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在劉真讓人聯系物證技術人員後,除了貼身保護梁襲的兩名探員外,其他探員都退出了房子以保護現場。壞消息是這火會把所有證據都燒毀。
看着熊熊烈火,聽着遠處消防車的警報聲,梁襲道:“太容易了,已經不習慣太容易。”他的意思是他們得到這個現場太容易,以爲房子内不會留下有價值的東西。自殺攻擊和這把火說明,這個房子内有非常重要的東西。
劉真問:“DNA?”
“DNA。”房子的另外兩名住客有比對DNA。
劉真看出梁襲不甘心,道:“不管怎麽說,他們也死了一個人。他們已經沒幾個人。”
梁襲道:“第一,查清自殺攻擊者身份,順藤摸瓜應該有收獲。第二,需要所有探員的執法記錄儀。第三,聯系塞拉,我們需要技術支持。”
“沒問題。”劉真看時間:“需要我讓人送你回去休息嗎?”
梁襲道:“不用。”
“和卡琳吵架?”
“不,她去美國進修。”梁襲道:“我們得盡快把這波最後聖光的襲擊解決掉,沒有人知道這群瘋子會什麽時候開始殺人。”很早之前,約翰就多次提醒梁襲,有些事情就是非常簡單,不要想的太複雜,想的太多。
舉例來說,宿舍A的手機上午丢失,有人說看見B中午拿了和A一樣的手機,簡單來說就是B拿了A的手機。梁襲在大多數情況下會這樣認爲。但是梁襲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定位,如果是簡單的案件,無論反恐辦公室還是刀鋒,或者其他司法部門,他們都可以輕松處理。隻有遇見難題時才會尋求梁襲幫助。
梁襲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養成了一個邏輯思維:所有的案件不能隻看表面,簡單的線索後隐藏更深層次的目的。這個邏輯思維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了他,同時也讓他不知不覺中産生先入爲主的思維。
比如今天找到阿西卡租住房子過程很簡單,通過莉安的口供,小白查詢近期小三角出租的房屋,很快就鎖定了目标。期間沒有任何阻礙,沒有任何難度,非常順利,順利到梁襲根本不認爲能這麽順利。确定是目标房子後,梁襲又認爲房子内沒有重要物品。在知道存在牙刷,可以提取DNA後,梁襲再次先入爲主認爲DNA沒有比對對象。
究其原因還是先入爲主的心态。即使梁襲一直提醒自己,但在日常操作中難免落入先入爲主的陷阱中。
不過梁襲有他的應對手段,即使一切都很簡單,我也可以通過複雜的方式來解題。
……
塞拉和小白連夜處理執法記錄儀,探員們搜索過每一個房間,執法記錄儀也記錄了每一個房間的大部分物品。兩位計算機工作人員用軟件提取物品的關鍵信息,通過梁襲的要求将信息整理成冊。
梁襲的目的隻有一個:找超市。
四個人懷着同樣目的入住一套房子,他們不會攜帶很多日用品,大部分日用品需要采購。牙刷買四根,毛巾買四條。這個特征就可以排除很多購物者。找到商品的生産批号可以追查到銷售超市,在第二天清晨,他們就定位了十條街之外的一家汽車超市。
剩下的部分需要祈禱,祈禱不是被擊斃的兩名恐份去購買的物資。按照梁襲的看法可能性很低,因爲死亡的阿蘭卡和阿西卡的資料表明,他們會德語或者法語,不會英語。此外,既然他們是恐份的前線人員,必然會減少抛頭露面的機會。特别是超市這類必然會被攝像頭拍攝到的地方。
塞拉的努力宣告失敗,她通過網絡租房信息追查租房者信息。大家都知道租房者信息是假信息,塞拉追擊的是租房者支出賬戶的信息,賬戶開戶行是一家法國銀行,有人給裏面打了一筆錢。再調查發現打錢的賬戶是地下莊錢的賬戶。唯一的收獲是,從這筆錢的額度可以看出,本次恐襲的所有費用應該都由這個賬戶支出。
梁襲的複雜法來源于恐份對細節不注意,他就不相信會有恐份去倫敦城外四家便利店分别購買生活必需品。事實證明梁襲是對的。
根據租房的時間,加上清晰的購物細節,反恐辦公室從超市,公共安全等各部門拿到了不少監控影像資料。
購買物品是一名身穿灰色西裝的男子,三十多歲,頭發打了定型水或者發膠,有點金領或者創業順利老闆的樣子。男子将物品裝了六個袋子,推着車離開超市,一分鍾後出現在超市側面的停車場。
“哎呀。”劉真和梁襲一起叫不好,隻見男子将兩個袋子放到汽車後備箱後,推了空的購物車到購物車放置點後人返回汽車,開車離開。
少了四個袋子。
劉真招呼兩名探員:“去拜訪他。”車牌号什麽都有,跑不掉的。
“不急。”梁襲道:“萬一有人盯着他呢?小白,放男人停車和進入超市的畫面。”
小白尋找一會播放,男子在上午9點20分停好車,走向超市大門,30秒左右應該出現在超市大門監控處,但是他在9點23分才出現。進入超市後,他左手拿起本子看,尋找牌子指引後,将本子放在購物車朝生活物品區而去。
劉真道:“門口外有人委托他幫自己買東西。”
梁襲問:“我們代入思考,假設這個男人是我,誰才能讓我買這些東西?假設我是一個熱心的人。”
劉真道:“一位需要幫助的女人?漂亮女人?”
梁襲道:“理由是什麽呢?”
劉真想起莉安,問:“難道她不會英語?她說她是法國公司的人,要爲員工準備一套簡單的生活用品,可是她不會英語。”
小白插口道:“那她應該和他一起進入超市。”
有道理!
梁襲問:“小白,你去超市在門口看見我舉了一塊牌子:我得了流感,你能幫我代購嗎?伱會幫我代購嗎?”
“流感?”
梁襲道:“一位英俊的帥哥向你求助,你感動他的公德心,你會……”
小白看了梁襲一會:“不會,因爲東西太多。除非他真的很帥。”
梁襲點頭:“有道理。”
劉真捏了下小白屁股,小白醒悟過來,連忙解釋道:“顧問你雖然很帥,但你已經有女朋友。”
“我沒那麽小氣。”梁襲道:“找下口罩人。”有可能是流感代購嗎?有可能,這種事不常見,但也不罕見。不過東西太多,大部分人不願意浪費時間。除非是外表出色的異性。這又是梁襲套路,這個推斷準确率不高,但好處在于能驗證。
第一個條件,戴口罩的人。第二個條件,在男子購物離開不久後,目标出現在停車場監控中。第三個條件:他曾經從停車場走向超市大門,但是未走到超市大門内。根據以上條件,真的找到了一個人,因此驗證梁襲的推測是對的。
男子購物結束,推購物車出現在自己汽車前的20秒,一位口罩人出現在超市另外一側的停車場。從外表看,口罩人是一位女性,她推購物車到一輛紅色家用車後備箱,将四袋物品放進後備箱,人進入駕駛室。當她倒車出車位,從倒車檔挂到前進檔時,汽車出現短暫的停頓,監控由此抓到了她正面的照片。這時候的她已經拿掉了口罩。
塞拉分析了車牌道:“真套牌。”車牌是真的,但和車輛不符,最大可能是拆卸其他車輛車牌裝在自己車上。請注意,在一些國家這類車上路會被發現。正常套牌選擇同款式、同顔色的車輛,不過牌多半是假的。不要小看一面簡單的車牌,車牌上有很多細節可以讓專業人士一眼識别真僞,這裏不方便詳細說明。
從還沒有處理的監控圖像來看,這位女性是一位很漂亮的女性。伴随着圖像清晰,女性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一名探員驚奇道:“卓爾。”
“誰?”梁襲、劉真和小白一起看探員。探員似乎很驚詫,他看其他探員。
幾名探員湊過來看屏幕,一起看向梁襲:“卓爾,梁襲你不認識?五星好評!”
梁襲仍舊一臉蒙圈,一名探員打開手機,找了一會,播放了一部電影:“丁爺?梁襲你不會不認識丁爺吧?”
面對探員們努力搶救自己的目光,梁襲很渺小的搖頭,自己錯過了什麽嗎?
簡而言之,丁爺是導演,卓爾是一名演員,丁爺的電影很受男性的歡迎。卓爾在丁爺電影一舉成名後并沒有繼續拍片,而是開辦一家模特公司。就模特行業來說,她的公司在德意法英小有名氣,她本人還是英國佳士得拍賣會的常駐珠寶模特。
“卓爾是一名聖教信徒。”塞拉查詢信息道:“她的公司以中東文化爲背景,所有模特都是聖教信徒。這是一家非常具有文化特色的模特公司。佳士得在下個月倫敦拍賣中将拍賣一批中東藝術品,爲此和她的公司簽訂了合作協議。因爲這次合作,在近期一個月她三次到倫敦,每次停留兩到三天不等。除了佳士得之外,她正在與一家服裝公司接洽有關秋季時裝展的事項。”
塞拉道:“從信息可以了解到卓爾這家公司規模不大,但是在業内名氣不小,以她公司模特爲主舉辦的服裝展都取得很大的成功。不過因爲業務的局限性,在一定程度上制約她公司的發展。她在自己非死不可上呼籲社會接納中東和聖教文化,不過評論區多有嘲諷之詞。說中東女人不是隻能露出一對眼睛嗎?也有人說,原來她們身材這麽好,難怪聖教男人要用法律命令她們包裹起來。還有一些人談論她八年前拍攝的電影。評論區看起來不是很有禮貌。說實話,我沒有找到很禮貌的評論。”
梁襲道:“我們可能抓到一條大魚。我想他們手上實在沒有可信任的人,隻能派出大魚來處理一些後勤問題。”
“多大?”劉真問。
“或許是最後兩人之一。”梁襲頗有信心道:“即使不是,她的身份也應該接近這兩人中的一位。”理由是卓爾繞了一手。一個小啰嗦是不會請一名無辜路人去幫自己購買物品,沒有這麽小心的小喽啰。從一定意義上來說,小喽啰就是試金石。比如老大讓馬仔收保護費。老大不能去,因爲可能遇見愣頭青店家不給錢,不收拾店家,以後沒人會給錢,收拾了店家,老大說不定得坐牢。這種事通常由團夥中最沒有價值的廢物出面,成了老大收到錢,不成馬仔去坐牢。老大已經繞了一手,讓馬仔去承擔風險,馬仔是不會再繞一手,因爲他是團夥中最底層的成員。
梁襲從這個細節推測,卓爾即使不是最後兩名聖旗骨幹之一,也是骨幹身邊的人,圈子内的人。妥妥的一條大魚。
這也是三年來的成果,一波波的消滅聖旗的人,清理幹淨了本地人,處理熟悉倫敦的外地人。讓聖旗的品牌在圈内一文不值,無法持續補充新鮮血液,逼迫大佬們隻能親自下場端茶倒水。
當然,從理論上來說卓爾做的事沒有風險,而且她還耍了一個花招。但倫敦可是聖旗的墳場,哪怕露出一點點馬腳,也可能有去無回。
……
目前倫敦司法體系對待這類事件已經有很成熟的處理程序。首先上報,而後上司成立專案組用于協調各方資源,接着通過會議決定放長線釣大魚。理由一:目前沒有卓爾的直接犯罪證據。理由二:還沒有找到M2。理由三:倫敦藏匿有數量不詳的恐份,抓對了卓爾恐怕會逼迫他們铤而走險。
是不是可以直接抓人,通過獨眼審訊搞一波呢?
不能,别看獨眼手段兇殘,實則一個原因是手上握有準許令。即在獲得一定證據之後,向法官申請将對方當作恐份對待。獲得批準之後,獨眼在内務局的監督之下可以對嫌疑犯進行特别審訊。或者完全走黑色路線,比如從法國偷來兩個恐份。顯然現在知情者甚多,不可能走黑色路線。以目前的證據來說,法官無法做出卓爾涉恐的判斷。
如錘石的計劃。按照目前的客觀條件,警方必然會進入釣魚程序,對卓爾進行全方位24小時監控,同時通過法國同仁了解卓爾在法國的情況。包括不動産,公司營運,個人收入,配偶伴侶等信息。
整套程序做下來,需要動用很多人力和物力。這不算大問題,畢竟警察相對歹徒來所擁有無限的資源。問題在于很可能驚擾卓爾。而且釣魚需要時間,說不定M2已經在大街上開火,卓爾還沒有上鈎。
怎麽處理事件是正确的呢?隻能唯結果論。沒有100%勝率的過程,自然也沒有100%勝率的結果。赢了就是對的,輸了就是錯的。但對于個人來說有對錯,隻要劉真上報,自然有其他部門和人員接管案件,無論結果如何,反恐辦公室都有功無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