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定策篇


此時,看一下全國地圖:大宋有州111(《宋史·地理志》,而《新五代史·職方考》後周末年有州118。據李昌憲先生考證比對,夏,綏,銀,宥4州爲未來西夏拓跋氏占有,府州折氏,靈州馮氏亦割據一方,故宋史不列入。又威州,宋史作通遠軍。再加義州去鹽州,118-4-2-1+1-1=111)北方大遼國如泰山壓頂一般令曆代中原王朝不敢與之争鋒。兩大帝國之間有一北漢小國10州(并,汾,岚,憲,忻,代,遼,沁,隆,石,寶興軍)彈丸之地。西南有後蜀46州天府之土(益,彭,眉,嘉,邛,蜀,綿,漢,資,簡,梓,遂,黎,雅,陵,戎,泸,維,茂,昌,榮,果,阆,渠,合,龍,普,利,興,文,巴,劍,蓬,壁,夔,忠,萬,集,開,渝,涪,黔,施,達,洋,興元府),東南有曾經的第一強國南唐21州(升,宣,歙,池,洪,潤,常,鄂,筠,饒,信,虔,吉,袁,撫,江,汀,建,劍,江陰軍,雄遠軍,建昌軍)吳越13州(杭,蘇,越,湖,衢,婺,台,明,溫,秀,睦,福,處,衣錦軍)。它們下面還有一叫張漢思的清源軍節度使占據泉,漳2州。正南則有荊南節度使高保勖3州(江陵府,歸,峽)、武平節度使周保權15州(朗,潭,衡,邵,郴,道,永,全,嶽,澧,蔣,辰,錦,溪,叙,桂陽監)、南漢劉鋹60州(廣,韶,潮,循,封,端,英,連,雄,龔,惠,康,恩,春,泷,勤,新,高,潘,雷,羅,辨,桂,賀,昭,梧,蒙,恭,象,富,融,宜,柳,嚴,思唐,邕,澄,貴,蠻,橫,賓,欽,浔,容,牢,白,廉,黨,繡,郁林,藤,窦,義,禺,順,瓊,崖,儋,萬安,振),如此之多的卧榻酣睡者,趙匡胤與他的前任柴榮一樣,必須面對統一天下從誰着手的問題。

建隆3年(962)一冬雪之夜,趙普松了口氣,這下可休息一下。皇上老說爲君難,可爲臣又何曾輕松了?趙匡胤是個好老闆。他曾因天氣熱,讓員工們提早上班,下午又推遲下班。但皇帝有一很不好的習慣:喜歡微服出行。

趙匡胤不喜歡大張旗鼓的出行。一路上皆是跪服的臣民齊呼萬歲,連擡眼看他都不敢。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感覺雖萬人之上,卻也有寡人之孤。他覺得這樣下去,自己就會成了萬民的擺設,衆人的參觀對象。且誰知下面這些恭敬的人内心想着什麽,就像泥菩薩們其實永遠不知下面跪倒求佛的人心裏懷的鬼胎。可趙匡胤喜歡眼下這商鋪林立,走販促肩,行人如織的汴梁城。這城有柴榮的心血,也有他的功勳。他更樂意脫下皇袍穿上便服,參與到汴梁城的繁華之中。當他看着招牌各異的商鋪,聽着高低有緻的叫賣聲,聞着八方而來的異香,他能感受最大滿足。這才是他要的天下。趙匡胤經常在大街小巷轉悠,然後心血來潮,冷不丁轉到某一大臣門口。看看平時朝上一臉正經的大臣們下了班是個什麽樣。而趙普家很榮幸的不幸成爲趙匡胤最愛去的地方。

趙普害怕啊。一天10多小時的上班,已把他精神繃的像欲斷的弦。可下了班皇上還不放過他,沒事就愛來他家串門。趙普也曾想法勸過“陛下新得天下,人心未安。今數輕出,萬一有三長二短,悔之已晚”趙匡胤大笑。他可是中國所有皇帝中的第一技擊高手。有拳法棍法防身的他還把自己身份給神秘了一把,把以前得意之事說了出來“帝王興起,自有天命。當年周世宗看到方面大耳的就要殺。但我天天在他身邊,他卻不能加害于我”趙普無奈,來就來吧。誰讓自己宅子還是皇上賜的呢。于是每天回到家,朝服也不敢脫,随時等候皇上駕臨視察。

好了!今天這麽大雪,皇上該不會來了。關起門過一天安生日子吧。趙普剛吩咐下去,突然門人來報“皇上又來了”皇帝的愛就是這樣。沒有,你會失落茫然。有了,又讓你煩不勝煩。趙普隻好吩咐老婆準備炭火,溫起美酒,烤上鮮肉。自己出門跪迎。趙匡胤道“且先進去。吾已約吾弟”

酒過三巡,趙光義到了。趙普問“夜深天寒,陛下何故出宮”趙匡胤歎氣“睡不着啊。一榻之外皆他人家也。故來見卿”趙匡胤覺得自己睡的太擠,人太多。很想一頭頂掉劉承鈞,一翻身擠下孟昶,再一腳将李煜踢下去。可他猶豫該先出手還是先踢腿?趙普道“陛下覺得大宋天下太小?現在正是南征北伐的大好時機。隻不知陛下要從哪裏入手”趙匡胤腦海轉進那塊雖小卻硬又臭的石頭,脫口而出“朕欲取太原”趙普沉思良久,突然開口“這臣就想不通了。太原爲我們擋住了西北,如将它攻下,大宋就要直面契丹鐵騎。何不留下太原做擋箭牌,等收複南方諸國,則彼如彈丸黑子,伸手可得”趙匡胤大笑“我正是此意。故試卿”炭火被一陣穿堂風撩得熱情四溢。通紅火光照亮了趙匡胤的方臉大耳,趙光義則細眯着小眼在微笑。而趙普有些不自然,繼而釋然了。也發出嘿嘿的冷笑。

于是,統一天下策略在這雪夜,杯酒之間,由大宋3個頂尖陰謀家定下來了。宗旨其實與當年王樸《平邊策》不謀而合8個字:先南後北,先易後難。當然這2份策略其中還是有一明顯區别:王樸柴榮是先燕雲後北漢,3位姓趙的都不約而同選擇了先北漢後燕雲。有區别嗎?到時再說。

此事史稱“雪夜定策”(《續資治通鑒》記此事在968年7月。此時,荊湖、後蜀已入大宋版圖,且北漢與遼國都即将皇帝換屆。我認爲如真是此時,就沒必要讨論什麽南北先後問題了。大可将南漢、南唐2國放在一邊,一氣拿下太原收複燕雲。但一個很明顯的纰漏:農曆7月會下大雪嗎?所以我仍将此事記在962年末,大宋統一戰争即将打響之前)

當然爲向南方動手,西北2邊的事情都要先顧及到處理好。彰武節度使趙贊守延州、朔方節度使馮繼業守靈州、董遵誨守環州、王彥升守原州、以防黨項;李漢超守關南、馬仁瑀守瀛洲、韓令坤守常山、賀惟忠守易州、何繼筠守棣州,以防契丹;郭進守西山、武守琪守晉州、李謙溥守隰州、昭義節度使李繼勳守潞州,以防北漢。以上13個将軍駐守邊關。家屬在京,皇帝撫之甚厚。且他們不像剛被削去兵權的禁軍将領,在邊關都有完全獨立的軍權、财權,甚至當地賦稅都可自己做主,得以募養死士,使爲間諜,洞知敵情。每入邊必能先知預備,設伏掩擊。自此累年無西北之虞,得以盡力東南,取荊湖、川、廣、吳越之地。

此時的湖南名義上并不能算一個國家。由木匠馬殷建立的楚國已在951年被李璟所滅。楚國大将劉言将南唐守将邊鎬逐走自立。劉言手下有王進逵、潘叔嗣、周行逢、張文表等10位将領,他們結拜爲兄弟。後來王進逵擒殺劉言,并在柴榮征淮南之時受柴榮之命平定楚地,卻被潘叔嗣所殺。潘自知不能服衆,于是請出周行逢,由柴榮策爲武平節度使。962年9月29日,周行逢去世,留下遺言立11歲的兒子周保權。并對他說“十兄弟中,唯衡州張文表尚在。吾死,彼必爲亂。當令楊師璠讨之。如敗,則以楚地歸大宋,請宋帝出兵幫你”

再說此時的湖北,這是由後梁太祖朱溫的養子李讓的養子高季興,人稱“高無賴”建立的南平國,也由曆代中央政府策爲荊南節度使。在周行逢去世後2個月的11月20日,高保勖也去世了,由20歲的侄子高繼沖繼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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