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玄空的模樣已經有了極大的變化，但唐紫塵仍是一眼就認出來了。</p>
“師傅，這些年，徒兒找你找的好辛苦啊。”</p>
“師傅，你怎麽變成這樣了？”</p>
“師傅，徒兒好想你啊。”</p>
······</p>
一見到李玄空，唐紫塵就好像是變了個人，從被無數人聞之色變的洪門殺神，變成了一個活潑可愛，天真爛漫的尋常女孩。</p>
她抱着他的手臂，叽叽喳喳，好像要把這些年的委屈都吐露出來。</p>
“内罡境界，離見神不壞隻有一線之隔，不差。”李玄空沒有回答，反而細細的打量一番，贊歎道。</p>
能在短短十幾年中達到内罡境界，已是許多人一輩子都無法達成的境界，若是在李玄空的庇護之下，她也未必能有如此境界。</p>
看來，自己離開洪門的決定，是對的。</p>
“師傅，人家練功可辛苦啦。”聽到他的贊賞，唐紫塵一雙美眸彎成了月牙，撒嬌道。</p>
李玄空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感受着頭頂熟悉的感覺，唐紫塵眼眶再度微紅，差點落淚。</p>
她微微颔首，腦袋在李玄空的掌心蹭了蹭，她的母親已經在五年前離世，現在，她隻剩下師傅了。</p>
“雛鷹總有起飛的一天，你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不久之後，将有一場曠世之戰，天下英才齊聚，我們師徒倆可不能給洪門丢臉啊。”李玄空收回大手，蒼老的眸子一絲鋒銳之色閃過。</p>
一股難言的氣勢從他佝偻的身軀上升騰，連天上的白雲都被沖散。</p>
一旁的唐紫塵美眸中閃過一絲訝異，這麽久不見，師傅，好像更厲害了。</p>
“紫塵，這些年，洪門怎麽樣了？”</p>
老樹下，一張方桌，兩把椅子，一壺清茶。</p>
李玄空和唐紫塵相對而坐，飲着清茶，雖然茶葉隻是山中野茶，但是經由李玄空之手，在特殊時辰采下，再經過秘法炮制，倒是别有一番風味。</p>
“洪門這些年已經收攏了不少人才，漸漸洗白，許多華裔在國外學成之後都選擇回國發展。有洪門在暗中幫助，華夏這些年的發展也是順風順水，少走了不少彎路。”</p>
“說起來，在師傅走後不久，南洋倒是發生了一件大事。”唐紫塵品着香茗，臉上帶着笑意。</p>
“哦？什麽事？”</p>
“印尼的那幫政客見華商勢大，想将他們都當成韭菜割了。豈不料，還未動手就洩露了消息。”</p>
“那些華商也是狠角色，直接召集人手，進行斬首行動，把那些政客都處理了，硬生生吓破了諸國的膽。</p>
至此，再無人敢輕視華裔，經過這些年的滲透，南洋的白道黑道都已經盡歸華裔之手，那些香蕉人都說不上話，米國都不敢插手此事，生怕上了地下懸賞榜。”</p>
“一群蟲蠡而已，死有餘辜！程山鳴那小子怎麽樣了？”李玄空給自己倒了杯茶，随意的問道。</p>
“程前輩沖關失敗，不幸坐化，程山鳴倒是好運氣，借着開辟南洋洪門的勢頭，成了南洋和米國的話事人。”</p>
這也是因爲唐紫塵的心思沒有放在洪門身上，否則，按照她的功夫和李玄空唯一弟子的身份，南洋也輪不到程山鳴來兼管。</p>
“師傅，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我能感受到你體内蘊含着的磅礴生機，難道師傅在練類似于枯榮禅的功夫麽？”唐紫塵仔細的看了看李玄空花白的頭發，追問道。</p>
到了現在，她也是回過神來，怎麽說，師傅也是到達見神不壞，換血大成的高手。</p>
血如鉛汞，生機濃郁，即使是他一百多歲了，也能保持年輕模樣，現在這個樣子，顯然是不正常的。</p>
“生死枯榮，自然之道。即使是爲師換血大成，但一身氣血随着年齡的增長一直都在不斷衰減，這是自然法則，不可逆轉。”</p>
“但師傅在不久之後将會有一場惡戰，所以，我必須恢複到巅峰時候的戰鬥力，才能戰而勝之，武道之徒，差一線就是天塹之分。”</p>
“所以，我準備涅盤羽化，極盡升華，這二十多年來，我一直都在準備，現在，時機終于成熟了。”</p>
李玄空飲下一杯清茶，渾濁的老眼閃過一抹精光，連花白的頭發也都浮現出明亮的光澤，柔順至極。</p>
生機由盛轉衰，但實際上，卻是潛藏了起來，化作果實，神道上，便是生命的衰老，帶來的卻是智慧的積澱。</p>
“神”開始衰老，看似要走向衰亡，但實際上，卻是浮華的洗去，智慧的凝結與升華，由量變，化作質變！</p>
李玄空的精神在這一刻，就是在發生這種質變，他的精神力量，在這一刻在強盛到極點之後，蓦然開始由盛轉衰，氣息開始衰弱，但實則其精神内核，卻是更加的凝練。</p>
潛藏五載，化爲凡塵。</p>
武道，本質上就是一條進化之路，無論是換血，煉髒，煉骨，煉髓，都是将人體逐漸升華。</p>
類似于打破基因鎖，終極一躍。</p>
武道發展最快的時間，是春秋戰國，戰國以前，武道隻是殺伐之法，在戰國百家争鳴之後，卻是逐漸融入各種人文思潮，由武入道，之後又是數千年發展，這才有了現在的武道。</p>
時代是進步的，武道也是進步的，現在的武功定然要超越古代，因爲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當然，這并不代表古代的武功會被淘汰，每一門高深的武功，都是一種思想，一塊基石，最上乘的武道，早已不是什麽搬運氣血、運轉勁力的法門，而是升華到一種思想，一種哲學人文之境界。</p>
在民國的時候，疆土傾覆，一大批仁人志士站了出來，武道再次升華，出現了集大成者，但熱武器的出現，卻是讓這次的武道崛起變成了最後的絕唱。</p>
“師傅，羽化涅盤？這怎麽可能？”瞬間，唐紫塵竟壓抑不住内心的驚訝，将手上的茶杯捏的粉碎。</p>
即使是唐紫塵達到至誠之道，未蔔先知，但羽化涅盤，卻是隻存在于古籍當中，千百年來，從未有人見過。</p>
“紫塵，你過來，爲師傳你更進一步的修行法門。”李玄空淡淡一笑，再度把目光轉向唐紫塵。</p>
“師傅。”唐紫塵來到李玄空身前，擡起頭望着李玄空滿是皺紋的臉龐，熟悉的眼神，一股滿足之感油然而生。</p>
不管怎麽樣，隻要陪在師傅身邊，足夠了。</p>
李玄空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她光潔如玉的額頭，随着指頭點下，唐紫塵心神猛然一震，然後無數的信息，陡然湧入她的腦海。</p>
轟然間，她身軀一震，明亮的眸子滿是空洞，但意念直接晉入一個奇妙的狀态，在她眼前，一道紫色雷霆在混沌中上下浮沉，從誕生到毀滅，曆經春夏秋冬，四時之序。</p>
當然，普天之下，也隻有唐紫塵這等強大的精神力才承受得住李玄空自雷霆中演化觀摩的印記。</p>
此印記包含了觀想法、呼吸法，以及搬運氣血的法門，名爲神霄劫，以浩蕩雷霆之意喚醒身中之神，正是踏入見神不壞的不二法門。</p>
但這們功法，對修行者也十分苛刻，精神力不夠強大者，難以承受雷霆之威，還未喚醒身中之神，就會被精神激蕩，氣血翻湧，變成白癡。</p>
但即使是如此，也是極爲罕見的武功，比之煉就五髒六腑的虎豹雷音不知高到哪裏去了。</p>
古往今來，有多少天資縱橫之輩倒在最後一步。</p>
見神不壞，見心中之神易，觀身中之神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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