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段二炮、成名及卓二哥這樣的人物,劉俊帶上啞巴和幾十個兄弟敢來事,但對抗天朝的政法機關劉俊卻一點轍都沒有,也從沒想過要對抗。
劉俊、啞巴和陳爾林三人商量了一陣,都沒商量出頭緒來,劉俊才感到做大哥風光的背後是多麽的辛酸卑微,來省城一點關系都沒有,所謂黑白兩道,沒有能靠上的人,名氣不夠響,連派出所想見個人都很難。
“俊哥,要不找下江南茶館的江浩風,看江老闆能幫說上話不?我們得盡快将黃毛弄出來,要不然,拖久了,兄弟們會寒心的。”在陳爾林的眼裏,他就隻知道青雲區的江浩風無所不能,也夠義氣,何況江老闆也算對劉俊不薄,如果劉俊求助,江浩風應該會給面子。
“江老闆出面,肯定能撈出人來,隻是,這麽個小事還要出動江老闆,恐怕會讓人小看了咱們。”劉俊婉言否絕了陳爾林的提議,他不是不想求江浩風幫忙,隻是覺着已經欠上江浩風幾個人情了,帶着兄弟混,被派出所抓了還要屈尊江老闆的大駕,實在是殺雞用牛刀,大材小用了,不到萬不得已,劉俊是不會動用江浩風這層關系的,在劉俊的心裏隐隐覺得江浩風是他的一張底牌,神一樣的底牌怎能輕易示人?
陳爾林哪能明白劉俊的意思,劉俊卻明白江浩風對他很好,關鍵時刻是要讓他派上用場的,對于象江浩風那樣的高端人物,來自平凡家庭的劉俊是有自卑感的,心理上感覺有巨大的差距,和江浩風打得交道越多,欠的人情就越難還,最終隻得象江浩風的秘書周朋一樣圍着江老闆團團轉。
“那怎麽辦?”陳爾林也覺得劉俊說得有道理,以後要在道上混,動不動要江浩風出面,真會讓人小瞧的,隻得想其他辦法了。
啞巴聽了劉俊與陳爾林的對話,嗚哩哇啦一陣比劃,大意是,既然是派出所關人,爲什麽不找同樣在派出所的小青姐,青雲區的青雲派出所和青江區的青江派出所都是江南市最有份量的兩個派出所,高強與腰小青應該相互都認識,不說官官相護,最起碼相互給個面子,以後相互幫忙的事也好說。
陳爾林驚喜地拍了拍啞巴的肩膀,道:“阿力,還是你有辦法,找小青姐絕對能成。”
“俊哥,問下小青姐吧?”陳爾林轉向劉俊問道。
“不,不能找小青姐。”劉俊斷然回絕,眉頭緊皺。
“爲什麽?”陳爾林很驚疑,啞巴也感到很疑惑。
陳爾林與啞巴不懂劉俊的心思,此時能找青雲派出所的所長腰小青嗎?肯定不能。雖然啞巴的建議找腰小青向高強通融下黃毛被關押的事應該沒什麽問題,但劉俊不能這樣做。
劉俊不想找腰小青幫忙的原因有兩點,一是,才爲腰小青評選都市最美警官的事忙乎了一陣,就找腰小青幫忙會有要人家還人情的嫌疑,不妥;二是,萬一高強不賣腰小青的面子,堂堂青雲派出所的腰副所長的面子就挂不住了,那樣劉俊會感到很愧疚的。
基于有兩點原因,劉俊不能找腰小青幫忙,但那兩點原因劉俊又不能明着和陳爾林、啞巴兩人講,隻得随便編個理由搪塞下:“小青姐這段時間正在房屋征收拆遷現場忙,管得很嚴,不準脫崗,還是不要麻煩小青姐的好。”
“那,那……”陳爾林不知該怎麽說好,“俊哥,那總得想辦法找人就是。”
“找人是必須的,抽支煙,讓我想想。”劉俊腦子有點亂,事到臨頭,才知道關系不夠用,不好用。做事先做人,成事先用人,這話太他媽有道理了。
三人在車裏吞雲霧,啞巴和陳爾林頭一回見劉俊這麽爲難,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劉俊是個重義氣卻又不輕易求人的人,愛面子的人臉皮薄最怕欠人情了,想必這是俊哥的弱點。
陳爾林很不理解,象劉俊這樣做大哥的很放不開,有關系不用白不用啊。
劉俊也有很多想法,從一個鄉下落榜生到省城混得有人敬重爲俊哥,才短短一兩個月時間,期間經曆很多,腳下的路有很多條,到底想走一條什麽樣的人生路,似乎心裏頭還是很模糊。
從當初隻想到城裏做點小生意,到現在心比天高,人生真的很奇妙,劉俊深吸了口煙,将煙蒂彈出車窗外,想前想後的,忽然間開了竅,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要人生的大方向沒錯,就硬着頭皮走下去吧。
美國著名作家海明威說過的一句話,也曾是劉俊的座右銘:“生活是美好的,她值得我們去追求。”這句話在劉俊極度思想困惑的時候激勵着他。
“走,去醫院。”劉俊已有了自己的想法。
“啥?去醫院,去哪個醫院?”陳爾林被劉俊突然一句去醫院吓一跳,一下沒反應過來。
劉俊說道:“就去黃毛捅傷村民入住的青江區人民醫院。”
陳爾林發動了車子,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俊哥,不是已經私了調解了嗎?還有必要去醫院麽?”
劉俊道:“當然有必要,而且很有必要。我們隻是聽高強那樣說村民脫離了生命危險,到底怎麽個危險法,心裏沒個底,就算要去找江老闆和小青姐出面,他們問起村民傷成什麽樣子?構成輕微傷還是輕傷、重傷的,我們怎麽回答?”
“嗯,有道理。”陳爾林心想俊哥終于還是肯放下架子去求江浩風和腰小青出面,黃毛應該沒什麽大事了。
車子很快開到青江醫院,在醫院側門的鮮花水果店裏買了一大束康乃馨和一大水果籃,劉俊和啞巴、陳爾林三人問下急診室,很容易便打聽到了受傷村民的病房。
但劉俊沒有急着進病房,而是先去了護士站問詢清了受傷村民的情況,得知隻是動了個縫合的小手術,未傷及腹部裏的重要髒器,頂多住個把星期就能出院,便放下心來。
從護士站問清情況後,由陳爾林捧着花束,背着強弩箱子的啞巴提着果籃,跟在劉俊的身後進了受傷村民的病房。
病房是普通病房,有四鋪床都住了患者,均在打點滴,劉俊見到了受傷者的大叔、大嬸,打了招呼,放下果籃和花束,簡單和大叔、大嬸寒暄幾句,察看了下受傷村民,見村民氣色很好,挂着點滴還在睡,也就放心了。
大叔,大嬸兩人對劉俊千恩萬謝。
大嬸說話很刻薄,她道:“上天保佑,我兒子沒大事。你們都是好人啦,卓義那殺千刀的,帶壞了我兒子,受傷住院了都沒來看一下。”
劉俊與陳爾林相視一笑,好心地安慰大嬸一番便離開了醫院。
“這下好了,村民沒事,黃毛也不會有什麽事了。”陳爾林很高興對劉俊說道。
“這是最好的結果,那種場合不動刀子也不行,黃毛很上道,是個人才。”劉俊也放下心來,村民沒什麽要緊,找關系撈人就容易多了。
陳爾林看出了劉俊的想法,問道:“俊哥,你是向江老闆求助呢,還是找小青姐出面?”
劉俊搖了搖頭,說道:“兩人都不找。”
“啊?你還是不找關系啊,可高強那裏,貌似沒有關系肯定不會放人的。”陳爾林再次吃驚,見劉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摸不準劉俊的路數。
“就爲這麽點小事找江老闆,也太讓江浩風小瞧咱們兄弟了。找小青姐吧是有用,但我覺着高強是新來的所長,不定就和小青熟,賣不賣小青的面子還很難說。要找就找市局的關系,從上面發話下來,高強必定放人,又沒多大的事,對吧。”
劉俊笑了笑,又道:“我估計高強新上任,也就是想通過這事和上面的人拉拉關系,在所裏聽他講了那麽一大路法律,無非就是傳遞我們一個信息,有關系了黃毛就沒事,沒關系黃毛也會沒事,但我們找不到關系,恐怕以後我們就有事。”
陳爾林很驚訝劉俊看高強看得那麽準,見劉俊的神态想必是有市局的關系,于是問了句:“俊哥,你是不是有市公安局的關系啊?”
“算是有吧,幫黃毛說句話應該沒問題。”劉俊說着掏出了手機,望了望陳爾林和啞巴,邊調手機号邊道,“我知道,阿梅和市局宣傳處的江仁處長關系很好,都是宣傳口的,隻要江仁捎個話給下面,高強立馬會放人。”
劉俊說着已撥通了白梅的電話,說是有個兄弟和人打架被青江派出所關了,捅傷了人也構不成輕傷,雙方已經私了了,卻被青江派出所新上任不久的高強所長扣着人不給放,看白梅能不能打個電話求江仁說個情。
當然,劉俊隐瞞了黃毛捅傷人是因村民欲對夢婷行非禮之事引起,有關夢婷的事劉俊沒法和白梅解釋的清,幹脆什麽都不提的好。
白梅也沒多問什麽,很爽快地就答應了劉俊的請求,自己心愛的男朋友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背井離鄉地來省城闖蕩,正是需要朋友兄弟的時候,她怎能不幫呢?
一刻鍾後,白梅回了電話,告訴劉俊,市局的劉仁處長會過問下此事,讓他等消息。
等消息是很熬人的,批發市場上兄弟們都已經打發回家竭息去了,農林村的力俊公司裝修有紅毛、綠毛兩兄弟在,也用不着操心。
百無聊奈之際,劉俊想到了那隻藏獒,有好些天了吧,不知職業馴獸師王俊浦将那頭藏獒訓練得怎麽樣了?
“阿力,阿林,咱們去動物園,瞧瞧‘黑鷹’去。”劉俊想到那頭被他們救下來的誤以爲是頭大黑熊的藏獒,便一陣莫名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