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廳等候的管家并不知道餐廳發生的事,見梁襲單獨出來上前招呼。管家尊重梁襲的意見,派車送梁襲回偵探社。以梁襲的推測,波比将會完成繼承,家大業大稅高,這段時間有得折騰。折騰完之後波比就是克萊門特家族實際意義的掌門人。這是好事,最少波比不用沒事再去見鬼。當然作爲家族的老大想再出入會總夜就要考慮對家族的負面影響。
可憐的是死者威利,自己似乎應該感謝幫自己挨槍子的克裏斯。不對,如果不是克裏斯唧唧歪歪,自己早就看出不對,不會有刺殺發生。不過,買兇成功之後,即使沒有汽車餐廳的刺殺,也會有摩托車餐廳的刺殺。如果不是克裏斯,自己這一槍恐怕是逃不過去的。
這就是逸風的幸福之處,他這次倒黴純粹是天降橫禍。梁襲之所以險些挨子彈是因爲和有身份的人做朋友。
本案還有兩個的謎題,第一個謎題,梁襲相信波父沒有雇兇,但波父是否早知道波伯是雇兇者呢?
最大的謎題:殺死兩名匪徒的.50狙擊手是誰?如果沒有這位狙擊手,匪徒可以輕松脫身,毀滅留在諾蘭鎮的證據。就因爲有了這名狙擊手,讓對方留下了屍體,留下了信息,還有29歲名叫蒙海卡的姑娘被抓到了尾巴。
不管對方是誰,這次他們虧大了。
……
玉石按下按鈕,将錘石上半身搖起來,護工協助将一張小桌子放在錘石的床上,桌子上面放了一些半流質食物。現在是案發第二天的下午三點,手術麻藥的效果基本褪去,錘石不敢輕動,輕輕一動,腹部拉扯之痛傳遍全身。不僅不敢動,不敢咳嗽,不敢放屁,甚至說話大聲一些,都感覺腸子的縫合線要裂開。即使如此,腸子本能蠕動帶來的痛楚是怎麽都逃不開的。
玉石是倫敦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她和錘石的明面關系是朋友,在礦石團撤離倫敦之後,錘石安排了幾位礦石團的成員與自己認識。玉石的故事版本是,她在丹麥自駕遊,車壞了,錘石恰巧路過,幫忙修理了車輛,于是兩人就這麽認識了。
由于明面朋友關系比較生疏,玉石不能顯得太殷勤,就是普通的本地朋友關懷探望。實則玉石在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從巴西飛回倫敦,下飛機後立刻來探望錘石。
護工關門離開,玉石用小巧儀器确認病房電子設備情況後點點頭。錘石終于開口:“誰?TM誰幹的?”
玉石回答:“我連線老闆,老闆說不清楚。”
錘石微睜眼睛:“你的表情告訴我,你不信。”
玉石坐到床前,在錘石耳邊輕聲道:“我查了被大理石擊斃的兩名槍手信息,應該是我們的人。”
錘石問:“風火團?”
玉石道:“隻有風火團在英國。”
“法克。”錘石:“幫我接老闆電話。”
玉石連線,錘石摁免提放在小飯桌上,響了幾聲後一個電子音接聽:“嗯?”
錘石:“誰幹的?”
老闆:“你沒事吧?”
錘石:“老子TM問你誰幹的?”
老闆:“還在調查。”
錘石大怒:“查你老母……啊……”腸子拉扯,讓錘石忍不住叫了出來。
錘石忍痛:“我現在給你機會說實話。”
老闆:“你是不是搞錯了身份?你最基本的禮貌呢?”
錘石:“你少和我來這套。一個原則,風火團殺我,我要他們全部死。我不喜歡暴力,更不喜歡殺人,但我讨厭被人殺,更讨厭被自己人殺掉。”
老闆:“否則呢?”
錘石:“否則我不幹了。”
老闆沉默片刻:“是一場誤會。他們收到黑單,僞造射殺波比現場,但不得傷害波比。他們不認識你,沒想殺你。”
錘石道:“哈哈!沒想殺我?我是剛好站起來被打中腹部,你認爲原本瞄準的位置是哪?老闆,做事不是這麽做的。誤會也不是這麽說的。你一再否認你知道信息,我說了風火團,你和我說是誤會,還告訴我沒想殺我。”
錘石道:“兩個槍手都死了,你說沒想殺我?我都快痛死還和你好好說話,已經說明我是一個有禮貌和有教養的人,老闆你不要和我開玩笑。我要一個結果,這件事不能這麽算。”
老闆問:“你到底想怎麽樣?”
錘石道:“礦石團歸我。我當自己的老闆,我幫孤老會賺錢,我選單,我要接什麽單就接什麽單,同時我要礦石團所有人的契約。”
老闆道:“孤老會養活他們,培訓他們,契約屬于孤老會。而且我們也爲每一單向每個人支付了報酬,并不是隻向他們索取。你将整件事看成商業投資行爲的話,履行契約是信用。你将整件事看成劫富濟貧的話,履行契約是道德。”
錘石道:“老闆,我們在幫誰做事?”
老闆回答:“你們知道所有營收的去向。你們幫助了很多窮人活下來,你們在幫他們做事,讓他們擁有生存的權利。比如去年一年我們間接向非洲捐獻了無數的藥物,救了很多人。”
錘石道:“我是問:誰負責審單?”
老闆沉默片刻,道:“你不需要知道。”
錘石道:“我知道我們幕後有老闆,他們沒興趣當俠盜,甚至很多單子是他們給的。我們孤老會如同某個集團的子公司一樣,我們接總公司的業務,同時我們也接總公司允許我們接的業務。作爲子公司的一名員工,我有權利知道我的總公司到底是哪家公司?”
老闆回答:“你之前的條件我會慎重考慮。你不要到處亂說話,影響了礦石團其他人的情緒。”
錘石道:“等你的消息。”
挂斷電話後,玉石驚訝問:“主管,我們的老闆後面還有老闆?”更驚訝的是錘石竟然敢這麽嚣張和老闆說話,不過這個問題她不想問。
錘石道:“有沒有幕後老闆,你别問,也别說。我和老闆這麽說話已經冒了很大風險。我有自己的目的,和你們沒有關系。說說波比和梁襲那邊的情況。”
玉石回答:“下午一點多收到的消息稱,克萊門特家族旗下的律師所抽調了十幾名律師前往克萊門特山莊。同時克萊門特集團總裁辦公室通知,明天上午九點,克萊門特家族在克萊門特大廈召開家族會議。明天上午十點三十分,召開集團董事會。有商界人氏稱,這是克萊門特家族地震的前兆。目前還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錘石點頭,問:“梁襲呢?”
玉石回答:“沒注意。”
錘石道:“我TM好像幫他挨了一槍。”
玉石不太明白。
錘石道:“沒事,就是很憋屈,很不高興。你是我普通朋友,你該走了。”錘石腦子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但是他不能說。
……
梁襲回到偵探社洗個熱水澡,拉開鋼絲床躺下,睜眼看着天花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迷迷糊糊之間聽見門鈴聲,懶得看貓眼,晃悠悠打開門後看見了卡琳。梁襲眼睛瞬間變大,道:“等我一會。”關門。
梁襲到自己的休息區,卧槽,整一個狗窩,沒整理的衣服,沒處放的鞋子,半幹的浴巾……
五分鍾後梁襲才請卡琳進門,還保持驚喜:“你怎麽來了?”
“你不是偵探嗎?”卡琳拿起手中盒子:“披薩。”側頭朝休息區看了一眼,有明顯整理過的痕迹。
梁襲接過披薩,領着卡琳到辦公區沙發坐下,燒水準備泡茶,從冰箱拿出水遞給卡琳,對上卡琳關切打量的目光。梁襲坐下問:“怎麽?”
卡琳反問:“你怎麽了?”
梁襲拿着水想了一會,搖頭:“一言難盡。”
梁襲簡單說明事情後,道:“波比完成繼承,波伯心願了結,克萊門特家族重回軌道。”
卡琳接口道:“但威利死了。”
被卡琳這麽一說,梁襲怒火就上來。之前一直淡淡然的他忍不住站起來,激動道:“我不知道這算什麽事。殺人者抽着雪茄,數着鈔票,喝着香槟,玩着女人,一副功成名就的模樣。我呢?我一個偵探明明破案了,但是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是有錢人,他爲所欲爲,那是他的事?我呢?我算什麽?幫兇嗎?不,我就是一個犧牲品,現在是克裏斯躺在病床上,本應該是我躺在太平間。我很生氣,我不知道在生什麽氣,我就是憋了一肚子火。如果不是考慮到我砸不動桌子,我就把桌子砸了。”
卡琳好笑,你連生氣都這麽理智?卡琳想抱抱梁襲安慰他,不過她知道梁襲不需要安慰,梁襲需要發洩,說出來就是發洩。
梁襲看見卡琳微笑,不滿道:“趕緊,将你今天不開心的事告訴我,讓我平衡一下。”
梁襲補一句:“但如果你沒有不開心的事,我會很開心。”
卡琳被甜到,站起來向前走了一步擁抱了梁襲。然後卡琳将梁襲按壓送到位置上坐下,自己坐回側面的單人沙發上,道:“你不是對波伯或者其他人不滿,你是惱火自己可能會失去一個朋友。”
梁襲反問:“什麽朋友?”
卡琳回答:“波比。”
梁襲:“切!他算什麽朋友。”
卡琳道:“你不認爲波比也是受害者嗎?他從小就沒有選擇,被冠之繼承人。成年之後,他不得不面對繼承權問題,還要抹黑自己,用精神病借口來躲避繼承,我不認爲他喜歡這麽做。現在波比被人逼迫接手家族,他不見得會開心。看起來都是好事,實際上他沒有任何選擇權。”
卡琳道:“波父主張繼續給予波比爺爺兄弟們家族成員的身份,有他的道理。家族需要人,家族不缺這點錢。波伯主張完成繼承權,讓家族事務回到軌道上,将波比爺爺兄弟他們驅逐出家族,有利于克萊門特家族的健康發展。波比呢?波比有什麽?他連基本決定權都沒有。”
卡琳道:“我不了解波比,但是他既然是你朋友,品德應該不會很差。不過你應該認清事實,你們不可能伸張正義。克萊門特家族經受不起如此的聲譽損失,波伯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雇兇。即使他承認自己雇兇,除了一張嘴,他都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雇兇。”
卡琳拿出一塊披薩遞給梁襲:“所以披薩最好吃。”
梁襲點點頭,接過披薩。卡琳這句話在梁襲聽來特别有哲理。梁襲抱怨的事情已經超過了梁襲可以解決的範疇,吃塊披薩,喝杯紅茶,開心自己。
梁襲吞咽下披薩道:“我推測沒錯的話,波比這次真的要送房子了。除了錢他不知道怎麽哄我。不僅因爲朋友的原因,還因爲封口費。可是我并不想從這件事中獲得任何利益,他如果真的了解我,就不應該給我送房子。”
卡琳理解,問:“因爲威利?”
梁襲點頭:“克裏斯中槍,就中槍吧,沒什麽大礙。威利的死怎麽也無法挽回。我收了波比的好處,等同成爲害死威利的幫兇。我不能說出真相,因爲我沒有證據,但我可以選擇不做幫兇。”
卡琳道:“我支持你。話說今天我真有一件不開心的事。”差不多該轉移話題了。
梁襲關切問:“什麽事?”
卡琳道:“院長中午和我吃飯時,說向我推薦了一套房子,我中午休息去看了一下,特别的喜歡。雖然房租要四千英鎊,但我還是當場付了四千的定金。”
梁襲驚問:“四千英鎊?你還交了定金?”
卡琳嘴角一翹,露出尖牙,小得意口氣道:“我有兩份工作。”
“……”無恥,不管是特工還是醫生,都是高薪工作。梁襲問:“然後呢?”
卡琳郁悶道:“傍晚中介給我電話,說房子已經租出去了。”
梁襲驚喜道:“那你不是可以獲得雙倍定金賠償?”
卡琳不滿梁襲的關注點,悻悻道:“我開到5千,甚至6千,對方還是一口否決。”
梁襲勸說道:“你可以假設自己不知道有這麽套房子。今天下班後,出門不小心踩到一疊英鎊,一數,哇,整整四千英鎊。這樣你會不會覺得比較開心呢?”
卡琳想了一會,搖頭:“不開心。”
“爲什麽?”
“因爲我還得在原地等失主或者警察,就不能給你買披薩。”
“哈哈!”梁襲大笑,拿起一片披薩送過去,道:“最少我們還有披薩。”
“嗯,最少我們還有披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