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大廈幾乎沒有監控。爲了安全,也爲了更好接待賓客,在天台兩個停機坪設置有數個對空監控。如果有不在列表的飛機準備降落,警衛會第一時間封鎖樓道。
梁襲繼續道:“第二件事,偷走副總裁保險櫃中的手槍和子彈。也就是說,殺死獨眼的槍絕對不是副總裁的槍。但是副總裁的槍沒有留下過彈道記錄,因此無法比對。”死無對證。
伊莎叫停:“也就是說誣陷。神秘人知道獨眼去45層,神秘人知道副總裁保險櫃内有手槍,并且知道子彈的型号。神秘人殺死獨眼,還要找到彈頭,将彈頭遺棄到天台。神秘人利用了這次宴會的機會不僅殺死了獨眼,還構陷了菲爾。這難度是不是很高?”
梁襲道:“有難度是因爲沒内應。如果有一個前提:托比或者托尼中有一人是神秘人的奸細,神秘人已經知道獨眼的計劃和行動目标。難度将大大降低。”
伊莎道:“我不相信獨眼會這麽弱,千挑萬選選到一個奸細。獨眼是不會信任别人派遣給他的人,他隻會信任他自己挑選出來的人。我不相信托尼和托比中有奸細。”
梁襲道:“但這是菲爾被人誣陷的必要條件。否則必須接受另外兩個可能,第一個可能,菲爾撒謊,就是他殺的人。第二個可能,上帝在幫助神秘人,他殺死了獨眼,靈機一動臨時想出了一個妙計,并且每個細節都執行的非常到位。他殺死獨眼的子彈必須符合副總裁手槍的子彈規格參數,他殺死獨眼的地方恰巧無比安全。他還非常冷靜在殺死獨眼後開始策劃計劃,尋找到彈頭,一邊讓卡洛控制可能藏身在附近的托比,一邊讓自己的走狗去綁架托尼,一邊再聯系高手,讓高手在宴會結束後,将獨眼的屍體移動到停機坪。”
伊莎:“直接忽視第二個可能。你的意思是,要麽菲爾殺人後撒謊,故意不過問副總裁的事,将自己設計的無比無辜。要麽托比和托尼之間有一名奸細。”
梁襲問羅密歐:“你說回答,神秘人派人盯住托比和托尼,了解到他們詳細行動計劃能完美作案嗎?”
羅密歐道:“不可能,獨眼三人組都是高手,就算被跟蹤竊聽,也不可能被對方了解到全盤計劃。這可能還不如你的第二個可能。”
伊莎道:“我還是不相信托比和托尼中有奸細。如何驗證你的推測?”
梁襲信心滿滿道:“叫上人去找第一現場。隻要找到第一現場,就可以排除菲爾嫌疑,甚至可能直接抓獲兇手。”
羅密歐:“今晚晚飯之後,我們三個人從原先主觀懷疑菲爾,變成了幫菲爾開脫。”
梁襲道:“我沒有,我已經提醒自己不能先入爲主。所以現在我們要去找現場。一個槍殺現場會留有無數的證據和痕迹。除非……”
羅密歐道:“除非是在天台殺人,再用裹屍袋将屍體運回45層藏匿。這樣所有的證據就會被雨水沖刷的幹幹淨淨。”
梁襲道:“或許我們還可以找到雨水。此外這麽一大包東西,在那麽多人的45層怎麽運輸和藏匿呢?最可疑的是南北兩個停機坪樓梯下到45層的樓梯口附近的房間。隻要有人打掩護,很容易混過那幾步路。”
伊莎踩油門:“羅密歐,聯系人,晚上我們加個班。”
此時伊莎才理解當天反恐探員的話,破案這種事交給梁襲他們就好,真沒必要爲他們是否能破案而操心。
問足夠多的問題,推測出各種可能,驗證每一個可能,最終找到答案。當然,如果技術上能破的案件就不需要這麽麻煩。能給梁襲翻譯費的案子,都是技術上辦不下來的案件,作案者都不是普通人。
在40分鍾的路程中,三位偵探開啓你問我答模式,不過問題深度有些區别,伊莎主要起補充作用。經過一輪的問答後,穩固了之前的推理的三個可能。第一個可能是最不可能的可能:兇手運氣好到炸爆,并且頭腦清晰,思維冷靜,有不少可在短時内調配的資源。第二個可能:托尼、托比或者獨眼洩密,讓兇手完成了布局,不僅殺害了獨眼,并且嫁禍于菲爾。第三個可能:菲爾撒謊。撒謊的背後是菲爾的精心布置。在殺死獨眼後,菲爾帶走槍支,并且不通知副總裁,制造自己無辜者身份。
答案就在45層,如果發現第一現場,那就是第二個可能。如果沒有發現第一現場,那第三個可能概率就極大,但仍舊無法否定存在第二個可能。
……
刀鋒的技術人員和刑偵部的物證小組已經到達羅斯大樓,不過他們被保安擋了下來。伊莎三人上前了解後非常震驚,原來45層在前天中午就解封,也就是填寫表格的第二天就解封。天台在昨天上午解封。
伊莎看羅密歐,羅密歐一臉無辜,兩人手忙腳亂拿了電話聯系。講道理,講規則,在辦案部門沒有同意之前,案發現場基本不可能解封。有一種辦法就是通過法庭令解封,但法官一定會詢問辦案部門的意見,也會把最終決定傳達給辦案部門。
現場在這兩天确實沒用,但這兩天沒用不代表一直沒用。
事情很快弄清楚,是羅斯公司與倫敦市長辦公室聯系,在市長辦公室協調下,刑偵部指揮官和北區刑偵部警司一同參加了法庭會議。在指揮官和警司沒有疑義的情況下,法庭同意解封。爲什麽沒有通知羅密歐呢?因爲本案由刑偵部負責,将案件派給北區刑偵部,北區刑偵部與刀鋒組成聯合調查組。理論上是可以不經過羅密歐和伊莎同意,也不需要詢問他們意見。
這隻是明面上的原因,私下的原因是市長和羅斯公司的影響力。羅斯公司也不是沒有道理,案發現場在天台,自己公司核心領導部門45層被封數天。假設命案發生在酒店客房,通常24小時内就能解封,更快的兩個小時就可以解封。
北區刑偵部爲什麽沒有通知羅密歐呢?這位警司知道羅密歐肯定不會同意,他僥幸希望羅密歐不再回45層。這或許就是司法機構官僚的一個體現。
在打了很多電話後,梁襲三人在羅斯公司保安部經理帶領下前往45層。這種形式完全不一樣,現在是求着人家帶自己看現場。45層已經恢複了往昔的工作場景,即使已經是晚上10點,仍舊有不少人在工作。作爲制造和試驗公司,他們的廠房24小時開工,他們的業務遍布全球,上下班時間和普通公司不同。
保安經理表示這不能去,那不能去,能去的隻有走廊、會議區、樓梯、天台、茶座等公共區域。就連副總裁房間他們也不能去。
梁襲就呆了三分鍾,乘坐電梯下來看了眼還在等待的物證人員,一聲不吭的上了出租車走人。他并不生氣,客觀來說羅斯公司已經給了幾天時間,是自己太笨,思維被局限,一直在副總裁和菲爾身上兜圈子。
羅密歐和伊莎也沒停留太久,他們商議由羅密歐寫一份報告,對獨眼遇害案做一個暫時性的書面說明。反過來理解,目前聯合調查組沒有掌握更多有用線索,也沒有新的破案方向。聯合調查工作暫時告一段落。
……
不生氣不代表心情好,第二天早上梁襲自己沖泡紅茶,慢悠悠給自己準備一份早餐,沒有一點出門的想法,也沒打算去偵探社,他今天就想一個人宅在家中。他總覺得的獨眼遇害案中存在着自己看得見,摸得着,但是想不到的元素。
羅密歐作爲一個中年男人,他比梁襲更有幹勁,他并沒有放棄。羅密歐聯系梁襲,告知他自己正在全面調查托比和托尼的信息。要驗證推理正确性,除了在45層找到第一案發現場外,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确認托比和托尼是不是奸細。不過托比和托尼都已經死亡,查的再細,能得到的也隻是主觀上的判斷,無法得到客觀的證據。
羅密歐問:“以你的判斷,你認爲菲爾是被人誣陷嗎?”
梁襲插起培根,卷啊卷,看着叉子上培根許久沒回答,羅密歐也很有耐心的等待,梁襲腦海無數想法彙總成一句話:“我不知道。”這次是真不知道,完全失去了方向,連一點偏向也沒有。或許是菲爾給梁襲印象太好,在爲數不多的幾次接觸中,菲爾所表現出的坦誠與直率,加上其本身高階層對低階層和善态度帶來的沖擊,讓梁襲無法判斷。
大奸者都有大善之表。如果是一個普通人,梁襲會相信自己的觀察判斷,但菲爾不是普通人。他這個階層的人都具備基本的僞裝的能力。要麽有這麽一句話,不要相信從政者的任何一句話,因爲他們的每一句話都帶有目的。
梁襲問:“你呢?”
羅密歐許久後回答:“我如果有想法,就不會想聽你的想法。說菲爾是好人,他作爲将軍,長期和一位女子保持私密關系,沒有上報。說菲爾是壞人,他又坦然承認自己和貝當的事,甘願接受懲罰,放棄大好前程。你别一門心思頹廢,你有什麽想法嗎?”
梁襲道:“或許我們應該回歸初心,問一個問題:獨眼爲什麽要去45層?如果是裏面的大人物要見獨眼,肯定會給獨眼開一條路。顯然是獨眼主動要去見某人或者辦某事。”
“然後呢?”
“唉……”梁襲想起摩多,摩多讓自己在想不明白時,多提問題,道:“問題,爲什麽非要在大佬群集的宴會去見某人?”
羅密歐不太肯定:“安全?獨眼或許知道對方是個很壞的人,隻有在這樣的環境對方才不敢動手。但是他低估了對方的實力。”
梁襲道:“獨眼性格喜歡先發制人,他冒險去見神秘人,很可能是爲了驗證某個問題。獨眼和45層大人物中誰的關系最好?”
羅密歐:“得問伊莎。”
梁襲道:“中午一起吃飯吧。”
……
獨眼是mi6中的中層高級主管,他的級别不高,但是他執行任務的規格很高。除了與他共同成長的一批人之外,獨眼認識的權貴并不多。共同成長也包括了對手和敵人。伊莎說明,獨眼這樣的人是不能直接與菌方高層有直接聯系,避免獨眼任務失敗或者洩密,導緻菌方聲譽受損。
這個問題也進入了死胡同,隻能是聊起托比和托尼,托尼如同昆塔所說,沒有朋友,沒有交際,話少内向。托比相反,他是一個很有熱情的人,很積極,很努力。兩人的背景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的父輩都是有着榮譽的軍官。托尼因爲性格原因,入伍兩年後正常退伍,應聘成爲一名海關警察,後在父親的運作下,調任mi5負責數據分析,這份工作很适合托尼,不需要和人打太多交道。
托比是一名軍官,全權承擔了一次他并沒有太大責任的訓練意外責任。随後在通過警察大學考核後,進入了切爾西警局擔任一名巡邏警察,因爲在多次突發事件中表現出色,被提升爲警長。一年後刀鋒招兵買馬,托比通過了層層考核成爲了刀鋒探員。
托比熱情度很高,刀鋒講究規則的工作環境讓他有些不舒服。舉例來說,作爲巡警他看見路邊的小孩,會上前詢問,将小孩送到家,聯系社會利福機構,每幾天會探訪一次小孩,以最終确認小孩未遭到虐待。作爲刀鋒,他看見路邊小孩隻有一個選擇,聯系警署處理,他不能去做多餘的事。假如有證據表明小孩手虐待,也必須把證據交給相關部門,而不是由他來處理。
伊莎離開刀鋒後,托比開始逾越一些規則,比如未向主管彙報就私自跟蹤案件線索。羅伯特是個老好人,隻要不搞出事情來,他都可以接受。影子主管獨眼來到刀鋒後,托比特别喜歡獨眼的不拘小節,無愧于心的辦案風格。托比也是獨眼在刀鋒中最信任的一位探員。同時托比也是伊莎回刀鋒後拟定離職名單中的第一位。
伊莎說完特别補充:“我相信托比是個好人,他是一個想做很多好事的好人,他擁有非常強的責任感。說個笑話,他看見路邊有一隻老鼠,他會認爲自己既然看見了老鼠就有義務消滅這隻老鼠。”
梁襲道:“托比和托尼性格相差很多,我如果是壞蛋,我一定會選擇托比作爲突破口,因爲托尼實在太難接觸了。”
伊莎和羅密歐同意。
伊莎道:“接下去隻能麻煩羅密歐探長多下功夫。從某個角度來說,獨眼也不是壞人,并且他爲英國做過很多事,我不想讓這樣的人不明不白的死去。有任何需求,随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