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淪陷篇


這時,大英雄、大功臣吳玠率幾千永興軍士卒,沖破了金軍占領的鳳翔府,沿隴山向南直奔關中西南方向的唯一險關要塞——鳳翔府與鳳州交界之處的大散關!

大散關位于陝西寶雞南郊、秦嶺北麓,因置關于大散嶺而得名。這裏北加渭河支流,南通嘉陵江上源,當山川之會,扼西南、西北要道樞紐,亦稱崤谷。查史書:共有70餘次戰役發生在這裏,如楚漢相争時韓信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就從這裏經過,三國曹操西征張魯也從這裏入川。可以說:這才是川陝之間的必争之地!張浚放棄了這裏,去興州建川陝宣撫司,純粹是跑昏了頭,外行到無可救藥…

當富平大敗、西軍覆滅時,吳玠僅率幾千孤軍深入險地,搶占這塊最重要的關隘,這盡顯其戰略眼光、名将風範!

當然也有人不理解他。他部下們就勸他直接入川,退守漢中,頂在蜀川的咽喉之地,那樣不是更利于防守嗎?

吳玠反對,那樣太被動了。堅守大散關,會變成金軍西進的一根刺——“我保此,敵決不敢越我而進。堅壁臨之,彼懼吾蹑其後,是所以保蜀也”而怎樣防守,更是個大學問,吳玠沒去大散關的隘口硬頂,他發現了一絕妙的點:這個點在大散關的東邊,也就是背川面陝的右前方。那裏四周陡峭、山頂寬平,是古兵家所稱的“隘地”即最理想設寨防守的地勢!

這塊隘地,名叫和尚原!

12月3日,完顔宗翰命令:把兩河地區的漢人全部抓起來,給女真人做奴!也有賣到蒙古、室韋、高麗等處的,其餘的則拉到西夏國去換戰馬!

9日,女真戰神完顔婁室病逝。他留在曆史裏的印迹很清晰:生擒耶律大石、抓獲耶律延禧、神速般擊潰西夏主力,讓黨項人立即臣服,臨死前重病纏身還主導了富平之戰,擊敗宋朝唯一一支主戰軍團…這樣的人。哪怕是敵人,也得承認他的傑出!哪怕僅僅是軍事才能的傑出。

看名字,他像金國皇族成員,畢竟姓“完顔”可事實上他父親是金穆宗完顔盈哥的下屬。是納旦水部的族長。納旦水部與完顔部間的關系到現在也沒一明确的信史交待。經考證,完顔婁室家族很可能是完顔氏皇族的世襲阿哈(即仆從)這一點應是真的,不然的話,以他的軍功,早就位居所有完顔之上,最少也和完顔宗翰之流平起平坐了…英雄不問出身低,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而女真戰神去世後,川陝大地就成了大英雄吳玠一個人的表演舞台!

11日,孟太後誕辰,趙構命戶部出錢萬缗。親自爲孟太後操辦生辰。孟太後說“吾老矣,然有一事挂懷,當爲官家言之:高太皇太後之聖賢,古今無人能比。卻有奸臣洩其私憤,肆加污謗。官家即位之初便曾下诏辨明。但史籍記錄仍對太皇太後諸般不利。他日吾在天之靈。隻望官家能重修神宗、哲宗兩朝實錄”

27日,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受任江南路招讨使,轄前軍統制王燮、後軍統制陳思恭、通泰鎮撫使嶽飛等人,前往江州剿匪,匪首是李成。

本月,大金渤海萬戶大托不嘉北歸,道逢張孝純從子張渙。兩人一見如故。喝酒暢談。當說到張孝純主子劉豫時,大托不嘉歎曰“我乃大遼國大臣、渤海王族。當年大金國許以立國遼東,故我投降。之後南征北戰,立功無數。想那劉豫不過一濟南知府,勢孤而降,現在卻當了皇帝。大金這是負我啊”

本月。劉豫封被宋高宗冤殺的陳東爲安義侯、歐陽澈爲全節侯,并在原大宋南京歸德府爲二人立廟祭祀。

紹興元年(1131)1月11日,完顔昌攻打揚州。

21日,浙西安撫大使劉光世上奏:已招降女真簽軍共660餘人,乞封官職。自此。江北來降者不絕,之後創立了奇兵、赤心2軍。

23日,宋高宗下诏:大宋王朝是太祖趙匡胤建立的。創業垂統之君當德被萬世,世襲王爵亦不爲過。今當擇其中一人,封爲安定郡王,世世勿絕。

2月1日,祝友攻打江南東路的宣州不克,受劉光世招降,欲借江東路兵馬副衿轄王冠的地盤,走建康府的溧水縣北上,王冠不讓,結果被祝友一頓暴扁,祝友走建康府的句容縣一直到鎮江府,見劉光世。與祝友同來的還有淮南的史康民與他随軍攜帶的大量珠寶。劉光世大喜,命祝友爲楚州知州,分兵前往赴任。

14日,因在北方受的苦與在靖康年間的堅貞,秦桧得到了回報:升任參知政事。閃電一樣的晉升,可秦桧并沒滿意。他小心尋覓着更進一步的機會。因他要做的事,是一副宰相所觸摸不到的!可談何容易?範宗尹是地道的官場妖孽,見識、運氣、膽量無一或缺,爲了顯示完美,他甚至還有良知與義憤!這些素質讓範首相做了3件事:1他撤銷了行營司,恢複樞密院領兵的祖制。這一點讓秩序迅速回歸,相比之下,即便樞密院軍制有各種各樣缺陷,它也比臨時架構的行營司完善得多。且這更顯示出範宗尹氣度過人,他沒乘機把軍權攬在宰相名下,讓自己實權大增,而是主動分離。這是難能可貴的爲國精神。

2他設置了鎮撫使。這個編制沒固定成員,成員資曆也沒硬性标準,隻要你有力量,去宋金、宋齊之間紮根立足,到那兒去平盜抗金,給異族人添亂,那麽你就是鎮撫使!這在當時是極需的,南宋軍力有限,始終無法做到全境禦敵,那麽就必須得放權,讓民間也罷、讓部分軍人也罷,去犬牙交錯、時刻變幻的交戰區各自組織兵力,自籌糧饷,各自爲戰,是沒辦法的辦法。當然這麽做會有很大風險:

一個是良莠不齊,有的真能與金軍血戰,保境安民。成爲國家屏藩。有的卻乘機爲害一方,變成有身份的強盜。另一個更危險“自組兵力,自籌糧饷,各自爲戰”看着很方便。可搞不好就會出現割據現象,發展下去會有唐末藩鎮一樣的實權人物登場…但那是後話,将來想法制止,也比現在異族人随意過江的好!

前面這兩件事讓範宗尹的聲譽不斷加高,但要命的是他做了第三件事!這件事涉及面太廣,意義重大到主宰整個南宋的精神内核——“清算”北宋滅亡了,絕大多數宋朝人一直在琢磨一問題:如此龐大輝煌的國度是怎樣突然坍塌的?簡單歸結爲女真人的侵略是很片面的,宋朝人想了很多,一直在分析問題出在了哪?這種追溯式的反思不斷開展着,漸漸形成南宋的主流意識。

在此時。範宗尹不僅提出了自己的答案,還給出了解決辦法。

他是行政官員,把問題歸結爲政府的錯誤決定。是宋徽宗趙佶不按牌理出牌、不斷濫賞造成的。用現代話來說,就是政府公開的腐敗!官銜、俸祿、獎金都随意發放,把所有遊戲規律都打亂了。想改正這一切。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徹底清查之前的所有濫賞,一個個都追回來!

以上是關于北宋怎樣亡國、南宋如何重生的範首相版看法。這應是南宋立國後首次關于這個問題的探讨和實際改正。這之後,一整套理論不斷湧現、完善、集成,最後形成中華民族自南宋開始,直至明亡清興,民國初立都一以貫之的學術流派及一位指天斥地、給萬世人類當行爲精神警察的聖人出現!

話說得有點遠。回頭說範宗尹。他的這第三件事一出爐,立即把官場炸毀了,何謂“濫賞”蔡京、童貫、梁師成等六賊肯定是了,那麽像何栗、李綱、秦桧甚至他範宗尹本人呢?一樣是突然提拔上來的,驟然間高居大位。難道都要一一打回原形嗎?

範宗尹爲自己理想主義式的清算付出了代價!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沒誰敢跟他站在一起。在這樣的世道裏,幾乎每個人都有些或多或少的不幹淨!

且最讓人難堪的是,他把宋徽宗押到了被告席上,“濫賞”都是趙佶賞的,接受的人有罪。發放的人難道就能免責?這是逼着趙構給他在北國受苦受難的老爹判刑…于是趙構煩了,整個官場怒了…範妖孽的首相日子也快到頭了!

26日,宋高宗下诏:大家對保民弭盜、遏敵患、生國财等方面可暢所欲言。于是翰林學士汪藻便上《馭将三說》此章一上,諸将皆忿,文武之臣更加水火不容…

本月,耶律餘覩受完顔宗翰之命,從大同府率2萬騎兵征讨西遼耶律大石,一直向西3千餘裏到達董城,費時半年,在9月無功而返。這和女真人起家以來的‘以戰養戰’之戰略大相徑庭,此次征戰,民不勝其苦。而耶律餘覩又犯了一個大失誤:将行軍金牌遺失了。這讓完顔宗翰起了疑心:你是契丹人啊?和耶律大石不會有什麽勾結吧?于是将其妻子全部扣押起來,耶律餘覩至此被逼上了絕路,準備謀反…

本月,熙河經略使劉錫逃走,統領官關師古收集殘兵在岷州自保;秦鳳經略使孫渥退保階、成、鳳3州。整個陝西六路無數州縣,除熙河路的洮、岷2州和秦鳳路的階、成、鳳3州及鳳翔府的和尚原、隴州的方山原之外,全部落入金軍之手!金軍任命叛将張中孚守泾原路的首府平涼府、其弟張中彥守秦鳳路的首府秦州、趙彬守環慶路的首府慶州、慕容侑守環州。

3月,金軍從熙河路撤軍。走到秦州弓門寨時,遇到了巡檢王琦的抵抗。金軍張榜招降,要陝西各地歸順劉豫的大齊政權,獨王琦一人不屈,後被張中孚所殺。

12日,張俊派王燮爲水軍、嶽飛爲先鋒、楊沂中、陳思恭兵分兩路,殺敗屯兵江南西路筠州的李成部将馬進。次日再戰,馬進再次大敗而逃。張俊得以收複筠州、臨江軍,而馬進一路北逃至南康軍,又被巨師古殺敗,隻能逃到江州,去與李成會合。張俊率軍緊追不舍。

15日,欲渡江南侵的完顔昌在泰州興化縣東的鎖頭湖中被當年的梁山泊水軍将領張榮痛扁一頓、女婿佛甯也被宋軍俘虜。完顔昌隻有帶着2千殘兵逃回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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