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罵他混蛋也好,王八也罷,此刻劉俊已顧不得白梅的感受了,好兄弟陳爾林因他而起被刀疤臉綁架,他就有責任解救陳爾林,否則,他就不是劉俊了,否則,會寒兄弟的心。
訛詐刀疤臉的二十萬已經用于父親腿傷手術全部花光了,劉俊根本籌集不到二十萬現金,如果刀疤臉知道劉俊沒錢的這個情況或許不會綁架陳爾林也說不定。
别說二十萬,就是兩萬或兩千,劉俊都拿不出,要是有白梅提供的十萬塊現金或許還有些與刀疤臉談判的籌碼,現在沒錢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以牙還牙,許他刀疤臉不仁,就不許他劉俊不義嗎?
白梅不肯幫劉俊問詢刀疤臉的家人,劉俊自有辦法,那就是直接打的奔赴青雲市場,那兒有刀疤臉的人。
劉俊懷着報複的心情,與啞巴打的趕到了青雲市場,在一樓的水産品專區賣王八的攤位上随便一轉,劉俊便發現了一月前揪扯白梅頭發的光頭。
光頭嘴上叼着一支過濾嘴煙,很神氣的在各個王八攤子上轉,與賣王八的攤主神侃,幸好身邊沒有同伴。
“阿力,刀疤臉綁了阿林,要訛詐二十萬,我們沒有錢。咱們也綁一個,阿林就會沒事了。你說是嗎?”
啞巴眼睛亮了下,點點頭。
劉俊走到賣雜貨的店鋪裏,花了一百元,買了兩頂黃色的牛仔遮陽帽,兩副墨色的太陽鏡,兩人武裝起來,人高馬大的劉俊與黑塔般結實的啞巴,牛仔帽與墨鏡一戴,看上去有點怪異,卻很有股西部牛仔的範兒。
有牛仔帽遮臉,有墨鏡擋住面部,就算劉俊與啞巴走到光頭的面前,光頭也認不出來。
“嗯,不錯,阿力,那個光頭就是刀疤臉的人,現在市場上人多,不好下手,得尋着人少的地方見機行事。你就在這附近轉悠,離遠點,盯緊了,我先去踩下點。”
劉俊吩咐啞巴盯梢光頭後,便快步在市場及附近轉悠,市場上鬧哄哄的,除了攤位與店鋪,根本沒有死角,唯有将光頭劫持到市場外事先踩好點的地方,才算好辦法,但光天化日想要将一個大人綁架出市場卻又不被人發現,談何容易?再說了,就算能把人劫出市場,估計也沒有哪個出租車司機敢停車載客。
沒有車很不方便啊,早知這樣,就不該沖動,要是讓白梅開着寶馬劫持光頭,而不是劫持刀疤臉的家人或者孩子,想必白梅會樂意的。
要想晚上十點前趕到古和縣,想都不用想,根本趕不到,隻要大膽成功地綁架了光頭,也就不需要去古和了,用光頭換陳爾林,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用孫子兵法三十六計來套,這條計策應該是勝戰計中的第二計——圍魏救趙。
打車子不可能,唯有在市場外的附近找家廢棄的建築物将光頭綁過去,白天行動不方便,那就隻有等到晚上動手,隻要盯緊了光頭,就不怕尋不到動手的機會。
劉俊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如何将光頭綁了,從而達到要脅刀疤臉放人的目的,爲了兄弟,得豁出去了,不成功則成仁。
在劉俊的潛意識裏,要想在省城打拼出一片天,必須要靠兄弟支撐,必須要有爲兄弟兩脅插刀的精神,今天你能爲兄弟賣命,他日兄弟就能爲你赴湯蹈火。
功夫不負有心人,劉俊在市場外停車場的拐角兩百米外,發現了一處半邊已倒塌的廢棄高樓,映入眼簾大大的一個紅漆圈畫的“拆”字觸目驚心,樓前堆滿了垃圾,臭氣熏天,蒼蠅亂飛,幾隻碩大的老鼠在垃圾堆裏亂竄。
劉俊捂着鼻子走進欲拆未拆的廢棄樓,周圍無人也無居民,蜘蛛遍布,四處散亂有狗屎,沒人來的地方正是綁人的好去處。
踩好點,劉俊退出廢棄樓,思量該如何才能将光頭弄進來樓裏來,總不能等到夜晚才動手吧,所謂夜長夢多,萬一不等晚上,光頭盯丢了,綁不來光頭的話,陳爾林的手指頭還真有可能會被刀疤臉剁了的。
劉俊正思量着,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從褲兜裏傳出來,是藍心湄的《一見鍾情》的歌聲,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了白梅爲劉俊事先設置好的人名“愛你的白梅”和一串移動的手機号,更有傾城美貌的白梅的頭像在跳動。
是白梅打電話過來了,接還是不接?劉俊心裏又起了絲絲慌亂,手機裏傳出藍心湄的歌聲将劉俊的心唱的軟軟的,思緒缥缈間,任由泛着淡淡憂傷的情歌在心底流淌。
“也許我可以用一種最溫柔的想像,讓自己不再憂傷,因爲有你最真實的目光給我方向,讓真心不再逃亡。靠在你的臂彎,感覺你的胸膛,天堂就在不遠的地方,一見鍾情不隐藏……三生三世我都會守在有你的地方。”
劉俊忍住了沒有接白梅的電話,直到鈴聲嘎然而止。
女性的溫柔總會令男人失去鬥志,劉俊怕接了白梅的電話,便不再有勇氣幹出綁票的事來,此時的劉俊,需要的不是有人勸阻他,而是需要有人激勵他,男人幹事畏首畏尾,如何成大事?
鈴聲再度響起,仿佛是白梅通過隔空的鈴聲來表達她“一見鍾情”的心聲,劉俊開始心煩意亂起來,一見鍾情是沒有理由的,愛就是愛,哪會有那麽多貴賤貧富之分呢?
忽然間,劉俊很羨慕起白梅來,她想愛就愛,願意爲愛去付出,而自己呢,能想愛就愛嗎?
心太軟的劉俊用手劃拉了下手機屏幕接聽:“喂。”
手機裏一陣沉寂,繼而一陣抽泣,再就是大哭,劉俊慌了,除了道謙,不知該如何表達:“阿梅,對不起,對不起。”
哭過一陣,白梅開口了:“阿俊,我想你。”
“哦……”劉俊沒想到白梅會如此直抒胸臆,隻是此刻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劉俊也沒心思卿卿我我,再說了,一個萬人迷的江南電視台的美女主播,一個農村落榜生窮光蛋,懸殊的社會地位擱在那裏就是條難以逾越的鴻溝,怎麽樣也走不到一起的。
“阿俊,我剛通過公安局的關系問到了徐彪的家裏情況。”
“是嘛,快說。”劉俊欣喜,白梅願意爲他去做事了,哪怕是違法的事,從刀疤臉手中解救陳爾林最直接最有效的解決辦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綁架刀疤臉徐彪的家人。
“徐彪的老家在古和縣城,老婆和孩子都不在江南,他在青雲區這邊帶着一幫手下是獨來獨往的。”白梅說起刀疤臉的家庭情況,聲音很小,感覺上是鼓足了好大勇氣才說出來的。
“好的,我知道了,挂了。”劉俊還是很冷淡,以爲白梅爲了阻止他綁架刀疤臉的家人而故意撒謊。
“别挂,我有話說。”白梅聲音大了起來,很急促,很悲傷:“阿俊,我沒騙你,真的沒騙你,請相信我。”
“嗯,我沒說你騙我。”
“阿俊,别幹傻事了。聽我說,我剛才和台裏幾個同事借到錢了,馬上可以再湊齊十萬塊,咱們就有二十萬現金了,先把阿林贖出來吧,錢是人賺的,我們能賺到錢的。”
白梅說着,又在電話裏抽泣,完全不是電視熒屏裏那個形象端莊氣質迷人的主播。
這下輪到劉俊傻眼了,白梅真的是對他很用心啊,真心不用懷疑白梅的感情,腫麽辦?是聽白梅的花錢消災,還是不改初衷以牙還牙?
“阿俊,你在哪裏?半個小時我取到錢,我們就開車出發去古和,晚上十點前能趕到的,好嗎?”
“你先取錢吧,讓我想想。”劉俊沒有直接答應白梅的要求,挂了電話,心亂了。對于劉俊來說,此刻,劫與不劫,是個問題;愛與不愛,同樣也是個問題!
該腫麽辦啊?如果綁架光頭不成,很可能弄巧成拙,而把自己和啞巴全牽連進去。若是聽白梅的,将二十萬交給刀疤臉,那就萬事大吉了,可那樣做,心不甘啊。
欠白梅的二十萬如何還得起這個人情?何況白梅是以愛的名義來的,劉俊又怎麽消受得起這份感情?
不行,男人做事,必須要有決斷。這次刀疤臉能訛你二十萬,下回他還可能再訛你二十萬,必須要讓刀疤臉知道他劉俊的厲害,既然已經背井離鄉了,大不了再背井離鄉一次,就不必要那麽多顧忌了。
劉俊決心已定,興沖沖離開廢棄樓,直奔青雲市場,劉俊有信心,憑着他與力大無比的啞巴一起,尋着合适的機會挾持光頭應該不難,而這樣的機會,靈感一現,劉俊已經想好了,就算光天化日也能成功将光頭從青雲市場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