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以謀反罪殺掉三叔完顔永中、十一叔完顔永蹈,現在金章宗念在手足之情有點後悔,曾給張行簡寫密诏,表示自己想爲兩位叔叔複爵、改葬之意,問問張行簡這在曆史上可有先例?張行簡上疏舉了劉長、劉英、李建成、李元吉、李重福五個人的例子。于是2月11日,金章宗下诏恢複完顔永中的鎬王爵、完顔永蹈的鄭王爵。但永中之子完顔瑜依然禁锢。永蹈無子,以七叔完顔永濟之子完顔璪爲其養子。
13日,程松被罷。宋甯宗密诏:成都知府楊輔爲四川制置使,許以便宜從事,誅滅吳曦。青城山道人安世道上書勸楊輔仗義讨逆。可楊輔覺得自己不習兵事,且手下也無兵,于是遷延不發。被吳曦先下手爲強,将楊輔貶爲潼川府路遂甯府的知府。楊輔沒有辦法,将大印扔給通判韓植,自己急忙從成都出逃。
任命建康知府葉适兼江淮制置使。葉适上奏:自孫吳以來,欲守長江必守淮南,請朝廷給我節制江北諸州的權利,诏從之。
21=頂=點=小說=日,宋甯宗下诏:罷去江浙、荊湖、福建等地新招的軍隊。
22日,仆散揆在下蔡病逝。屍體運歸中都,金章宗親臨祭奠。
完顔匡久圍襄陽不下,又接到在開封接任仆散揆主帥之職的完顔崇浩的命令,于是24日,撤軍北歸。
25日,宋甯宗下诏蠲免兩淮諸州的租賦。
一底層小官楊巨源,是興州合江倉的倉監。他痛恨賣國賊,暗地裏聯絡了吳曦的部将張林、朱邦甯、義士朱福等,準備起義。但他非常有遠見。沒起義前,就想到了起義之後。如成功的話,蜀中大亂怎麽辦?必須要有一能穩定局面的人!他想到了安丙。于是楊巨源親自來見安丙“你難道甘心做一個逆賊嗎”安丙大哭“我也沒辦法啊!要滅此賊,需得一英雄豪傑”楊巨源馬上說“非先生不足以舉此事,非巨源不足以了此事”
這時。李好義、李貴等興州将士與進士楊君玉、李坤辰、李彪等數十人也正在密謀誅滅吳曦。李好義馬上派李坤辰前去邀楊巨源共商大事。大家一緻推選安丙出來主持大局。于是由楊君玉、白子申兩人假傳聖旨,封安丙爲宣撫使。同時韓侂胄聽從鎮江知府宇文紹節之計,給安丙密授帛書“爾若能圖曦報國以明本心,即當不次推賞”
29日天還未亮,楊巨源、李好義集結了74個人,忽然沖進吳曦的僞皇宮!那座宮殿就算再小,也有近千人以上的衛隊,但當李好義高喊“我等奉朝廷密诏,以安長史爲宣撫,令我誅反賊。敢抗者夷其族”時,這些衛兵全都扔了兵器站到一邊,聽任這74人沖進了蜀王大人的卧室!
吳曦的夢做得正美,無論如何沒料到會有敵人直接沖到他面前!倉促間,他卧室裏連把刀都沒,他被王換砍斷了腰、被李貴砍掉了頭顱!李好義拾起吳曦的頭顱,一面撫定城中,市不易肆;一面盡殺吳曦的黨羽…
這時距離吳曦稱王改元僅僅過去了41天!
亂事平定後,安丙正式出任四川代理宣撫使、楊巨源任參贊軍事。安丙将吳曦的頭顱及其違制法物、所受金人的诏印。一并打包送往臨安,且自稱矯制平賊,應受處罰…
吳曦人頭被送到臨安後,宋甯宗趙擴将其獻祭于廟社。全城示衆三天。吳曦妻子兒女全被處死,家屬流放嶺南。吳曦之父吳挺被剝奪一切官爵,吳曦祖父吳璘的子孫全部遷出四川,吳曦的伯祖父吳玠的子孫免連坐…
吳氏三代忠義功勳、吳家軍的英名。至此化爲泡影!
吳曦爲什麽會死?原因是很多的,最大一條是他光榮的祖輩、父輩們。吳玠、吳璘、吳挺,哪一個都鐵骨铮铮。與金國不共戴天!在他們的帶動下,蜀川百姓也都有着強烈的自尊,絕不向異族人屈膝!所以從吳曦自立爲王的那一天起,他就已是蜀川的公敵!他死時,再沒任何人與他站在一起!
很多人不理解吳曦爲什麽要叛變?吳家早就是蜀川的無冕之王,難道加上個封号那麽重要嗎?值得他認賊作父,違逆天地祖宗、當賣國奴去交換嗎?這實在不等價,無法理解…
其實設身處地,這也很正常。想想吳曦的人生經曆:從小就當質子,被扼殺理想,連一正常男兒想奮發争取的正常心理都被殘忍壓制,他有什麽理由不恨趙宋呢?趙宋何時視其爲忠良?他何必以忠良報之?
更何況前車之鑒讓人心寒!金國勸降書裏說得好“卿自視翼贊之功孰與嶽飛?飛之威名戰功,暴于南北,一旦見忌,遂被參夷之誅,可不畏哉”說得非常對!忠到嶽飛的程度,也要被冤殺!吳曦又拿什麽去與武穆王比?他當然不要那樣的結果!想到這些,對吳曦的憎惡就有點提不起勁了。何必呢?此時的趙宋,除站到民族道義的至高點外,根本沒讓人效忠的理由!
吳曦被殺時,前來冊封他的金使術虎高琪還在路上呢!現在去了也白去了。金章宗知道這一消息後懊惱不已,遣使責問完顔綱“當初吳曦之降,你便應進據仙人關,以制蜀命,且爲曦重。你非但不據關,還把我們的金軍都撤走,這才使安丙無所忌憚,宜有今日也”
回頭說平叛後的蜀川。先是獎賞,其規模之大、賞賜之巨是前所未見的。有420餘名将領或建節成爲軍階最高的節度使,或白身授郎。全軍約7萬人升三階官,少數升五階官,統計遷轉官達30萬階。爲這次群體升官,此後四川總領所每年要多支錢物280餘萬貫。這還不包括對平叛将士一次性賞賜的金7000兩、銀617770兩、錢80250引、絹61.7萬匹…
如此巨賞,很讓人懷疑:當初沖進吳曦僞宮的人數是74個?還是74萬個呢?
再說戰争本身。吳曦的滅亡是措不及防的,不僅吳曦自己,金國方面也毫無知覺。安丙、楊巨源、李好義等人一邊向臨安方面報功請獎,一方面出川進攻,收複關外四州!
階、成、西和、鳳州,這是蜀川的屏障!按常識。想收複它們會非常困難?金軍當年使盡招數,也沒能奪到手,這時肯定會重兵防守?
很意外,沒這樣!時光在流逝,論變質速度,女真人要比南宋方面隻強不弱,連基本軍事常識都在糜爛中。他們在這4州的駐軍非常少,且從心底裏往外的不自信…
3月2日,吳曦任命的四川都轉運使徐景望在利州被斬首。
25日,楊輔被任命爲四川宣撫使。安丙爲宣撫副使、許奕爲宣谕使。27日,程松被流放筠州,不久改流澧州。
本月,李好義收複西和州,金将完顔欽逃跑。張林、李簡收複成州;劉昌國收複階州;張翼收複鳳州;孫忠銳收複大散關。金國鞏州钤轄完顔阿實戰死。完顔綱奉金章宗之命,撤五州之兵,退保要害。李好義率少數軍隊一直殺到秦州,軍聲大振!
眼見蜀川恢複了正常,可偏偏又出事了!要不怎麽說四川這塊地就是這麽的邪性?在此割據的。從沒能超過三代的。而攻打此處成功的,轉眼就會倒黴滅亡!
此次平叛也不例外!安丙的私心不知怎麽搞的,一瞬間就膨脹了!他對外宣稱此次平叛功勞是楊巨源、李好義的。當然事實上也是,這兩人既是首倡者。更是實際操作者。可安丙在給臨安寫的報功信裏卻将功勞完全歸于自己。對楊、李二人隻字不提!這樣自然就會有後患,兩人難免會在知情後報複!
安丙爲了穩妥,把楊、李應得到的賞賜都轉交到王喜身上!王喜是吳曦的親信、吳家軍的重要将領。吳曦叛國時,王喜是附逆的軍方首惡。在金軍攻打西和州(岷州)時,他便将此州拱手相讓。這時卻搖身一變,還是正義的代表!
這段時間内。全南宋官場在在進行議和人員的海選。中選的是蕭山縣丞方信孺。誠然,方信孺在之後表現出了卓越的外交能力。可一介縣丞做主管?也着實體現了當時整個南宋官場、士大夫群落對韓權臣的對抗!4月14日,方信孺被任命爲國信所參議官,出使金國。
22日,宋甯宗下令召回楊輔,到京城來說清楚安丙的問題!任命吳獵爲四川制置使。楊輔到達建康後,便引咎不進。于是被任命爲建康知府。
23日,錢象祖被任命爲參知政事。
24日,宋甯宗下诏:改興州爲沔州,由李好義任副都統制。
25日,宋甯宗追贈大義凜然而被吳曦殺害的楊震仲,封其一子爲官。
收複大散關的孫忠銳因被安丙所惡,故不得援軍,于是28日,大散關又被金軍攻占。安丙召還孫忠銳,同時命楊巨源、李邦甯率兵二千前去将其殺掉!楊巨源到達鳳州,孫忠銳出迎,與其子孫揆一起被殺。
5月3日,宋甯宗下诏:李紳之等吳曦逆黨16人,全部除名,流放兩廣及湖南諸州。
23日,宋甯宗召還吳獵,再命楊輔爲四川制置使。
本月,李好義攻打秦州,與術虎高琪幾場大戰,雖獲勝,終因兵力太少,無法攻下秦州,遂撤軍。
王喜受安丙之命,遣其黨劉昌國赴西和州,聽李好義節制。6月15日,劉昌國暗中下毒害死李好義。消息傳到臨安,韓侂胄卻因害怕王喜成爲第二個吳曦,故絲毫不敢追究,且急封王喜爲節度使,不久改封荊鄂都統制。
王喜的建節聖旨一傳下,與李好義同爲平叛首功,卻隻封到一個通判的楊巨源憤憤不平,于是被安丙、王喜兩人誣陷以謀反之罪。安丙密令興元都統制彭辂抓捕楊巨源,送往利州東路的阆州大獄。29日走到大安軍龍尾灘時,樊世顯受安丙密令,将楊巨源殺害。
這樣,蜀川權力全落入安丙、王喜的手中,而臨安方面投鼠忌器,哪怕知道了真相,也不敢追究,以免吳曦叛變再次上演…
好歹總算熬過了蜀川危機。總體算來,盡管花了錢、受了怕,但對南宋來說,還是得大于失的?說錢,賞再多的錢,也是肉爛在自己鍋裏,沒便宜異族人。且給公務員加薪了,也等于間接提升消費力,相信蜀川那邊的生意會加倍紅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