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拿多少?”竹竿心有不甘,在九洲農貿市場上一向威風八面的一霸徐彪居然栽在兩個鄉巴佬手裏。
“你聾了,二十萬,沒聽這位大哥說嘛。”刀疤臉喝斥竹竿,并使了個眼色。
“是,彪哥。”竹竿心領神會,果然彪哥不會就此罷休,竹竿顧不及撿掉落地上用灰塑料袋包着的西瓜刀,爬起來跌跌撞撞朝市場外跑去。
“跟我耍詐?信不信我玩死你?”劉俊時刻防着刀疤臉使詐,要讓一個惡霸心甘情願拿出二十萬來消災,哪有那麽容易的事?剛才刀疤臉使眼色已經被劉俊察覺了。
“竹竿,回來。”刀疤臉徹底竭菜,他已經感受到腰眼上的刀子轉了180度的弧度。
刀疤臉已經痛的麻木了,但神智還是清醒的,他能确定,真的要叫人來報複,這小子還真會一刀将他紮死。
“社會就這樣,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看來這小子與啞巴兩個人都是亡命之徒,惹不得。不就損失二十萬嘛,過陣子就撈回來了。”
想到這,刀疤臉叫回竹竿,明着說他的車裏有二十萬進貨的現金,就不要麻煩向其他兄弟借了,意思也就是讓竹竿别叫人來,這事就這樣花錢了了。
“唉,好吧。”竹竿很失望,但也沒辦法,面前這個長得白淨的高個俊小子拿着刀子頂着彪哥呢,小子比徐彪更猛,命攢在人家手裏了。
也就幾分鍾的樣子,劉俊的軍刀依然插在刀疤臉的腰眼上,竹竿按着汽車的喇叭開着輛貌似吉普的黑色車子,急刹車停在劉俊的面前。
劉俊所在的攤位是市場外的臨時攤位,有條通道,别人的車子不能開進來,但刀疤臉的車子卻沒人擋。
“鄱am5387”劉俊瞄了眼車牌,居然是輛省城江南市的車,車子是日系的,難怪高大的外形象舊時的吉普,敢情是日本佬的豐田霸道,這種車貌似好有錢的人才用得起,二十萬對這刀疤臉還真是說少了,早知道這樣,應該獅子大開口的。
不過,男人說話要算話,有二十萬也不錯了,不,那是相當的不錯,劉俊想着。
“大哥,您點下。”竹竿把豐田車停在劉俊面前,磨蹭了一下子,打開車門,提着個黑色的塑料袋子恭敬地捧給劉俊。
“都上車。”劉俊壓抑着激動,卻是看也不看竹竿遞過來的錢袋,冷冷地押着刀疤臉上豐田車,坐在了後座,刀子捅在刀疤臉的腰眼絲毫沒有放松,刀疤臉痛得冷汗直淋,無可奈何,連說話的半點力氣都沒有,隻得由着劉俊撥弄。
“阿力,你坐前面。”劉俊道。
就一拍稱砣将大頭治服的啞巴一直在旁冷眼觀看,啞巴的想法很簡單,劉俊的刀子頂住了刀疤臉的腰眼掌握了先機,他隻需要警惕随時可能出現的幫兇就行,打得赢就打,萬一人多,劉俊一刀子将刀疤臉捅倒後,他就會拉着劉俊逃跑,逃到哪裏無所謂,隻要跟着劉俊就行。
啞巴聽到劉俊叫他上車,揮着拳頭朝半蹲地上還捏着腳背的大頭晃了晃,吓得大頭一個趔趄,啞巴嘿嘿笑着從容打開車門進了副駕駛室。
“開車。”頂着刀疤臉腰眼的劉俊朝駕駛位握着方向盤的竹竿冷冷下令。
竹竿發動了車子,小聲問了句:“大哥,去哪裏?”
“往前開,先左拐再右拐,然後直行。”
“等等我——”大頭忽然跳上前來,拉開後座門就要上車。
“去你媽的。”劉俊一腳踹過去,大頭哎喲一聲跌倒在地,豐田霸道從九洲農貿市場呼嘯而過。
左拐再右拐然後直行,便是往北邊山頭的方向,那裏是古和縣九洲一中所在,劉俊對九洲一中小山附近方圓幾十裏的地形都很熟悉,關鍵是劉俊擔心刀疤臉有同夥追來,才要選擇走山路的。
劉俊所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車子經過九洲一中時,由于放暑假的緣故,一中門口車輛稀少,從前座的後視鏡一眼就能看到後面沒有車跟蹤,也能一眼看出駕駛室中控的儀表般上的油位很低,顯示隻能走六十八公裏。
車子開過九洲一中,便是山路,竹竿按照劉俊的指令七拐八彎的在坑坑窪窪的山路上開,幸好是越野車型,要是底盤低的車子開這樣的山路一個行程下來準得報廢。
半途中,霸道車油位報警,竹竿慌了:“兄弟,再開下去,車子沒油了,就回不來了。”
“少廢話,你一直開就是。”劉俊頂了句,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車子沒油才好,他與啞巴逃脫的時候就沒車追得上了。
豐田霸道又開了二十幾分鍾,最終車子沒油了,停在一條隻能通過一輛車的單車道裏,劉俊将豐田霸道車逼進了很難往回開的死路。
“阿力,點錢。”四下無人,舉目遠眺,車窗外一片荒野,别說人,就連一隻飛鳥都不見。
劉俊将瑞士軍刀從刀疤臉的腰眼抽出,刀疤臉哎喲一聲,捂住流血的腰部,臉色煞白,剛才一路颠簸,每颠一下,紮了刀子的腰部就鑽心的痛一下,開到這荒郊野外,刀疤臉心裏就忐忑不安,怎麽看怎麽象是電影劇情裏要殺人滅口的前兆。
刀疤臉不敢亂動,也不敢亂說話,怕一下惱怒了眼前的兩位兇神,那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黑色的袋子裏一大紮一大紮嶄新的鈔票,啞巴從容地将一紮紮正面偉人像反面人民大會堂背景的紅色百元鈔,放在副駕駛位前擋風玻璃處的中控台上碼好,一一點過去,正好二十紮,每紮一萬足足二十萬。
啞巴将已綁紮好的錢碼好後,便拆開最邊上一紮,一張一張拿到面前照幾下,确認會不會是假鈔。
這麽一張張的點,點完一百張又包紮好,夠費時的。
“兄弟,不用數得這麽辛苦吧,都是銀行取出來的新票子,連号呢。”竹竿見啞巴認真地一張張數錢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二十萬塊百元鈔有兩千張,照面前傻不拉叽的啞巴這個數錢法,沒兩個小時都點不完。
“閉嘴。”劉俊喝斥竹竿,開玩笑,誰能保證銀行就不出假鈔,新聞裏銀行取款機吐假鈔的事兒多了去,再說了,刀疤臉這樣的惡霸不可信,面上一張真鈔裏面全是假币的事不是沒有,還是一張一張點比較保險。
刀疤臉與竹竿不再出聲,瞧着啞巴一張一張瞧了又瞧摸了又摸地數二十萬塊錢,簡直就是一種折磨,見過愛财如命的,也見過見錢眼開的,但沒見過這麽數錢的啊。
啞巴數錢的時候,劉俊下了車,這荒郊野外人迹罕至,就算刀疤臉有同夥來報複,沒個大半天也找不到這兒來。
紅日當空,秋高氣爽,原野的風拂過臉龐,天空有一隻大雁鳴飛,劉俊的心也在飛揚,雁過留聲,人過留名,昨夜都是啃着紅薯打着地鋪的鄉巴佬,如今卻已是腰纏萬貫的高富帥了,二十萬,就這麽輕易到手了,如夢如幻啊。
劉俊雖是偏遠鄉村的農家子弟,但在古和縣城的九洲一中讀高中時,還是接觸過許多新鮮事物的,學校開設有計算機課,可以上,劉俊也有q.q,名“俊友”,也曾通過互聯對于外面的世界有許多的了解,在劉俊的思想裏,他并不想因爲自己是農村人而落伍于這個時代。
在古和縣城的所見所聞,劉俊覺得,壟上村與縣城根本就是兩個世界,貧窮與繁華不可同日而語,
“第一桶金!”仰望蒼穹,看大雁飛過,一個滾燙的詞彙突然跳進劉俊的腦海,令劉俊興奮不已。
二十萬啊,幸福來得太突然,一夜之間掘起了第一桶金,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更廣闊的人生征程要開始了,意味着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青春飛揚的時代來臨了。
劉俊沉浸在激情的遐想中,啞巴數完錢後,提着裝有二十萬的結實的黑色塑料袋子過來,向劉俊比劃二十萬一張不少,全是真金白銀如假包換的真鈔。
“阿力,錢,你收好,要用時我會和你說。”劉俊揮了揮手,讓啞巴管錢。
啞巴也不推辭,将袋子在腰間系好,然後指了指豐田車,意思是車裏的兩個人怎麽處置?
“打暈他,咱們走。”劉俊望天,頭也不回道。
轉而便聽到呯呯兩聲脆響,和關上車門的聲音,啞巴跑了過來。
“我們往另一條小道穿插過去,大約半小時,便可以翻過這座小山,途經另一個小鎮,到小鎮咱們喝兩杯,然後買點東西坐車回家。”劉俊起身,邊走邊說,說得很詳細,心裏卻想着這輕易到手的二十萬該怎麽個用法。
有了巨款,心情巨佳,腳步也變得輕松,眨眼間翻過一座小山,來到九洲鎮的鄰鎮,已是正午時分。
劉俊與啞巴就在小鎮上用午餐,選了一家人氣挺旺的酒店炒了幾個菜,喝了幾瓶啤酒,然後到鎮上的小超市買了兩瓶最好的酒,在服裝店給田秀花買了幾套合身的春秋女裝,總共才花了兩張百元鈔,兩人帶上好酒與衣服坐上途經小鎮的破舊大巴趁日頭落山前趕回梧桐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