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一高的食堂距離教學樓有一段距離，很多學生都喜歡中午在cāo場上溜達一圈，等着午休鈴響起再回去學習。
張琦和秦舞兒也不例外，隻是兩個人找了個相對人少的地方，坐在一邊長廊的石凳上誰也沒開口話。
冬天的痕迹早已經悄然遍布了整個校園，長廊上的爬山虎也悄悄從翠綠變成了蠟黃，幹枯着被陣陣寒風吹碎，灑落一地無人問津。
偶爾草地上一兩顆堅強的野草也沒有了新生的嫩綠，而是末梢帶着黃sè的壞敗。
秦舞兒看着地面，目光多少有待年蕭瑟，忍不住哀歎了口氣。
“歎什麽氣，歲數不心事倒還不少？”張琦笑看着秦舞兒道。
“沒什麽，就是覺得有怪。”搖了搖頭，秦舞兒笑了一下，但單薄的笑臉看上去實在太過牽強。
輕輕甩着腿，秦舞兒兩隻手輕輕揉搓着自己的辮子，目光時不時的撇向張琦。
“張琦，你覺得咱們班誰最好看啊？”咬了咬下唇，秦舞兒看着張琦，圓圓的大眼睛帶着幾分希冀的問道。
誰最好看？張琦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回答。
三班的女孩都還不錯，不管是徐潔，還是秦舞兒，都不會遜sè于齊微微，之所以校花落在齊微微頭上，更多是因爲氣質。
吱吱唔唔了半天，張琦也沒想好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他雖然沒上過普通高中，但也知道一般女孩子問這句話代表什麽含義，現在能做的隻有裝傻充愣。
“其實咱們班的同學都還不錯，你看芳芳，就是王鵬那死胖子找的女朋友，在我看來都是大美女！”幹笑了一聲，張琦一下把話題扯得老遠。
撅了撅嘴，秦舞兒自然知道張琦在逃避，一陣涼風之後對着手呼了呼熱氣，眉宇間帶着幾分失落。
“張琦，你知道我喜歡你對不對？”終于，秦舞兒鼓足了勇氣輕聲着，但完之後整個身子卻輕輕顫栗了一下。
她從沒這麽直接的過話，對于張琦，秦舞兒一直都是默默的看着，但她突然覺得自己不得不站出來去問個清楚。
不僅僅關于徐潔的輿論，還是最近張琦和楊雪的關系。
要知道秦舞兒和楊雪可是真正的好姐妹，但張琦的出現卻讓秦舞兒有種莫名的危機感，她不喜歡張琦和楊雪在一起，甚至于看見都會覺得心裏發堵。
并不是秦舞兒氣，這丫頭看着張琦和自己閨蜜有打有鬧都沒覺得有什麽，但她總能敏銳的感覺到楊雪看張琦的眼神有些熟悉。
和自己看張琦的眼神簡直如出一轍。
女孩子總有占有yù，秦舞兒到底也是個少不更事的少女，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她并不知道如何把握，隻是想和張琦在一起。
“我聽她們好像是這樣。”張琦輕咳了一聲，随後撓了撓頭道。
這個她們自然指的是齊微微幾個人，至于班内傳來的绯聞，張琦從沒理會過。
“那你喜歡我麽？”看着張琦有些尴尬的笑容，秦舞兒深吸了一口氣，随後鼓起胸脯盯着張琦問道。
一張俏臉瞬間變得通紅，秦舞兒出這句話的時候甚至能感覺自己的心髒已經跳到了嗓子眼的位置。
她自己都不相信會出這種話，臉上帶着幾分視死如歸的神sè。
“我……”這回輪到張琦愣住了。
在他看來就算齊微微向自己表白，秦舞兒都不會，畢竟那個柔弱的ìng格絕對不可能鼓起勇氣這種話。
可事實證明女人這種生物根本不能用常理思考，秦舞兒一句話，張琦好像突然卡殼了一樣，張了張嘴沒出一個字。
“你是不是喜歡楊雪？你要是喜歡她，你就告訴我，我會成全你們的！”秦舞兒眼眶紅着，但這次卻堅持着并沒流下眼淚。
她不想哭，她知道自己在張琦眼裏就好像一個愛哭鬼，這一次她決定一定要堅強起來，盡管心裏再難過，表面也要忍住。
“秦舞兒，我并沒什麽優，我配不上你。”嘴角扯了扯，張琦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但眉毛卻已經擰成了一團。
他的确配不上秦舞兒，作爲一個特種兵，一直把腦袋别在褲裆上執行任務，張琦不配擁有一份感情，至少他這麽覺得。
“那你的意思，是默認喜歡楊雪了？”咬了咬下唇，秦舞兒的臉sè瞬間蒼白了起來，但下一刻卻露出了一張笑的燦爛的笑臉。
絢爛的陽光灑在臉上，一張笑臉似乎讓張琦束之高閣的感情刹那間支離破碎，他能感覺到那個柔弱的秦舞兒正順着他顫抖的指縫溜走。
“我喜歡楊雪，也喜歡你，但我口中的喜歡并不是你想的那種。”伸手想要去拉住秦舞兒，張琦的手已經放在半空卻忍不住停了下來。
“你不用安慰我，張琦，我之所以找你，隻是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我想知道我這些時間的付出到底能收獲什麽。”抿着嘴唇，秦舞兒依舊沒讓自己的眼淚留下來，但一雙杏眼早已經充滿了濕滑。
“收獲？和我在一起能有什麽收獲？”張琦怔了一下，想了半天忍不住苦笑了出來，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問道。
“我收獲了堅強，也收獲了一句，你也喜歡我。”微微笑了一下，秦舞兒轉身邁着步子徑直朝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而張琦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秋風吹打在臉上，張琦卻好像沒有知覺一樣站在原地看着秦舞兒逐漸轉身，直至消失的背影，終于忍不住歎了口氣。
向前走兩步，張琦邁到秦舞兒之前站住的地方忍不住蹲了下去，仔細的尋找着什麽，終于在枯黃的草地上看到了挂在草葉上一絲晶瑩剔透的淚珠。
伸手，心翼翼的想要将那滴眼淚拿在手裏，但下一瞬間卻因爲一個顫抖散落在地上，沒入了泥土之中。
無奈的站起身，張琦搖了搖頭朝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一雙眼睛卻從未有過的灰暗。
他感覺自己親手埋葬了一個女孩的情窦初開，葬送了一個花季少女的豆蔻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