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骐骁将電動車騎到一棟樓邊,偷偷地遠望着父母與劉俊,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都有,當劉俊将他贈送的草果手機遞到母親的菜藍子裏時,段骐骁的心徹底抓狂,表哥送還手機,這是要恩斷義絕麽?
“表哥,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段骐骁喃喃一句,仰天長歎,靠牆閉眼,早上的一幕浮現心頭。
段骐骁早晨與表哥劉俊一家人共用早餐後,騎着電動車開開心心去青雲市場上班,他通常比同事要早到半個小時,由于解除了刀疤臉的威脅,段骐骁渾身輕松,心裏是萬分地感激劉俊的,都想着該以什麽樣的方式報答表哥。
才到市場物管辦,杯子裏放了一撮茶葉都沒來得及燒水泡,便有個脖子上挂着手指粗黃金項鏈夾着個公文包的男子,該男子自稱是刀疤臉的人,早早候在段骐骁的辦公室前,見到段骐骁壓着後腳根就進來了。
段骐骁來得比較早,辦公室裏沒其他人,男人随手關門反鎖上,打開公文包,取出十疊包紮一新的百元紅鈔,整整十萬塊。
“骁哥,兩句話,一,冤家宜解不宜結,以前的事有江南茶館的江老闆出面,你與彪哥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互不兩欠。二、彪哥說相互合作,有錢大家賺,這是十萬塊給你的見面禮,彪哥幫你負責看管青雲市場的王八,骁哥你隻要睜隻眼閉隻眼就行,就當你什麽都不知道。過年時,還會有厚禮相送。”男子開門見山,說話很直接。
段骐骁望着成捆的鈔票,心動了下,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天下掉餡餅兒的事他段骐骁是不相信的,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段骐骁明白,刀疤臉不是靠強硬來征服他,而是換了種方式來侵蝕他。
“要是我不答應呢?”段骐骁眼角餘光總會時不時地描下十萬塊成捆的現金,紅紅的百元鈔多亮眼啊,說這麽多錢不心動是假的,見錢不眼開那是假的,隻要自己點下頭,這十萬塊就是自己的啦,也不犯什麽錯誤,市場上有人收購王八那也是一種自由的市場行爲不是?
“哦,骁哥可以不答應,可你不能跟錢過不去吧。你知道彪哥的爲人,他可以讓你賺錢,也可以讓你欠錢,這事兒就不說了。彪哥說了,你父母是老實人,盼着能多有點錢給你買房子娶媳婦呢。”
“你什麽意思?别打我父母的主意。”段骐骁聲音大了起來,心裏戈登一下,緊張起來,眼前的男子将話點到這裏,那就說明刀疤臉什麽事都做得出來,自己受委曲可以,但父母不能因爲自己而遭罪。
“骁哥,我沒說什麽呀,你知道,彪哥也是重情重義的人,他說了,骁哥是聰明人,骁哥與彪哥之間,‘雙赢’是唯一的最理想的結果。”
段骐骁的心在天人交戰,一句所謂的“雙赢”直接将他内心還殘存一點與刀疤臉鬥鬥的信念掃蕩得無影無蹤,刀疤臉都說他是聰明人,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段骐骁無法與**的大哥刀疤臉抗衡,否則抗衡的結果,下次就不是打砸家裏那麽簡單了,恐怕父母都将遭遇意想不到的後果。
媽的,刀疤臉太陰險了,所謂江湖規矩禍不及家人,***刀疤臉越來越不講規矩了。但是,刀疤臉能大氣地拿出十萬塊錢來個先禮後兵,這也算是**大哥的大手筆,這點做人不得不令人稱道。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門,同事的聲音傳來:“骐骁,怎麽門反鎖上了,開開門啊。”
段骐骁望了下成捆的紅鈔,心緊張到嗓子眼,雙手往男子面前一推,就要起身。
男子嘿嘿一笑,也看不出是什麽表情,卻從公文包裏拿出個厚厚的黑色大塑料袋子,從容的将十疊萬元鈔票裝進黑色袋子裏紮緊口,稍稍環顧下辦公室,見有張辦公桌上放了個裝有茶葉還未得及泡的空玻璃杯,便輕而易舉地判定放了茶杯的桌子是段骐骁的辦公桌,随手往段骐骁桌子上一扔,也由不得段骐骁不收,輕輕說了句“骁哥,識時務者爲俊傑,好自爲知吧。”便起身開門揚長離去。
“骐骁,怎麽把門反鎖啊?”同事邁步進辦公室不忘抱怨,并沒注意段骐骁的桌子上多了個奇怪的黑色袋子。
“哦,剛來了個朋友談點事,沒注意,随手鎖上了。”段骐骁心呯呯跳得厲害,拿起沙發旁邊的一份《參考消息》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攤開報紙将黑色袋子蓋住,将裝有十萬元的塑料袋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放進了辦公桌的抽屆裏。
“什麽破新聞嘛,整天中國與日本在釣魚島對峙,打又不打,整得人心裏憋得慌。”段骐骁架起了二郎腿,欲蓋彌彰,忽然間有了十萬塊錢感覺爽到了極點。
“爲什麽不打?那是海上實力不夠,要是中國再造航母的話,我相信全國人民都願意捐款的,我保證捐一天的工資。”同事附和道。
“拉倒吧,你,小氣鬼,才捐一天工資。要是我啊,捐一萬。”段骐骁與同事侃着,财大氣粗起來。
“還是骁哥愛國,我他媽捐一天工資也不少了,少說有一百元吧,前兩年公布的中國第六次人口普查的結果是全國總人口13億3千9百多萬,要是每個中國人都和我一樣捐個100元,骁哥你算算,那得多少錢?1400億啊,造艘航母夠了吧?我可是真愛國呢。”
“你就扯吧,一個整日吃飽喝足沒事賭博泡妞的憤青,别跟我談什麽愛國……”
段骐骁與同事神聊一會,将抽屜鎖好,燒開水泡好茶,品品茶,讓心平穩平穩。
也就在段骐骁收到刀疤臉托人轉交的十萬元“雙赢”的錢時,段骐骁的心一直呯呯跳的厲害,當與同事一起巡街,見到賣水産的攤販老闆個個财大氣粗張口豪車閉口美女,心裏才漸漸平衡,憑什麽攤販都腰纏萬貫,而幫他們看管攤子的人就不可以多撈些呢?
當劉俊早上來青雲市場看望表弟時,也就有了段骐骁不待見劉俊,以及江南電視台的暗訪記者白梅被光頭男子踩壞相機揪頭發時,段骐骁硬是裝着拉肚子蹲在公共廁所裏大半個鍾頭,甯願臭死也不肯出來。
……
劉俊将表弟段骐骁贈送的草果手機還了,心情變得輕松起來,劉俊可不想欠表弟什麽人情,劉俊知道這世界上人情債是最難欠也最難還的,關于人情債,能不欠就不欠,能還盡早還,而且要還得幹幹淨淨不拖泥帶水,還了人情債,做人就不累。
當劉俊坐着陳爾林的車子離開媽姑家前去紅衛街新租房時,他不知道就在不遠處的一棟樓邊,表弟段骐骁心情複雜地躲在牆角默默爲他送行。
回到新租房處,已是華燈初上,田秀花就在附近的超市買了拖把、臉盆、竹席、熱水壺等不怎麽花錢的簡單的日常用品,将二室一廳打掃的幹幹淨淨,就連破舊的貨櫃都擦拭了一遍,屋子裏還灑了六神花露水。
劉俊來到租房時感覺神清氣爽,來到省城終于有栖身之處了。
晚飯很簡單,田秀花用熱水壺燒了開水,大家将就着吃方便面,說好明天再買些廚具開火。
當晚陳爾林留下來了,借故離開了下就近買了些當地特色的烤鹵、花生米和醬菜,順帶一瓶高度的北京二鍋頭,陪着劉俊一家子開懷暢飲一番。
談飲間,劉德奎談到錢不夠開支了,愁眉苦臉的,劉俊就說不用擔心,向父親撒謊說是陳爾林可以幫家裏墊幾千塊錢,等超市開起來和劉俊找到工作後就不缺錢用的,先熬過一段苦日子就一切會好起來的。
晚上,父親與田秀花一間,劉俊與啞巴睡一間,還算睡得踏實,結果,深更半夜,卻被按摩店裏陸陸續續打烊的小姐上樓時高跟鞋敲打瓷磚台階叮叮咚咚的聲音給吵醒,很清晰的能聽到按摩小姐毫無顧忌的談話。
劉俊所租的房子好是好,但畢竟是臨街的老房子了,設計上存在明顯的缺陷,住二樓三樓的住戶非得經一樓旁邊的樓梯上樓,也就是說三個樓層是聯通的,對于一樓租住戶來說不算是獨門獨戶。
租房與買房都是這樣的,第一眼覺得不錯,也隻有真正入住後才會知道這不好那不妙的。
劉俊累了一天,難得睡個安穩覺,居然被按摩小姐直白露骨的話給雷暈了。
“花姐姐,流年不利啊,我今晚遇上個大老粗,那玩意比老外還猛,真是又大又老又粗,差點被個老鬼給整死了。”
“紅妹妹,得了吧,得好賣乖,逼操多少次了,不大不粗的你能有感覺?我才叫流年不利呢,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居然用偉哥,趴我身上一個半小時下不來,我下面都腫得饅頭大了。”
“花姐姐,你就表擺臉了,小年輕用偉哥,那是百年一遇啊,一個累死一個爽死,欲.仙.欲.死,有首歌怎麽唱來着——死了都要愛。”
按摩小姐或許不知道今晚一樓新住了房客,說得興奮開心處,還高歌一曲:“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緻不痛快……”
按摩小姐的話肆無忌憚,飄進劉俊的耳朵,聽得還未有過男女**的劉俊面熱心跳,渾身發躁,當按摩小姐“死了都要愛”的歌聲傳來,劉俊忍無可忍,穿着褲叉,拉亮大廳燈,走到樓梯間朝按摩小姐大吼:“死了都要愛,鬼交啊,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