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要說紹興和議時是趙構作主,跟他沒關?隆興和議時他被賣國賊設計、被趙構強迫,隻能同意?至于宋欽宗的屍骨安葬…趙構還活着呢!千言萬語隻能憋在心裏。至此,趙眘已經明白:外交已徹底絕望,想争得起碼的尊嚴和地位,隻有戰争這一條路可走!
趙昚想打,完顔褒動作更快。趙雄前腳剛回江南,江北立即傳來戰報:金國以護送宋欽宗靈梓之名,起重兵30萬,欲平江南…
臨安立即慌了,前線也一夕數驚、戰報頻傳,要求增兵支援。當是時隻有虞允文鎮定,斷定金國隻是虛張聲勢,有完顔亮慘敗身死的教訓,金國決不敢出兵…果然如他所料,金國軍隊沒來,來的是金國使者!
2日,趙惇的老婆李鳳娘被立爲太子妃。
5日,趙昚任命吳太後的妹夫張說爲簽書樞密院事。任命一出,朝論嘩然。張栻當即上疏切谏“文武誠不可偏。然今欲尊武以均二柄,而所用乃得如此之人,非惟不足以服文吏之心,正恐貳範?醇の涑賈怒”且直接去政事堂當面指責宰相虞允文“宦官執政,自蔡京9蹴胧肌=習執政,便自相公始”虞允文慚憤不堪5趙晊雖有所感悟,卻仍欲堅持任命。聖旨卻被兩制官範成大封還“臣有引喻,閤門官日日引班,乃郡典谒吏耳。執政大臣,倅貳比也。苟州郡驟拔客将使爲通判,官屬縱俛首,吏民觀聽謂何”趙昚答“朕将思之”第二天,将張說罷爲安遠軍節度使。
7日,金世宗命有司以一品之禮将宋欽宗下葬于鞏、洛之原。
4月,當年與完顔亮一起弑君的大金驸馬都尉徒單貞在鹹平尹任上貪污不法、累贓钜萬。金世宗命大理卿李昌圖前去調查。昌圖回朝後,皇帝問“停職否”昌圖對曰“未也”金世宗大怒,将李昌圖杖責四十。再派刑部尚書伊喇前往,命令要将贓物全部追回,歸還原主“先以官錢還其主而令貞納官。凡還主贓,皆準此例”同時降徒單貞爲博州防禦使、降貞之妻、自己的堂妹爲清平縣主。
20日,皇太子趙惇被任命爲判臨安府。27日,被任命爲臨安尹。以晁公武爲少尹、李穎彥、劉焞爲判官。
本月,高麗王王皓以其兄王晛的讓國表送上宗主國金國。左丞相纥石烈良弼說“此不可信!晛有子生孫,何故讓弟?晧嘗作亂而晛囚之,何以忽讓其位?且今來使乃晧遣而非晛遣。是晧實篡兄,安可忍也”右丞孟浩說“可詢彼國士民。果推服的話,當遣封”金世宗最後決定不見高麗使者,而派自己的吏部侍郎靖前往高麗,看看究竟什麽個情況…
7月22日,參知政事梁克家上奏“近時兩事,皆前世所不及。太上禅位、陛下建儲,皆出于獨斷”趙昚說“此事誠漢唐所無。朕常恨功業不如唐太宗、富庶不如漢文景”尚書右仆射虞允文答“陛下以儉爲寶,積以歲月,何患不及文、景!至于太宗功業。則在陛下日夜勉之而已”趙昚說“朕思創業、守成、中興,三者皆不易。蚤夜孜孜,不敢迨遑。每日昃無事,則自思豈有未至者乎?反覆思慮。惟恐有失。朕近于幾上書一‘将’字,往來尋繹,未得擇将之道”虞允文答“人才臨事方見”趙昚說“然。唐太宗安市之戰,始得薛仁貴”
8月。金世宗對宰臣們說“五品以下阙員甚多,而難于得人。三品以上,朕知之;五品以上。不能知也。卿等曾無一言見舉者。欲畫久安之計、興百姓之利,而無良輔佐,所行皆尋常事耳,雖日日視朝何益!卿等宜勉思之”
10月21日,金國使者烏淩阿天錫來到南宋賀會慶節,憋足了勁想在南宋皇廷上也來一出“龍鬥”他氣勢洶洶走上金殿,直逼趙眘的禦座,要趙眘下階,向江北的“叔叔”問安…
卻沒料到南宋這邊根本不給他機會!趙眘端坐不動,虞允文走上來。他先請趙眘回宮,然後命王抃對金使去說“大駕已回内宮,今天不會再臨朝,你明天随班上殿觀禮”
這創了紀錄!自南宋立國後,金國使者從來都是宋廷的大爺,像今天這樣被晾在一邊丢人,是破天荒頭一回!
12月,金使靖到達高麗。想向高麗前王王晛傳達金世宗聖旨,但王晛此時已被王皓囚禁于海島,托言“兄晛已避位,出居它所。病有加無損,不能就位拜命。往複險遠,非使者所宜往”靖無法見到王晛,不得已隻能将聖旨轉授王皓。靖回國後,金國大臣都說“既有王晛的讓國表章,就封了王皓”纥石烈良弼、完顔守道則說“待王晧上标祈請,未晚也”本月,王晧派禮部侍郎張翼明請封于金。
乾道8年(1172)2月6日,宋孝宗下诏:改尚書左、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爲左、右丞相。12日,任命虞允文爲左丞相、梁克家爲右丞相,并兼樞密使。下诏“已正丞相之名。其侍中、中書令、尚書令…尚存虛名,俱可删去。以左右丞相充其位”14日,任命張說、王之奇爲簽書樞密院事。27日,任命曾懷爲參知政事。
3月9日,金世宗遣烏庫哩思列爲使,前往冊封王晧爲高麗國王。
14日,宋孝宗與虞允文談及邊備“士大夫難得任事之人”虞允文答“承平時,前輩名臣如範仲淹、韓琦等在邊,尚猶難之”趙昚說“當時戰多失利,蓋由未甚知兵”虞允文答“非不知兵,但不教之兵難以禦敵”趙昚說“靖康之恥。朕今孜孜不倦,期與卿等共雪之。今聞金人上驕下惰,朕所以日夕磨厲,必欲令今日我之師如昔日金人之兵勢,蓋思反之也”24日,虞允文請清點諸軍戰船。宋孝宗“舟楫正是我之所長,豈可置而不問?鄂州、荊南、江州,可令姜诜前去。池州以下,委葉衡具數奏聞”
28日。有司上奏修正三公、三少法。以太師、太傅、太保爲三公。左右丞相爲宰相。少師、少傅、少保爲三少。宋孝宗下诏從之。
4月11日,殿中侍禦史蕭之敏彈劾虞允文擅權不公。虞允文上書請辭宰相之位。趙昚本來答應。但第二天去德壽宮拜見太上皇。趙構說“采石之戰,之敏在何處?不可聽允文去”于是将蕭之敏貶爲江南東路提點刑獄使。
28日,金國名将、右丞相纥石烈志甯去世,金世宗大恸“志甯臨敵,身先士卒。勇敢之氣自太師梁王宗弼後,未有如此人也”完顔褒曾在東宮宴請群臣,指着纥石烈志甯對太子完顔允恭說“天下無事、吾父子今日相樂,皆此人力也”
5月1日,虞允文上奏“前日之敏劾臣。是其職事。臣雖不知其所論,竊自揣度,罪無可疑者。如之敏之端方,願召歸舊班,以辟敢言之路”趙昚說“今以監司處之,難道不甚優乎”同時對參知政事曾懷說“丞相之言甚寬厚,可書之《時政記》”
金使烏淩阿天錫悻悻回國。可想而知金國必将勃然大怒,上位國的氣焰要如何保持?隻有鐵與血、戰與火!宋金關系再一次空前緊張,眼見一場風暴襲來。卻突然間又平靜了,連帶着金國都不再計較。理由非常充分:金使受辱記裏的主角虞允文被罷官了!
9月12日,從軍政大權集于一身的首相被貶去四川宣撫司。虞允文的地位一落千丈,這消息傳到金國。足以平息一大堆完顔的怨氣了…
這怎麽回事?是趙眘腦子再一次短路了,把虞允文搞成了嶽飛第二?不!這一次趙眘謀定而後動,給金國挖了一很深的坑!
北伐複國是一定的,可方法要重新設定…隆興北伐爲什麽失敗?方方面面原因很多。像邵宏淵等敗類直接導緻了失敗結果。可歸根到底最重要一點,還是張浚的戰略意圖不對!隻看見金軍在兩淮空虛,看不到河南之地屯積了大批金軍主力。随時可南下馳援。四川方面更是形同虛設,沒起到半點作用…
而現在,宋孝宗就把攻擊重點重新設在了四川!兩淮、鄂州将陣兵威脅、虎視中原,牽制金國重兵。而宋軍由川入陝,從側後方攻擊河南腹地!這個戰略是最理想的,可卻沒最理想的人去實施了。因吳玠、吳璘兄弟都已過世了!趙昚要想實施這個戰略意圖,隻有派虞允文入川!
四川是個神奇的地方,她是最懶散、最悠閑的,隻要戰争稍微離得遠一些,立即歌舞升平、淺酌低唱。可隻要戰争臨近,隻要給她稍微一點點的适應時間,她會驟然轉型,變成一座集物資、士兵于一體的堡壘加倉庫…可戰,也可支援!
趙眘剛登基時出昏招,導緻川軍元氣大傷,吳璘隻能收縮在蜀中隐忍不動。這時9年多時間過去,蜀川的神奇功能重現,她再一次物資充盈、民力可恃,有潛力擔任反攻的前鋒了!
派虞允文入川,就是要把這種潛力發揮出來,整合成可戰的實力。而趙眘坐鎮臨安,更要大張旗鼓、頻繁調動,造成北伐重心仍在長江中下遊沿岸一帶的假象,牢牢拴住金國中原的重兵…
23日,特賜虞允文家廟祭器。允文入辭,趙昚對他說了這樣一句話“若卿出兵而朕猶豫,是朕負卿。若朕在江淮舉兵而卿不動,則卿有負于朕”随後依李綱故事,趙昚親自禦正衙、酌卮酒賜虞允文,讓其殿門乘馬持節而出…
乾道9年(1173)2月12日,吐蕃青羌部落努爾吉進犯成都路黎州的安靜砦,推官黎商老戰死,吐蕃軍隊深入漢地二百馀裏,成都大震。夔州路轉運判官趙不?臨時暫攝安撫使以讨之。以靜制動,夜遣步部隊飛赴沈黎駐防,又抽調綿州兵戍守邛州爲援,戒之曰“堅守不出,密檄諸蕃部:生獲吐蕃一人賞十缣、殺一人二缣”于是邛部川諸部落在黎州的漢源大破吐蕃軍,殺其首領,16天平定事變。消息傳來,宋孝宗大喜,對太子趙惇說“此賢宗室也”
金世宗對自己國家漢化之深深感憂慮。3月23日,他對宰臣們說“上京會甯府乃國家興王之地。自海陵遷都,永安女真人寝忘舊風。朕及見女真風俗,迄今不忘。今之燕飲、音樂,皆習漢風,蓋以備禮也,非朕心所好。東宮不知女真風俗,第以朕故尚存之。恐異時一變此風,非長久之計。甚俗一至會甯,使子孫一見舊俗,庶幾習效之”
太子詹事劉仲晦上奏,請增東宮牧人及張設。金世宗批答“東宮諸司局人,自有常數。張設已具,尚何增益!太子生于富貴,惟當導以淳儉。朕即位以來,服禦器物,往往仍舊。卿以此意谕之”
4月,金世宗親臨睿思殿,命歌者歌女真詞,對太子及諸王說“朕思先朝所行之事,未嘗暫忘,故時聽此詞。亦欲令汝輩知之。汝輩自幼惟習漢俗,不知女真純實之風。至于文字語言或不通曉,是忘本也。汝輩當體朕意,至于子孫亦當遵朕教誡也”
5月7日,金世宗專門下诏:禁止女真人改爲漢姓。
10月28日,金使完顔襄來賀會慶節,帶來金國拒絕改變受書禮的文件。趙昚再也受不了了,派人持親筆密信前往四川去見虞允文,督促其出兵。
11月2日,宋孝宗下诏樞密院“除授及财賦,事關中書門下省。其邊機軍政,更不錄送”
12月27日,金使完顔璋出使大宋來賀明年正旦。宋孝宗爲找一個戰争借口可謂煞費苦心,先是以受書儀不合爲由,下令改期。可此事瞬間就被太上皇知道了。“老爹”出面幹涉,一生矛盾的宋孝宗隻能聽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