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宗還在病重,新一輪政治遊戲就已開演!誰來當下一任皇帝?是在誰的推舉下産生的?這是封建時代最大的一票買賣!多少人血貫瞳仁的盯着呢!能實施的當然隻有2個人:尚書左仆射、首相王珪;尚書右仆射、次相蔡确!這2人分工很明确:王珪保的是宋神宗的兒子,蔡确想的是宋神宗的弟弟。要問爲什麽不齊心協力保一個人呢?因各自都想獨吞這封建時代的最大一票買賣!
重點說蔡确。這位蔡先生前半生在新舊兩派間搖擺,現在暫時算是新黨領袖。由于非常果斷,敢下手,敢說話,對比“三旨相公”王珪來說,手下能人就多了很多。給他出主意的人就更多了。其中有個叫邢恕的最合他胃口,出的主意讓他心馳神往…至于原因嘛?出身決定一切。他走過的路和蔡确非常像,先當反對派的學生,老師是司馬光、程颢,撈足學分。再做王安石的信徒,找到好工作…有共同語言啊!
邢恕深信富貴險中求。針對眼前局面,他提醒蔡确:雖皇帝有兒子,但都太小了。大宋朝是有兄終弟及這一傳統的,這一次很有可能再次上演!理由有兩點。1神宗兩個弟弟:趙颢36歲,趙頵30歲,都是最好的年華。2他們和神宗是同父同母的,那位母親就非常的不一般了,很有當年杜老太後的影子…
更何況這兩位皇弟非常有心,自從宋神宗病了後,總在皇宮裏出沒。甚至夜裏都不回家。尤其是雍王趙颢,這位弟弟最特殊,最得高太後寵愛!當年連王安石都敢惹,還敢和皇帝哥哥吵嘴。逼得宋神宗吼出“換你當皇上”的話。這樣的人,很有當皇帝的潛質…
蔡确一聽,心潮澎湃。嗯!這人我喜歡。就選他了!不過你選了人家,人家同意沒?這是要确定的!于是邢恕出馬,找到最關鍵那一點——高家!此時此刻,大宋朝最神秘、最有實權的家族不再姓趙,而姓高!
邢恕看得很準,隻要取得了高家的同意,趙颢就肯定一步登天。到時就算他本人不同意都沒辦法。要你當,你就當,不當都不成!
爲新皇帝鋪路、扶新皇帝上路,想想都讓人興奮!某天,邢恕經精确計算,找到高太後2個娘家侄子高公繪、高公紀在滿城遊走、尋歡作樂狀态中的機會。太好了!邢恕來了一個非常風雅的邀請——我家桃樹開花了,請兩位雅士過府觀賞…
高氏兄弟欣然上路,進門後發現根本沒什麽桃花,隻有邢恕那笑得像朵盛開的菊花一樣的老臉。他很興奮地說出了打算,滿心以爲會搏得心有靈犀的微笑…沒想到下一瞬間高家人就都不見了。隻留給他一句話“你想害死我們全家啊”到這時,邢先生才回過點味來:高家是什麽身份?就算想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也沒必要由你這小小京官來牽鼻子走吧?
正中南牆,邢恕卻毫不在意。他立即上報蔡确,馬上調整主攻方向:轉頭支持皇子!同時爲毀屍滅迹,即刻散播謠言說雍王趙颢圖謀帝位,蓄意造反…可憐的趙颢,沒和蔡确集團有半點聯系,就被連續利用了兩次…
可支持皇子的隊伍太擠了。帝國首相王珪擋在路上。這老東西要怎麽消放?難道要排名在他後邊、當個副手嗎?絕不!關鍵時刻,邢恕腦子快速運轉。想出一非常高明的辦法。哪怕最先是由王珪擁立的皇子,哪怕王珪是群臣之首,也要把頭功搶到手!
這事太重大。蔡确親自出馬了,他找到兩個幫手:1門下侍郎章惇。章惇副宰相位高權重、堅毅強悍,與之聯手勝算大增。尤其是章惇忠于宋神宗,無論如何都會選皇子繼位。更妙的是由于蘇轼的原因,章惇很讨厭王珪,前幾天還罵過架。
2蔡确悄悄找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大宋朝曆史的轉折點!宋朝的轉折點在徽宗朝。而宋徽宗之所以堕落,原因在蔡京。沒這人,徽宗就算不能保持最開始時的清明俊傑,也絕不會迅速地讓國家萬劫不複…研究蔡京,可清楚知道北宋末年的官場,可從他一路波折、幾起幾伏的人生裏看到北宋從神宗起至徽宗止的官場文化,從而找出中國人一直存在的思想、生活裏的痼疾。
簡化掉他的一切繁瑣履曆,蔡京的官場之路走得充滿了幸運,同時也注滿了苦難。1070年,23歲的他從老家福建興化仙遊和弟弟蔡卞進京趕考,中了進士。第159章惇一起向王珪攤牌,你帶人守在政事堂窗外。他敢反抗,你殺了他”蔡京有一極短暫的停頓“好”仍如此回答。
上面的交談有點古怪。相信大家都看出來了。如蔡确爲什麽會去找蔡京呢?從關系上講,王珪是蔡京的座師,是官場上非常牢固的嫡系關系。連當年太祖趙匡胤都非常頭疼,弄出個殿試來親自當老師,拆散這種官場裙帶。爲什麽蔡确視而不見?很簡單,有更牢固的關系!
北宋曆史上姓蔡的高官很多,如蔡确、蔡襄、蔡京、蔡卞。其實他們是親戚,非常近的血緣。蔡确和蔡襄是同一個爺爺,他們曾祖和蔡京兄弟的曾祖是親兄弟。一筆寫不出兩個蔡字。與這個比,什麽座師也沒用!
可還有第159章結人手,攜帶管制刀具,等着第159章惇率大批手下進入皇宮,與三省六部、樞密院大臣彙合,去神宗寝宮前問疾。在神宗病榻前,大家很安靜,退出來後,蔡确把大家領到樞密院的南議事廳裏。
在那裏,章惇一如既往地兇狠,他看着王珪就來氣,吼道:你是擁立皇子呢還是擁立皇子呢?今天你要敢反對,要你人頭落地!
大廳裏鴉雀無聲,大臣們都愣住了,大宋開國以來還從沒人在辦公場所這樣威脅過當朝首相!現在皇上病重,首相丢臉,不是真的要出什麽大事了吧?
卻見王珪一動不動坐在那兒,像是真被吓傻了,好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其實他是快氣暈了,一種被惡搞的快感讓他想跳起來罵街,也想仰天大笑真過瘾、太好玩了——他本身擁立的就是皇子,現在蔡确和章惇拿刀逼着他擁立皇子,而這皇子早就确定好了隻有皇六子趙傭一人…這是在開玩笑嗎?
同樣想仰天大笑的還有躲在窗外、帶着數十把鋼刀的蔡京。以爲他真的傻嗎?蔡确找到他時,他瞬間就搞清了這個邏輯,所以才答應得那樣痛快。帶刀就帶刀、進宮就進宮,無論如何這事都不會流血,樂得做這人情,把忠心表得鮮血淋淋…
好半天後,王珪終于緩緩說出一句話“上自有子,複何議”這句話出口,章惇立即長出口氣,神宗可以瞑目了,皇位沒旁落…
蔡确卻勃然大怒,這等于向天下公開,皇位是自然傳承,根本沒什麽擁立之人。這半天都白忙活了?正想着再做點什麽,章惇已帶着他走下一道程序了——大臣們重新進宮,不管神宗還能不能準确的表達意識,得把由皇六子繼位的诏書傳下來。當天趙煦(趙傭)終于有了皇太子名份,走出皇宮,三位頂級大臣的臉色各自不同…
王珪神色灰敗,油盡燈枯,他再也支撐不下去了,2個多月後就将去世…
蔡确咬牙切齒,他怎也沒想到老得不能再老、懦弱得不能再懦弱的王珪會在關鍵時刻精明,一句話就毀了他的美夢…
章惇意氣昂揚,他不管事件裏有多少内幕,也不管誰有什麽想法,重要的是目标達到了。就像是要讓他更興奮些似的,出宮門時他迎頭遇上了事件的死對頭,雍親王趙颢。章惇要赢就要赢得嚣張痛快。他迎了上去,大聲說“已得旨,立延安郡王爲皇太子。你覺得怎樣”趙颢馬上低頭“天下幸甚”章惇哈哈大笑的離去,他相信這才是處理這類事件的最好方式。就是要擺在明面上,讓趙颢當衆低頭、徹底打倒,以後少了别樣的心思!
在他身後,蔡确仍賊心不死,他不甘心。這時邢恕又出現了,奸臣的主意真的是很多。他要蔡确向外界宣揚——延安郡王趙煦是蔡确我帶人進宮,逼着王珪同意冊立的。不管過程怎樣、真相怎樣,哪怕是謊言,也要不斷重複!隻要造成了影響,就是功勞!
蔡确照辦了,他真的想邁出最後那一步,跨過咫尺之遙的距離,從次相升到首相。爲這一步,他腦子亂了…這就是蠢人的悲哀,他忘了是怎樣當上的帝國宰相。那不是他的能力、資曆,而是宋神宗想親自掌握朝政,不想被任何手下阻撓,才選了這一屆的領導班子。換句話說,他和王珪隻是辦事員、傳達員、禦用秘書而已。從這點上說,王珪真的比他強,至少明白自己處境,老老實實地當“三旨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