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城下篇


城裏守将叫趙子清,這是個妙人,他沒說不答應,而是放下根梯子,說要聶昌帶着诏書爬上來,讓他親眼看一下,隻要是真诏書,他就投降…

在金使注視下,聶昌一個文官,真的爬了城牆,這也算開了先河,有宋一代善待士大夫,哪個皇帝也沒這麽折騰過自己的文官…可誰讓人家聶昌願意呢?

他爬了上去,等着他的是一張張仇恨的臉。趙子清指揮士兵抓住了他,先把他兩隻眼睛挖了出來,接着一頓亂刀砍成肉醬,之後把這堆臭肉扔下城去,讓金國人看着,這就是兩河軍民的态度!

耿南仲跑得較慢,做什麽都懂得留三分力。他慢騰騰走着,走到了衛州,就被當地民兵攔住了。他們一時火起,要砍了這幫人!金使王汭見勢不好,馬上逃跑,速度快得追都追不上。等到他們回頭再找耿南仲時,這位門下侍郎大人也不見了。

耿南仲,他非常懂得在什麽時候做什麽事,如要他去招降,他絕對慢慢走。他更懂得做事要怎樣做,如這時的逃跑。第一跑得快、第二跑對了方向。

耿南仲跑向了相州。他之所以跑向這裏,是因他時刻關注着周圍信息,知道這時相州有位大人物——康親王趙構!

耿南仲向趙構傳達了聖旨:命康親王緊急招募河北之兵,入京勤王!

23日,引得神仙下凡的孫傅被任命爲同知樞密院事、曹輔被任命爲佥書樞密院事。命京兆府安撫使範緻虛爲陝西五路宣撫使,督率勤王軍隊入援。

兩河盡失、黃河無險,河南大地一馬平川,再沒半點阻礙。到這地步,宋朝當局終于知道後果嚴重了。宋欽宗緊急做了些部署:24日,集中城内守軍,點人數是7萬左右。每1萬爲一軍,分成5軍。前軍駐守順天門。左軍、中軍駐守五嶽觀,由姚友仲統帥。右軍駐守上清宮,後軍駐守景陽門,由辛永宗統帥。怕軍力不足,又在城裏公開召募,于是市井無賴、光棍混混們都成了保家衛國的人…這樣有了57千人。他們分四壁守禦。劉延慶是提舉四壁使,下面的東壁提舉官是辛永宗、南壁提舉官高材、西壁提舉官張潙、北壁提舉官劉衍。每座城門都以宗室環衛官一員負責城門的開關、并設彈壓統制官若幹。

同時,趙桓征召天下兵馬勤王,命自己的九弟趙構、剛成立的四道大總管張叔夜你們馬上快馬加鞭的趕回來!

而同一天11月24日,金軍終于殺到了開封城下!來的不是完顔宗翰的西路軍。又是完顔宗望的東路軍。二太子的動力大,每次都跑第一…

26日,佥書樞密院事李回被罷。

27日,金軍攻打通津門,被範瓊擊退。

28日,一直主張和談的首相大人唐恪坐不住了,他勸皇帝學當年的唐玄宗和你自己的老爸,留下太子趙谌守開封,我和你就快逃。但開封知府、前宰執何栗反對。皇帝趙桓猶豫中…

同日。第一支勤王軍隊抵達開封城:南道大總管張叔夜。這人在中國非常知名,讀過《水浒傳》的一般都知道,是他招降的梁山好漢,他是正義的化身!

而曆史中。他的形象更高大,是北宋滅亡後僅有的一文一武兩大忠臣之一。張叔夜,生于1065年,宋真宗親信、仁宗朝宰執張耆的曾孫。出身很顯赫、生平很壓抑。因他與蔡京作對。

在金軍第二次南侵時,他被委任爲南道都總管。這頭銜從天而降,别人或許看到了一方諸侯藩鎮的潛力。可張叔夜隻看到了責任!種師道要他勤王,他立即帶兵殺過去。唐恪要他回去,他就回去。趙桓下令再勤王,他沒遲疑,再一次第一時間出兵!

他帶着兩個兒子張伯奮、張仲熊,率3萬人上路了。這時他出兵已錯過了時機,完顔宗望已包圍開封城,完顔宗翰也在迅速接近,他想勤王,先得沖破金軍層層防線。好在他的駐地是鄧州,與開封城離得很近。

就這樣,他在尉氏與金軍遭遇。激戰開始,第二次開封保衛戰的首戰在遙遠的開封城牆外展開了,張叔夜是宋人一片哀嚎的垂死醜态中唯一亮點!當天他沖破金軍封鎖,順利進入開封城。

張叔夜來了,城内士氣大振,但他是冷靜的,他單獨和趙桓談話:戰況危急,請陛下效仿唐玄宗,暫時離開開封,先去襄陽,再去雍州,那裏是西軍的大本營、大宋朝最強的據點,無論如何,那裏會更安全…皇帝很心動,可戰況瞬息萬變…

同日,完顔宗望派來使者劉晏,請求當面見大宋天子,我們兩家談和。

29日,趙桓走出皇宮,來到東壁勞軍。同日,開封知府何栗再被提升爲門下侍郎。

閏11月1日,金軍攻打善利門,被姚友仲擊退。

同日,宋欽宗帶着全體宰執人員上城頭,一來觀敵略陣、二來鼓舞士氣。大人物出鏡,效果真的非同凡響。城上守軍、百姓們都沸騰了,他們拿起武器,沖向了皇帝…不!是皇帝身邊的首相唐恪!就是這敗類,下令天下兵馬不許勤王、把當初的張叔夜生生擋了回去,如今堂堂京城變成了孤島…宰了他!

軍民反應吓壞了大人物們。主角唐恪反應迅速,他抓來一匹馬,以文官中罕見的敏捷跳上馬背、沖下城頭,消失在廣闊的京城街道裏…

每個人都明白,唐恪末日到了,首相必須換人。趙桓提拔何栗爲首相,由他和同知樞密院使孫傅2人一起想法守城…這時的趙桓萬萬料不到:他做出了這輩子最錯誤的一個決定!

可在當時,這決定怎麽看怎麽正确,因何栗、孫傅是血統最純正的宋朝文官,尤其孫傅,身爲武官系大統領、樞密院老大,他的升官理念是從大賤人就開始的“以文統武”

戰事危急,火燒眉毛,兩人各自使出獨門絕招應對:

何栗每天大開房門。門裏酒盈樽、書滿架,案上沏好新茶,何首相紅袖添香,意态潇灑,佳詞妙句不斷從他嘴裏滾滾而出…

“高,名士風範”有人這樣贊歎…“滾!人家這是戰争高人好?是師承東晉高手謝安的安閑風度,越是危急時刻越要表現出輕松雅緻,這可安定軍心!你這文盲什麽都不懂”有人這樣注解…

那麽孫傅呢?呵呵!他和他招募的7778個大神仙即将上演一場合完顔宗望、完顔宗翰所有金軍都沒法完成的一個奇迹…

2日,東壁提舉官辛永宗被守城兵士所殺。

同一天閏11月2日,完顔宗翰率西路金軍來到開封城下。與完顔宗望完成會師。第二次開封保衛戰正式展開!一萬個中國人,有一萬個靖康元年。而在這一萬個中國人心底裏,靖康元年的第二次開封保衛戰卻是同一個模樣:金軍一面倒的優勢、宋軍頹到底的孱弱!首先,金軍攻打通津門,幾百名宋軍順繩子滑下城牆,燒毀金軍5個炮架,2輛攻城用的戰車。

3日,金軍攻破懷州,知州霍安國等13人全部被殺。

趙桓開始努力回憶上一次開封保衛戰是怎麽成功的?想來想去。他終于想起了一個人,火速派專人用最快速度去找,定要找到:李綱!

找李綱可不容易,這時他已在長沙了。這過程很跳躍。怎麽發生的呢?他先是到兩河去當宣撫使,發現被架空,一怒下主動辭職,宋朝同意了。批準的同時給了他8個字評語“專主戰議,喪師費财”也就說:李綱一心一意搞抗戰,打了敗仗。浪費了錢财…宋朝,你還能再無恥一些嗎?

有了這評價,李綱想辭職是别想了,必須先受罰。他被貶職到建昌軍安置,沒幾天,宋朝覺得太便宜他了,又貶到夔州,到長江邊上去喝風,再被貶到了長沙附近…

這個距離,除非空運,要不李綱無論如何也趕不到位,哪怕趙桓已開出了資政殿大學士、開封市長的職位也沒用…

4日,金軍攻破開封南郊的小城青城,并攻打朝陽門。

同一天,馮澥與金使蕭慶從金營回到開封城。

5日,東道大總管胡直孺在勤王路上,在拱州與金軍交戰,失利被俘,拱州遂破。

劉光世的老爹劉延慶作爲老西軍,在軍事上還是有一套的。他現在做爲提舉四壁使兼東壁提舉官,守城的無數辦法用下來,金軍深知東壁是攻不下來了,于是6日,進攻方向轉向南壁,先把南壁外的護龍河給填平了。同日,馮澥被任命爲尚書左丞。

7日,殿前副都指揮使王宗濋率千餘牙軍出城與金軍血戰,戰況慘烈,統制官高師旦戰死。

8日,金軍在護龍河上架橋,姚友仲率精兵出城,用弩炮炸毀之。金軍迎戰不利,乃棄去,準備再造火梯、雲梯、偏橋、撞竿、鵝車、洞子等諸多攻城器具。而宋欽宗也在同一天下旨:毀去艮嶽,以制作守城器具!

9日,張叔夜被提拔爲佥書樞密院事。同一天,金軍一邊派蕭慶來議和,另一邊攻打宣化門,被姚友仲擊退。

10日,金軍攻打南壁。宋、金兩軍死傷基本相當。

12日,金軍攻打朝陽門,使出了無數攻城器械。張叔夜與範瓊出戰,雖宋軍死傷無數,但金軍制造出的攻城器械也悉數被毀…

13日,金軍攻破亳州。

17日,金軍攻打通津門。同時主動降低和談要求:皇帝你不必親自到金營來談判。讓你的首相何栗和親王來談就可以了。

18日,尚書左丞馮澥、佥書樞密院事曹輔與宗室趙仲溫出使金營談判。但完顔宗翰一句話也沒說,就把他們打發了回來。

同日,趙桓下旨:任命趙構爲大宋朝史無前例的天下兵馬大元帥、陳遘爲元帥、宗澤、汪伯彥爲副元帥,要這一大堆元帥火速帶兵前來勤王…

這些頭銜扔出去後,南宋第一任皇帝、宋高宗趙構的第一個曆史罪名也成立了。他是北宋靖康元年的天下兵馬大元帥了,有這個職務,天下安危都得由他來負責,最起碼眼前第二次開封保衛戰就要由他來搞定!搞不定就是失職、無恥、無能…

但請問這位自趙匡胤開國以來就不應該存在的這個官職、如今卻新鮮出爐的“天下兵馬大元帥”有啥兵力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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