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璧當時很郁悶:我們現在過了長江好吧?就這個價?可一扭頭,看見了蒙古軍中已豎起帥旗,他急忙下城回去!因忽必烈告訴過他:帥旗一舉,你馬上回營,全軍要北歸了!這次的和談,隻有趙璧匆忙間扔下的一句活動話“他日複議”
閏11月,忽必烈留下張傑、閻旺一支偏師,在淮南西路黃州的新生矶搭建浮橋,以接應兀良合台的軍隊北歸。再命特默齊去傳令:兀良合台放棄圍攻潭州,快點北歸,助我奪位!忽必烈自己則率全部主力火速北歸!
1月1日,賈似道上奏朝廷“鄂州之圍已解”
本月,兀良合台接到忽必烈的命令,撤潭州之圍北上。
本月,忽必烈大軍回到燕地,正逢托裏齊在此地大舉征兵,百姓甚苦。忽必烈诘問其征兵之由,托裏齊答“此乃蒙哥先汗臨終之命”忽必烈将其所招之兵統統全部放走,人心大悅。
景定元年(160)1月,忽必烈如此急吼吼、奔喪似地撤軍,讓賈似道聞出了些怪味。在劉整的建議下,賈似道派出夏貴率水軍追擊,燒斷張傑、閻旺所搭建的浮橋,一路殺至白鹿矶。殺了殿後的兀良合台軍710人。
空前的危機在賈似道的主持下被化解了!南宋上下一片歡騰之聲,進而對賈似道本人充滿了感激!8日,宋理宗特下诏褒獎賈似道。
從這時起,賈似道及南宋将有8年半的時光在悠遊快樂中度過…而這一切的原因,就是漠北草原上,長達4年多的汗位内鬥!
說下他們雙方各自的實力:阿裏不哥作爲拖雷系的竈主,繼承了幾乎全部遺産,手裏握有60多個蒙古千戶,擁有渾都海六盤山4萬鐵騎,擁有散處川陝區域内原蒙哥的一部分軍隊。忽必烈的軍隊則要少得多。但長年出征,戰力強盛,其個人威名遠超阿裏不哥!最重要的是忽必烈的地盤!他擁有的是漠南、遼東、樂浪、朝鮮、燕雲、西夏、秦隴、貴滇及吐蕃。兩相對照,忽必烈簡直是當時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而阿裏不哥在這方面卻輸得一敗塗地!他的地盤“地窮荒蕪、陰寒少水、草薄土瘠,大抵皆沙石也”這樣的破地方,能有多少物資出産?去供養龐大的戰場消耗?
最開始時,阿裏不哥沒發愁!他覺得:兵強馬壯就足夠了,蒙古先輩們從來沒憑财富打仗!從來都是越富的人越膽怯,被蒙古人搶得一幹二淨!
可以說:阿裏不哥的邏輯非常錯亂!他面對的是戰力與之相比隻高不低的蒙古本族戰士!有了這個基數,财富就成了雙方的天王山!
本月,忽必烈在北歸途中,被張文謙以更快的速度追上。他給忽必烈帶來了商挺的一句提醒“軍中當嚴符信,以防奸詐”忽必烈大悟,罵曰“竟無一人爲我言此!非商孟卿(商挺之字),将壞我大事”火速派使者趕往自己能控制的所有軍隊中,立下嚴約“不是我忽必烈的命令,你們誰都不要聽”之後,果然有阿裏不哥的使者來到軍中,當場被斬!
月11日,高達堅守鄂州城有功,升任荊湖北路安撫副使兼江陵知府。17日,未來‘宋末三傑’之一的張世傑也在此戰中登上曆史舞台。因赴援有功,轉十官。
8日,蒙古兵經過江南西路隆興府的分甯、武甯二縣,宋将張興宗戰死。
月,董宋臣被流放兩浙西路的安吉州。
賈似道隐瞞了議和、納币之事,卻把大敗兀良合台殿後軍這一戰功誇大,報上了朝廷!上表中寫道“諸路大捷,鄂圍始解,江漢肅清。宗社危而複安,實萬世無疆之休”宋理宗親筆寫下诏書“似道爲朕股肱之臣。任此旬宣之寄,隐然殄敵、奮不顧身,吾民賴之而更生,王室有同于再造”讓小舅子以少傅、右丞相這樣的顯赫職位還朝!這至高無上的贊譽給賈似道帶來巨大美好的前程,他成了南宋一顆急劇攀升的政治明星!
張世傑在蘋草坪遭遇一股蒙古軍,将其殺敗、奪還所俘。18日,張世傑加封環衛官。
19日,賈似道上奏“在臣從鄂州往黃州去的路上,曾與北軍相遇,諸将用命捍禦”宋理宗下诏“孫虎臣、範文虎、張世傑以下,各賜金帛”
月,忽必烈終于回到開平府。這之前,留在開平府的廉希憲已派趙良弼偷偷往秦蜀之地去探聽那個地方軍隊的動向。趙良弼回報:很不妙。這時,諸王哈丹、木哥、塔察兒也到了開平府,一緻擁戴忽必烈繼任大汗。廉希憲、趙良弼、商挺等人也力勸“先發制人,後發制于人。逆順安危,間不容發,宜早定大計”忽必烈仍三次推讓,不敢繼位。關鍵時刻,一封從波斯來的書信決定了一切!五弟旭烈兀以西征大軍爲後盾,支持忽必烈!160年月4日,46歲的忽必烈在不召開庫裏台大會的情況下,直接在開平府宣布自己爲大汗!
未來滅亡大宋的一代雄主終于登頂!160年是農曆庚申年。整整00年前的960年也是庚申年。那一年的1月,4歲的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建立大宋…而整整70年後的1980年也是庚申年,筆者就在這一年出生…曆史真的是一個輪回嗎?
廉希憲對忽必烈說“高麗國王王?曾派其世子王倎入觐。因蒙哥大汗南征,王倎在我蒙古國内一直待了年。現在聽說王?已死,高麗國中是由其孫監國。若我們能讓王倎回國,讓他繼位爲高麗國王。彼必以爲德,我則可不煩兵而得一國”忽必烈當即同意,将王倎護送回國,并大赦高麗國境内。王倎在忽必烈的扶持下繼位爲元宗。而蒙古軍在此後就正式駐軍高麗國内,開始控制高麗國的一切!直至中國爆發紅巾軍大起義,朱元璋等人崛起,元朝自顧不暇,其勢力才逐漸被逐出朝鮮半島…
忽必烈向劉子聰詢問治天下之大經、養百姓之良法。子聰采祖宗舊典,參以古制之宜于今者,條列上奏。
忽必烈再召史天澤入對。史天澤說“當先立省部以正紀綱、設監司以督諸路、霈恩澤以安反側、退貪殘以任賢能、頒俸祿以養廉、禁賄賂以防奸,這樣便能上下相應、内外休息”
郭侃上疏,論建國号、築都城、立省台、興學校等事及平宋之策“宋據東南,以吳越爲家,其要地則荊襄而已。今日之計,當先取襄陽。既克襄陽,淮南之地可置之不顧而直趨臨安,疾雷不及掩耳。之後江淮、巴蜀,便可不攻自平”
蒙古大帝國從成吉思汗建立以來、在忽必烈之前,諸事草創,設官甚簡。最重要的官職叫斷事官,統管一切。統兵官就是左右萬戶而已(成吉思汗以博爾術、木華黎爲左右萬戶)後來仿金國制度曾稍作改革,設置了行省及元帥、宣撫等官。
忽必烈對此很不滿意。他繼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命劉子聰、許衡二人制定内外官制:總政務的叫中書省、掌兵權的叫樞密院、管彈劾的叫禦史台。另外的,内有監、寺、院、司、衛、府;外有行省、行台、宣慰、廉訪;地方則有路、府、州、縣…一代之制,至此始備。
官有常職、位有常員、食有常祿。長官基本都由蒙古人擔任。副官則由漢人、南人擔任。
4月1日,忽必烈正式建立中書省。以王文統爲平章政事、張文謙爲左丞。又任命巴崇、廉希憲、商挺爲陝西、四川等路宣撫使、趙良弼爲參議司事。鈕祜祿納哈、張啓元爲西京等處宣撫使。
10日,因内戰即将爆發,爲免後顧之憂,忽必烈任命郝經爲國信使,出使南宋議和。宰相王文統素來忌恨郝經,他表面上向忽必烈建議由郝經出使南宋,暗地裏去請自己的老領導兼女婿、山東東路的土皇帝李璮出兵侵宋,欲假南宋之手害死郝經!有人就勸郝經“王文統叵測,君可以疾辭任”郝經卻大義凜然“南北構難、江漢遺黎,弱者被俘略、壯者死原野,兵連禍結久矣。聖上欲通兩國之好,雖有不測之禍,但若能弭兵靖亂、活百萬生靈于兵火之下,方不負吾學”
可以說,這次和談,忽必烈是有極大誠意的!可誰都無法想到:郝經到了南宋之後,會受到賈似道怎樣的接待!
臨安城裏,賈似道開始了對吳潛的打擊報複!他向皇帝秘密建議:請立您的侄子兼養子、那個大白癡趙禥爲太子…這樣,迅速獲得了宋理宗更大的好感!于是1日,堅決反對立趙禥的左丞相吳潛被罷!16日,賈似道進封少師、衛國公。朱熠爲知樞密院事、饒虎臣爲參知政事、戴慶炣爲同知樞密院事、皮龍榮爲簽書樞密院事。
理宗朝最後的4年半和整個度宗朝的南宋,終于都成了權臣賈似道的天下!權臣已見過很多,南宋四大權臣:從秦相公到韓相公到史相公再到賈相公,各有特色、各有所長。具體到賈相公,他有點綜合了韓侂胄、史彌遠兩大權臣所長的味道?韓侂胄北伐,想爲國立功,也是想給自己樹豐碑。賈似道以解鄂州之圍及之前的衆多戰功達到!史彌遠對内部整合的手法居南宋之冠,賈似道做得也非常到位!
流放原首相吳潛之後,賈似道先是盡數驅逐内侍董宋臣、盧允升所推薦的林光世等人,再揪住皇後謝道清娘家的驕橫外戚謝堂一搞到底,扔到宮觀當閑人,再立下“外戚不得任監司、郡守”等實管行政部門長官的規矩!這樣,文官、外戚,甚至連同皇宮深處,都被他震懾住了!之後轉向武将!
戰争越頻繁,武将地位越高。可這幫大老粗們相應的也就越犯老毛病——不把文官當人!說來趙匡胤揚文抑武也是有道理的,武官們有時真是不着調…
如鄂州之戰。賈似道的表現堪稱無可挑剔了吧?可幾乎全體武将都拿他開涮!每一次作戰之先,都要在城門口大喊大叫,要賈似道出來鼓舞士氣…那就來吧!賈似道不逃避,帶着足夠誠意和熱情撲面而來!卻被武将們集體叫停“賈相公,你帶着個文官帽子能幹什麽?還是閃一邊去,别耽誤事”沒這麽欺負人的吧?玩這一幕最上瘾的是這三個人:高達、曹世雄、向士璧!
這樣的事發生了一次又一次!賈似道的心靈漸漸黑暗!******!都找死是吧?也每每就在這種時刻,總有一個人站出來爲他解圍:呂文德!呂樵夫策馬而出,大聲呵斥軍卒“不得對賈宣撫無禮”
賈似道都記在了心裏,這時算帳的時候到了!
本月,宋理宗下诏:對此次抵禦蒙哥南侵的諸立功将士全部加官封賞:呂文德封檢校少博、高達封甯江軍承宣使、劉整封潼川府路安撫副使兼泸州知州、夏貴封京東招撫使兼淮安知州、孫虎臣封和州防禦使、範文虎封黃州武定諸軍都統制、向士璧、曹世雄二人也加轉有差。
而賈似道卻向宋理宗要求:處死高達!實在不知他的理由是什麽?難道小舅子是向皇帝哭訴高達常常拿自己開唰嗎?但趙昀很喜歡高達,也知其立有大功,所以不從。但論功行賞時,卻還是以呂文德爲第一、而高達第二!
本月,忽必烈的幼弟阿裏不哥在大蒙古國的首都和林,正式宣布自己繼位爲蒙古大汗!阿勒達爾及六盤山守将渾塔海舉兵應之…兩汗對峙,大戰已一觸即發!
5月,忽必烈命雅克特穆爾、蒙古岱人節度黃河以西諸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