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位前奏篇


9月7日,譯經所翻譯完成女真文版的《易經》《尚書》《論語》《孟子》《老子》《揚子》《文中子》《劉子》《新唐書》。金世宗大喜“朕所以令譯《五經》者,正欲女真人知仁義道德所在耳”命頒行天下。

本年,李焘最終完成了《續資治通鑒長編》。全書共980卷,另有舉要68卷。以編年體裁詳細記載了上起宋太祖建隆元年(960)下迄宋欽宗靖康元年(1126)整個北宋一朝167年的曆史。

淳熙11年(1184)3月5日,金世宗完顔雍将回上京會甯府,欲将中都留給太子完顔允恭留守。命尚書省制定出太子守國儀:其遣使祭享、五品以上官及利害重事,遣使馳奏;六品以下官及其馀常事,悉聽裁決。每三日一次于集賢殿受尚書省啓事。京朝官遇朔望,具朝服問候。車駕在路,每20日一遣使問起居;已達上京後,每30日一問起居。

7日,尚書省制成太子守國寶進獻。完顔雍召來完顔允恭面授之“上京,祖宗《頂〈點《小說興王之地。欲與諸王一到,或留二三年,以汝守國。譬之農家種田、商人營财,但能不墜父業,即爲克家子。況社稷任重,尤宜畏慎。常時觀汝甚謹,今日能纾朕憂,乃見中心考也”完顔允恭答“兒臣在東宮二十馀年,過失甚多。陛下以先皇後之故,未嘗見責。臣誠愚昧,不克負荷,乞備扈從”完顔雍說“凡人養子,皆望投老得力。朕留太尉、左右丞相輔汝。彼皆國家舊人,可與商議。且政事無難,但用心公正,無納讒邪,久之自熟”太子流涕受寶,左右皆爲之感動。

8日。金世宗去祭拜祖宗。10日回京。13日離開中都城,往上京會甯府而去。留太子完顔允恭監國。諸王除第三子、趙王完顔允中之外,皆從行。14日,文武百官在中都東面25公裏的通州辭别皇帝。金世宗對樞密使徒單克甯說“朕巡省之後,脫或有事,卿必親之。毋忽細微,大難圖也”又對六部官員說“朕聞省部文字,多取小不合而駁之,苟求自便,緻累年不能結絕。朕甚惡之。自今可行則行,可罷則罷,毋使在下有滞留之歎”

4月8日,完顔雍到達東京遼陽府。9日晨,拜谒孝甯宮。下诏免除東京百裏地内的一年租稅。5月2日,完顔雍到達上京會甯府光興宮。3日晨,拜谒慶元宮。11日,金世宗在皇武殿設宴。諸王、妃、公主、宰執、百官、命婦各有賞賜。

5月,留守監國的太子完顔允恭對樞密使徒單克甯說“車駕巡幸。以國事見屬。刑名事重,人之死生系焉。凡有可議,當盡至公。比主上還都,勿有廢事”于是下令:凡是刑事案件。全部由本太子親自審閱!常常忙至通宵達旦。7月,完顔允恭遣其子完顔璟奉表前去,請金世宗回朝。

9月,南宋史學大家李焘去世。消息傳來。宋孝宗深感悲痛“朕嘗許焘大書‘續資治通鑒長編’七字,且用神宗賜司馬光故事,爲序冠篇。不謂其遽亡”

10月21日。盱眙軍上報說:金主以上京地寒,可令南宋暫停派遣明年賀正旦、生辰的使者。這本是完顔雍欲保境息民而已,非有它意。但南宋方卻大驚小怪,聽聞金人卻使,頓時人情大駭。有的說是宋金邊境的奸民妄傳消息,想要多得金帛;有的說金國已内亂;有的說金國邊境不穩;有的說完顔雍在循完顔亮故事,又在大修開封城、開海州漕渠、調發河南、河北的士兵準備南征。南宋朝野自相恫吓,而金人晏然不知也。直等到次年9月,金世宗回到中都,謠言才慢慢平息…

12月,完顔雍想重修上京城。右丞相烏庫哩元忠進谏“此邦遭正隆軍興,百姓凋弊。陛下休養二十馀年,尚未完複。況土性疏惡,甓之恐難經久。風雨摧壞,歲歲繕完,民将益困矣”乃止。

淳熙12年(1185)1月1日新年,因金世宗在上京,留守監國的太子完顔允恭下令免群臣賀禮。3日,金世宗在光德殿大宴妃嫔、親王、公主、文武百官。宗室、宗婦及五品以上命婦出席者多達1700馀人。

四川境内,青羌部落的努爾吉已越過大渡河、占據安靜砦,長達近12年、深入漢地幾百裏。四川制置使留正密授諸将方略。在8日搞了一次突襲,生擒努爾吉,青羌叛亂被最終平定。

3月,日本本州島的下關港與九州島的門司港之間的壇浦海面,源氏和平氏展開了最後決戰!平氏在壇浦海戰中全軍覆沒,平氏滅亡!總計被俘男38人,女43人。另有很多不甘受辱的平氏家臣們選擇了英勇戰死與投海自盡。1185年3月24日的傍晚,壇浦海面被染成了紅色。500多艘無主的戰船、數以千計的屍體,随着海風漫無目的的漂泊。平氏紅旗七零八落的飄在海面。遠遠望去,就像深秋凋零的紅葉…

4月19日,金世宗下诏免除會甯府的今年租稅。凡年過70的百姓皆可補一官。21日,金世宗從會甯府官中選出一人兼任大宗正丞,以管理完顔宗室。完顔雍這次北巡,感慨良多“上京風物,朕自樂之。每奏還都,辄用感怆。祖宗舊邦,不忍舍去。萬歲之後,當置朕于太祖之側,卿等毋忘”25日,金世宗又在皇武殿設宴“尋常朕不飲酒。今日甚欲成醉,此樂不易得也”宗室、宗婦、群臣、故老,依次上前起舞進酒。完顔雍說“太平歲久,國無征徭,汝等皆奢縱,往往貧乏,朕甚憐之。當務儉約,無忘祖宗艱難。朕最近譜得一曲,爲汝等歌之”詞中盡道王業艱難及繼述不易。當唱到最後一句“慨想祖宗,宛然如睹”時,金世宗已泣不成聲。宗室、群臣皆稱萬歲,感泣而退。

本月,南宋邊境有消息稱:西遼末帝耶律直魯古将取道西夏以攻打金國。這是個南北夾擊的好機會?宋孝宗馬上密诏吳挺、留正,讓他們從四川準備出兵。但樞密使周必大力勸趙昚要慎重。勿輕動。不久後這一消息被證實是謠傳,宋孝宗感慨“卿真有先見之明啊”

6月24日,留守監國的大金皇太子完顔允恭去世。太子妃及諸皇孫奉诏以漢儀服喪。太子天性仁厚,在東宮15年,恩德布于天下。一朝薨逝,侍衛、百姓皆爲之恸哭,更是紛紛欲闖入東宮哭祭。樞密使徒單克甯不得不“身護宮門,嚴饬禁衛,報名可入”卻仍彈壓不住。徒單克甯火了,聲色俱厲“主上巡幸未還。太子不幸至于大故。汝等此時以死報國乎?吾亦不敢愛吾生也”諸人這才肅然敬憚。皇孫完顔璟哀傷過甚,徒單克甯說“哭泣,常禮也。但殿下身居冢嗣,豈能以常禮而忘社稷之重乎”對太子侍讀完顔匡說“爾侍太子日久,親臣也,今皇孫哀毀過甚,爾當固谏。謹視皇孫,勿去左右”

在此國變的緊張時刻,遠在上京的金世宗也深感緊張。直至聽說徒單克甯能嚴饬宮衛、謹護皇孫。終于放下心來。對徒單克甯的忠誠大加贊賞。7月27日,金世宗從好水川出發,往中都而回。9月4日,完顔雍到達遼河邊。召見數位已120歲的女真老人,聽他們講述太祖完顔阿骨打的開國事迹。大爲感慨,下令賜食、賜帛。5日,完顔雍回到中都。11月11日。完顔雍親自将宣孝太子完顔允恭下葬于大房山。

12月,樞密使徒單克甯上奏,請立完顔璟爲皇太孫。以系天下之望“此事貴果斷,不可緩。緩則起觊觎之心,來讒佞之言。豈惟儲位久虛,而骨肉之禍恐自此始”9日,金世宗正式下诏:封完顔璟爲原王、大興尹。

11日,成都知府留正患病。宋孝宗與宰執們讨論繼任人選。右丞相王淮推薦宗室趙汝愚。宋孝宗也說“朕思之,亦無如汝愚。其處事不偏,可任也”

27日,金世宗召來宰執大臣們“原王最近大興尹工作幹的如何”額特喇對曰“都人皆稱之”完顔雍說“朕也派人察于民間,都說他見事甚明,予奪皆不失常。又聽說他精通女真語與漢語。有女真人訴事,以女真語問之。漢人訴事,漢語問之。但還是應以女真語爲重,否則淳風将棄”張汝弼對曰“是啊!不忘本者,聖人之道也”額特喇也說“西夏小邦,正因能崇尚舊俗,才能保國數百年”完顔雍又與宰臣們讨論在軍隊中設立監軍的問題。平章政事完顔襄說“漢唐本無監軍,故将得專任。戰必勝,攻必克。後世才以内臣派去監軍,前線将領動爲所制。故多敗而少勝,若将得其人,監軍誠不必置”

淳熙13年(1186)2月25日,宋孝宗與大臣們讨論唐史“朕觀唐世大将,得人頗多。蓋緣内讨方鎮、外有吐蕃回纥,無時不用兵,所以人皆習熟。國朝仁厚,不動兵革馀三五十年,故名将少”右丞相王淮對曰“人材遇事乃見。但如真的中外多事,用兵不已,亦非美事”28日,宋孝宗再論唐史“朕每事以太宗爲法,以德宗爲戒”5月2日,宋孝宗又論唐史“朕每見陸贽論德宗事,未嘗不寒心。正恐有德宗之失,卿等當言之。德宗不肯推誠待下,雖經奉天離亂,終不悔悟。此以知其不振也”

7日,金世宗封皇孫、大興尹、原王爲尚書右丞相,正式賜名完顔璟。徒單克甯爲尚書左丞相。趙王完顔永中爲樞密使。

6月23日,金世宗對宰執大臣們說“朕今年已64歲,卿等也皆老了。當今急務應是舉薦新的人才。人之有能,固不易得。然不若德行之士最優。故選才首重德行、次重才能。這樣才能保我大金萬世基業”

10月,徒單克甯與當時金世宗最年長的第三子、趙王完顔永中是親戚,但爲了國家安定、爲了嫡長子繼承制的不被破壞,他屢次上奏,請正式冊立原王完顔璟爲皇太孫。金世宗不禁感歎“克甯真社稷臣也”于是11月17日,金世宗正式下诏:冊立完顔璟爲皇太孫。

21日,金世宗下诏“朕聞宋軍近來教習不辍,我軍卻專務遊惰。卿等勿謂天下既安,而無預防之心,一旦有警,兵不可用,顧不敗事耶?其令以時訓練”27日,金世宗又下诏“朕比于前古明君,固不可及。至于不納近臣讒言、不受戚裏私谒,亦無愧矣。朕嘗自思,豈能無過!朕之過在于頗喜興土木之工,自令不複作矣”

淳熙14年(1187)10月4日,太上皇趙構開始生病。宋孝宗趙昚特地罷朝、視疾,并大赦天下,以爲“父親”祈福。8日,趙構在德壽殿去世。享年81歲。這個高齡在中國所有帝王中排名第四,僅次于89歲的清乾隆帝愛新覺羅.弘曆、86歲的梁武帝蕭衍、82歲的一代女皇武則天三人。

這個“人”終于死掉了,多麽的漫長!每一個中國人都應記得:在他35年多皇帝、25年多太上皇的統治下,中國陷入了從所未有的黑暗與憋屈裏,生不如死!整個種族因這個人的懦弱無恥而變得懦弱無恥。這是怎麽樣的命運啊?讓漢民族突然出現了這麽一怪胎!

回顧下趙構的死亡過程。趙構死得拖拖拉拉、磨磨叽叽。此人發病時正在給他老婆過生日,從上午至下午三點一直在吃吃喝喝,覺得不舒服了,他把藥拿出來,繼續大吃大喝。趙構服藥是非常驚人的,他“一氣服牽牛丸40粒,他人如何可及”而這也是他的養生保健辦法,長年累月不停地吃…

之後集結全臨安名醫給他開藥治病,反正他能吃,多少藥他都能吞得下去!直到吃得五髒不固、四肢不動、梗着脖子咽氣,非常無奈地死去…

趙構死了,貌似趙眘終于可輕松自由去完成理想了?回想25年來,他激越昂揚的理想被“老爹”死死壓制着,這回終于可一飛沖天了?甚至于壓力越大,彈性越強,他定會百倍千倍于隆興年間的努力,去完成複興宋室的志向?

這是一種邏輯。可惜人世間永遠都不會隻按照所謂正确的方向運行…被壓制了25年多,相比于上面的強力反彈,更有可能發生的是…習慣了!趙構死後,趙眘頭一個決定就是:結結實實、不打折扣地爲老爹守孝三年!

他是皇帝,是可化繁爲簡,沒必要這麽折磨自己的。《禮記》上都有規定“以日易月”換句話說:他隻要守滿27天的孝就可以…且曆代宋帝沒一個爲前任父兄守足這三年苦孝…

可趙眘偏要這麽做,無論誰勸都沒用!定要完成這最後一點對他“爹”的敬意!那就守!反正被壓抑得太久的人已習慣于苦逼,定讓他自由飛揚灑脫,他估計還會不适應…

三年的時光很長,會發生很多事情。連趙眘這等意志堅定,發誓要排除一切阻攔,堅持爲“爹”守孝的高尚人等也沒法做到八風不動,堅守一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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