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會遇見很多抉擇,諸如面對心儀的女生邀請,你會和她一起去看電影嗎?面對獵頭高薪的誘惑,你會跳槽到一家陌生公司嗎?很多抉擇決定你一生的軌迹。
怎麽避開主觀喜好,用理智來抉擇呢?最常用是對比和分析法。簡單來說就是将兩種可能或者優劣都列出來,然後客觀去比較選擇後自己的利益。
梁襲很小就從約翰處學過對比和分析,對比和分析并不難,難的是要客觀。不能因爲心儀的女生主動追求和邀請你,你就無法在劣欄中填寫出客觀的損失。什麽客觀損失?你做好戀愛打算了嗎?你願意犧牲個人時間和空間陪伴女友嗎?你能承受因爲戀愛增加的花費嗎?女生對你是否持有真誠的态度?等等。
有人問,列出來不應該接受邀請的理由後,但是我主觀特别想接受邀請怎麽辦呢?沒關系,因爲你已經考慮到接受邀請後各種後果,将來面對可能出現的後果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并且對這些事具備一定的應對心态。
除了客觀審視之外還需要信息。比如女子昨天才失戀,今天就約你看電影,原因是什麽?自己舔的好,還是她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來彌補她内心的傷痛呢?或者是其他原因?
梁襲開始列單,英拉死亡,導緻市政廳人事缺口、出現葬禮、遺産處置、同事哀悼、孤老會複仇……等等一系列可能或者肯定會發生的事。可能隻選擇大概率可能,比如英拉死後,生前讨厭英拉的人會到市政廳進行祝賀之類有可能發生,但屬于機率很小的可能,就可以直接排除在外。
列出二十多個可能之後,梁襲開始思考增補。下一步,就要從每個可能進行衍生思考。比如歹徒是不是希望制造人事缺口,由于英拉屬于市政廳雇傭的殘疾崗位人員,因此補充英拉位置的必然是一位殘疾人員,可選擇範圍不是很強,壞人有可能将自己人安排到這個崗位上。由此再衍生出,壞人在這個崗位上能做什麽?壞人能達到的最大破壞力是什麽?
這是一個很笨的辦法,也是有效的辦法,能讓梁襲導入壞人的思考。梁襲掌握的信息顯示,壞人有多人,他們要爲易博娜複仇,他們滲透性不強,英拉是前菜等等。梁襲要找到他們的最大利益,次級利益,進而進一步分析。
其次是壞人的一個異常行爲,他們要準确的英拉受傷醫學報告,而不是籠統的通過肉眼和新聞去判斷膠囊殺傷力。
晚上十一點,卡琳從美國打來電話,本想說晚安,得知梁襲今天要通宵熬夜并沒有多說什麽。淩晨一點左右,商家送來卡琳預定的外賣,是梁襲很喜歡的意大利湯面。梁襲拿到食物,回電話兩人又膩歪一會。至始至終卡琳沒有說讓梁襲注意身體,早點休息。卡琳相信梁襲是自律的人,他要通宵熬夜自然有他的理由,支持他就是最好的愛。
……
市政廳的‘意外’不可能一直意外,等待是因爲需要刑偵部門和反恐辦公室對案件的一認定,是刑事案件或者是恐襲事件,亦或者就是一次意外或者事故。
英拉遇襲後不久就去世,英拉的一些同事在當晚知道了英拉的死訊。第二天市政廳上班時,很多同事都帶上一束鮮花放在英拉的工作台上,以示對死者的哀悼之情。一部分媒體對事件進行了關注,作爲市政廳大樓第一長官,面對競選壓力的市長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或者說他本善良,關愛市政大樓的所有工作人員。
不管原因如何,市長在确認案件性質後,在案發第二天下午一點左右,召開了新聞發布會。
新聞發布會在市政廳大門口,這個位置可以直接看見英拉的辦公位。除了媒體之外,很多人圍觀了新聞發布會,主要人員是市政廳辦公人員和市長支持者。
市長的說話席爲定制,新聞中常見的一個小台子,小台子前有一面防彈玻璃,這隻是基本安保措施。
市長用沉重和緩慢的語氣:“昨天在這裏我們失去了一位同事……”
台詞分三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哀悼,第二個部分是說明,第三個部分是哀悼和鼓勵。多數政客品德不高,但是水平不低。市長在六分鍾的無稿發言中,說的聲情并茂,語句連貫通順,如果能來點BGM,可以說是一次很漂亮的煽情演說。如果隻看到這一面就沒意思了,反過來思考,這六分鍾花費了市長多少時間準備,能反證市長到底對于死去的市政廳雇員有沒有哀悼的誠意。
梁襲在三十米外的地方坐着看新聞發布會,現在進行到了記者提問環節。第一個記者問的是英拉死後市政廳的工作秩序。梁襲沒想到第二個記者問的竟然是市長對于競争對手稱其曾經逃避兵役的看法。果然市長立刻站立到道德高度,嚴肅告訴記者,有一位親愛的員工在昨天離開我們,今天沒有競選,沒有政治,隻有哀悼,請記者尊重死者。
第三位記者在多次舉手後站起來,他還沒有問問題,在記者外圈的人群中傳來一聲悶響。十幾枚膠囊彈炸抛物線飛向市長,多數膠囊越過防彈玻璃或者繞過防彈玻璃,在大家懵圈中,膠囊彈炸因地球引力紛紛落地,落在市長身體周邊。
大家轉頭看向聲音來源,一名男子手拿一隻折疊傘,傘頭已經被取掉,顯然膠囊是從傘柄中發射出來的。男子也很驚訝,不過他看的不是别人,而是扭頭看向側面:同夥,爲什麽沒炸爆?
埋伏在人群中的兩名行動隊員左右靠近,将男子推倒在地,拿出手铐铐上男子。現場很尴尬,沒有人驚呼,也沒有人受到驚吓,大部分人還沒回神。
市長非常鎮定面對鏡頭:“這是彈炸,是昨天奪取了英拉小姐寶貴生命的彈炸。”這次競選穩了。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生死一賭,直接翻盤。
這話一說,立刻有人慌亂奔逃,市長對着麥克風道:“請大家注意安全,小心台階。還有那位先生麻煩你請不要跨越花圃。”
梁襲在市長說話前就看見了引爆失敗的歹徒目視的方向,梁襲下令後,幾名行動組裝扮的警衛快速朝那個方向過去。說實話,梁襲也不知道那個方向有什麽,但是在計劃失敗後,那個方向的壞人必然如同驚弓之鳥。四名警衛快步過去,壞人第一個念頭必然是逃竄。壞人還沒有那麽大的大腦足夠他在短時間内分析目前現場的所有情況。
一個急速倒車後,地闆油壓力之下,一輛皮卡的輪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一輛正常配置在記者會附近的巡邏車攔截皮卡,皮卡撞開巡邏車的車頭,奪路逃之夭夭。接下去自然是車輛追擊戰。
市長這邊在大家情緒穩定,反恐辦公室的人将膠囊彈炸收攏放進防爆箱後,才回大家說明情況。
昨夜梁襲發現了市長遇襲的可能,并且是受英拉死亡影響而出現第一個高價值目标。梁襲進一步推測出,襲擊市長的辦法隻有遙控引爆的方式。市長面對連任的壓力,和梁襲與獨眼龍對話時,詢問了各種可能。
梁襲坦誠說明,不确定市長是否爲歹徒的目标。即使不是目标,市長主持這次新聞發布會合情合理,同時也會給自己加分。至于危險是客觀肯定存在的,可惜警方手中沒有膠囊樣品可供實驗,隻能從理論上采取切斷遙控信号源的辦法。
其次要完成這次工作需要記者的協助,信号幹擾器會導緻記者的部分儀器出現問題,他們肯定能發現出了問題。市長表示這點問題不大,英拉事件關注人不多,也沒有雷點,市長會安排自己信任的幾位記者。市長還可以将現場分爲有膠囊和無膠囊版,兩套應對方案和個人情緒。
爲什麽第二位記者會問出無腦的問題?這不說明第二位記者針對市長,反而說明記者和市長關系不錯,也就是俗稱的高級黑。我黑你是爲了洗白你,不是爲了做壞你的身份。當未來再有人問市長這個問題,市長就有話題調侃:上次問我這個話題的是一位記者,他在某某場合向我提問,我當時非常憤怒……既有資本岔開話題,又存在彈性回應話題的空間。
或許梁襲是錯的,歹徒目标不是市長,但對于市長來說也沒有任何損失。能有一次正面曝光的機會,對他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唯一的問題就是冒險,因爲反恐辦公室無法保證信号幹擾器一定能制止膠囊炸爆。
原本以爲市長會左右爲難,沒想到市長一口答應下來。對于目前風口浪尖的市長來說,自己遇襲受傷是一件好事。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市長已經顧不得個人安危,這是他在未來競選中翻盤的絕佳機會。
當塵埃落定,市長離開演講台時,他知道,自己仍舊會是下屆倫敦市長。除非自己的競争對手搞出更大的幺蛾子出來。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自己就是那個有準備的人,還是一個敢于冒險的人。
……
獨眼龍坐在車上,單手開車,惬意的追擊逃竄的皮卡,對副駕駛進入戰鬥狀态的劉真道:“這就是偵探的神奇之處,他們如同預言家一樣有預判能力。警探和偵探在某些方面來說存在一個思維空間的不同。警探更注重實際線索的追擊和調查,比如現場有染料,他們會分析染料,追查染料,核對嫌疑人,推理染料出現在現場的諸多可能,再進行一一驗證。”
獨眼龍:“偵探,指的是梁襲這類人,他們更注重客觀環境,嫌疑人的思維情緒。本案來說,在昨天晚飯時梁襲留下了一個推理:歹徒同夥的汽車停留在某個區域。這個推理是警探在發現可疑車輛後,也能做出的推理。但是第二步就不同了,警探要走訪尋找目擊證人,經過可疑車輛停靠區域的其他車輛,搜索區域周邊可疑垃圾等工作。在這部分工作沒有完成或者得到一定結論之前,警探不會輕易做出新的推理和判斷。”
劉真道:“警探的工作有一定可能可以直接找到歹徒同夥。”
獨眼龍道:“沒錯,但偵探日常工作隻有一個人或者幾個人,他們不可能有那麽多資源去尋找線索,也沒有技術資源讓他們去分析垃圾,也沒有權限去尋找目擊證人進行問話。于是他們的思維就會變得刁鑽古怪,他們會不停的提出各種可能,而後用自己能使用的手段去驗證自己的推理的可能哪個是對的。在這種情況下,偵探擅長預判歹徒的行爲。警探更容易順藤摸瓜抓到人。反之,如果歹徒隻有一次犯案,偵探的預判就存在局限。”
劉真問:“局限在哪?”
獨眼龍道:“以一樁殺人案爲例子,偵探會預判兇手殺人後會做什麽,比如處理血迹,比如在現場圍觀等。偵探可能會預判:假設兇手是死者同事,第二天上班時兇手會做出哪些不同别人的行爲,做出這些不同行爲的人很可能就是兇手。比如一直在打聽死者的生死,比如很關注警方的調查。偵探還會預判到兇手在接受審訊或者做筆錄時,有可能說一些話,問一些事。但是如果兇手老練,并且隻做一次案,預判将全部落空。警探不一樣,他們根據線索排查,用事實與證據說話,可以一步步追到兇手。”
獨眼龍停車,劉真帶人下車,一名行動人員用車門做掩體,拿了擴音器對着皮卡大喊:“打開車門,把手放在我能看見的位置。”
劉真在盾牌的保護下從車後靠近,然後突然朝汽車右右側行進。一名行動隊隊員拿起一個破拆器砸向後窗玻璃,連玻璃帶破拆器一起砸進後座,劉真将手中握的閃光彈扔進車内。
伴随閃光彈炸爆,另外一組人砸開駕駛位車窗,伸手打開車門,兩名行動隊隊員将處于昏迷狀态的司機拖拽下車摁在地上,搜身未發現攻擊性武器。
獨眼龍悠悠點起一根勝利的香煙,被劉真推到一邊去:“不要污染現場。”
獨眼龍不滿,什麽污染現場……當警察的約束真多。想當年自己在mi6時,哪需要現場,抓回去三天,保證他連幾歲尿床都能想起來。暴力不好,刑訊逼供不好。但是很實際的問題,英國的監獄那麽舒适,又沒有死刑,你怎麽讓一個鐵了心的罪犯出賣自己的同夥呢?
唯一的辦法就是将膠囊炸彈列爲恐襲,這樣嫌疑犯就沒有律師,也沒有狗屁的保護,隻有基本的生存權。但案件性質不是警察定的,警察從來都不是一個裁決機構,警察要把證據和信息送給法院,由法官決定案件的性質。還有可能因爲各方認識不同,會召開一個聽證會來确定案件的性質。
一來二去不知道耗費多少時間,正常來說,狼頭的人應該聞風而逃。等法官決定下來,他們已經到南極把企鵝抓到阿拉斯加去喂北極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