,看向突兀出現在大樹陰影下的詭異身影。
然而,當看到他的那一刻,裴矩心中更是無比震撼,在他眼中,李玄空不再是一個“人”,看見他,就像是見到了天地,見到了大道。
他站在那裏,就像是與道相合,如同鏡花水月,可見不可觸碰。
裴矩穿着一襲在黑夜中相當奪目的雪白儒服,卻如黑暗中的王者一般,他站在陰影中,明明身影應該僅在眼前,卻飄渺不定,好似遠在天邊,又好似海市蜃樓一般,虛實不明。
在李玄空的感應中,對方就如同黑白混合的灰色影子一般,時而閃現時而消失,看不清觀不透。
“裴矩?”李玄空好似不确定般問道。
“宋缺?”裴矩未曾回答,反問道。
“石之軒?”李玄空又問。
這一瞬,裴矩氣質大變,面容還是那面容,氣質卻是從儒雅變得邪異,微微揚起的眉頭自有一股先前所沒有的淩厲,從容的面色中透露出睥睨天下的大氣。
先前的裴矩是隋朝的臣子,是楊堅的心腹,現在的石之軒則是魔門花間派和補天道兩派的主人,名震正魔兩道的魔道高手。
“好久不見,一晃數年過去,沒想到你竟然做下如此大事,在大軍壓境之下戰而勝之,使得嶺南自立。這次的叛亂,是你故意挑起的吧。”石之軒望着李玄空的身影,冷然道。
在他聽到那牽引他過來的刀鳴之時,他就已經有所預感,猜想對方可能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份,所以石之軒才未曾做太多掩飾,直接以一身詭異莫測的輕功來到此處。
此刻一聽,果不其然。
李玄空輕笑一聲,道:“我也沒想到,名滿大興的裴矩居然是魔門令人聞風喪膽的石之軒。一戰定嶺南,此次之後,你裴矩之名當響徹大江南北隋帝定然龍顔大悅,不吝封賞,不知你對于在下的禮物可算是滿意?”
石之軒嘴角浮現一抹冷笑,“是嗎?”
“此戰之後,江南再無世家大族獨霸一方,民間勢力出現大片的空白。你宋家毫不費力就獲取此等大利,把勢力延伸至江南各地,還将石某人當槍使。這禮物,可當真是夠别緻的啊。”
在嶺南,宋家雖然是說一不二,但江南之地經過隋軍搜刮,世家大族破滅無數,但依然有許多豪強割據一方,是名副其實的土皇帝,這次叛亂,就是李玄空預先挑起的引子。
畢竟,同爲漢家子弟,他怎麽能對自己人出手呢?
石之軒清掃了這些勢力,對于李玄空來說可算是幫大忙了。
“既然看出了,你爲何還要幫我呢?”李玄空卻是對石之軒的揭露毫不在意,反倒問道。
石之軒此人有經天緯地之能,他不單是天下第一刺客,更是花間派的傳人,花間派傳承于縱橫家,擅長權謀之術,裴矩有浸淫官場十多年,自然一眼就看出這場叛亂背後的門道。
他既然看出了門道卻還是願意出手,而不是直接停止這一行,就說明他自己也是想出手的,他想借着這機會展露才能。
石之軒聞言,久久沉默,雖然雙方心照不宣,但此刻,他依舊不想先開口,落入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