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善禅師。”村正弘一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對着胖大和尚雙手合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佛禮。
“呵呵,弘一施主不必如此,空蟬的事情老衲已經知曉,說不得這還是他的一場造化。”妙善禅師雙手合十還了一個佛禮,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對着村正弘一說道。
“是。”
村正弘一心頭一驚,有些愕然地看着妙善禅師,但不敢造次,隻得退到一旁,等候妙善禅師的吩咐。
“弘一施主,不必這麽拘謹,這裏可是你的地盤,咱們就這麽進去看空蟬你沒意見。”妙善禅師瞟了一眼村正弘一,溫和地說道。
他對村正弘一還是有些印象的,雖然是一名鑄劍大師,不過就是爲人太過的市儈,喜歡斤斤計較,多疑,注定一輩子都不會成爲鑄劍宗師,寺内所有的戒刀都是出自村正家族的作坊,質量上還算不錯。
“村正作坊無秘密不能對大師坦誠,大師盡管進去便可。”村正弘一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讪讪地說道。
“大師,請。”說完村正弘一趕緊上前親自爲妙善禅師引路。
笑話,誰不知道你妙善禅師可是怒目明王啊,殺伐果斷,即使幕府将軍見了你都要禮讓三分,不拘謹,不拘謹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腦袋搬家都不知道。
“多謝施主。”妙善禅師微微颔首,跟在村正弘一的後面走進鑄劍作坊。
這村正千葉果然不愧是鑄劍宗師級的人物,一把太刀在他行雲流水的打擊下,已經出現了他完美的雛形,上面的百煅出現在的遊魚紋栩栩如生,在幽蘭的爐火下似乎在水中遊動一般,仿佛是一件即将成形的藝術品,不是一件殺人利器。
“空蟬,你可曾悟了。”妙善禅師看着在鍛造武士刀的村正千葉,慈祥的說道。
“弟子悟了。”村正千葉的右手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但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錘子,叮叮當當地在工作台上不斷地敲打着。
“阿彌陀佛,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空蟬如今你大徹大悟,前往西方極樂世界,可還有牽挂否?”妙善禅師寶相莊嚴的口頌佛号,根本沒有勸解村正千葉,反倒爲他送行。
“妙善大師,我兄弟他?”村正弘一頓時急了,如果村正千葉一死,他們村正家族可就沒了靠山,以後還不得讓人吞的一幹二淨嗎,他再也顧不得妙善禅師的威懾,急急地提醒道。
“阿彌陀佛,弘一施主此言差矣,此乃空蟬的天大的造化,貧僧如何能阻止。”妙善禅師笑眯眯地說道,一雙銳利的眼睛直盯着村正弘一,似乎早已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那麽村正家族鑄劍一天,我ri蓮宗就會庇護一天,弘一施主你好自爲之。”
“是,是。”村正弘一頓時冷汗浸透了衣衫,惶恐地說道。
“哼。”妙善禅師冷哼一聲,再一次問向村正千葉,“空蟬你可有牽挂?”
“弟子了無牽挂。”村正千葉停下捶打,平靜地說道,手中的武士刀被他瞬間放入冷冽的井水中,進行淬火。
“阿彌陀佛。”妙善禅師低頭久久不語,手中的念珠不斷地翻轉着。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sè不異空,空不異sè,sè即是空,空即是sè,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sè,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sè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忽然村正千葉将淬火之後的武士刀又重新插入火爐之後,雙手合十默念《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禅意正濃,轉頭對着妙善禅師拈花微笑“:師父,弟子去了。”
說完村正千葉忽然縱身一躍,跳入丈二高低的火爐之内,在熊熊烈焰之下以身殉劍,赤紅sè的火苗陡然而起,與佛家傳說中的業火烈焰一般無二。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與大比丘衆萬二千人俱。皆是阿羅漢,諸漏已盡,無複煩惱,逮得己利,盡諸有結,心得自在。其名曰:阿若憍陳如、摩诃迦葉、優樓頻螺迦葉、伽耶迦葉、那提迦葉、舍利弗、大目犍連、摩诃迦旃延、阿冕樓馱、劫賓那、憍梵波提、離婆多、畢陵伽婆蹉、薄拘羅、摩诃拘絺羅、難陀、孫陀羅難陀、富樓那彌多羅尼子、須菩提、阿難、羅侯羅,如是衆所知識、大阿羅漢等····”
莊嚴肅穆的《妙法華蓮經》随着村正千葉的殉道在鑄劍坊裏陡然響起,妙善禅師無悲無喜,看着那一爐火焰,眼睛中折shè出無限的虔誠,目送空蟬登西方極樂世界,證阿羅漢果位。周圍的人群在妙善禅師的感召下也不由得念起《妙法華蓮經》,恭送得道者超脫。
“不···”不知何時,村正妙華來到了鑄劍坊,看着縱身殉道的村正千葉,淚水蓄滿了憔悴的面孔,披頭散發,整個人的靈魂都被掏空了一般,以前靈動的眸子早就不複存在,黯然無神,渾渾噩噩。
“二哥,小妹來陪你了,還有咱們的孩子,到時候咱們在那邊依舊是一家人,其樂融融,再也沒有阻礙。”忽然村正妙華眼睛中閃過一絲神采,喃喃自語,徑直走向火爐,一把将還在紅蓮業火中煅燒的武士刀拔了出來。
“快,快阻止小姐。”村正弘一見狀頓時一驚,對着周圍的工匠急忙吼道,即使他再無情也不希望自己的兩個親人同時死在自己的眼前,他可不相信有什麽來世。
“大哥,小妹要到那邊陪着二哥,不然的話他會寂寞的,他會怨我的。對不起了,大哥小妹再也不能爲村正家做付出了。”村正妙華平靜地說道,随後鋒利的刀鋒劃過她嬌嫩白皙的脖子,殷虹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刀身,帶着無限的解脫,村正妙華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chun榭,落絮輕沾撲繡簾。閨中女兒惜chun暮,愁緒滿懷無釋處。手把花鋤出繡閨,忍踏落花來複去。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一年三百六十ri,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
村正弘一看着倒在血泊當中的小妹,兩行濁淚不由得湧了出來,年華豆蔻這麽輕易地就随風散去,韶華紅顔摧斷心腸,枭雄飄蕩半生,卻落得個家破人亡,親情遠去,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他顫抖地走到村正妙華近前,撿起那把用自己小妹的鮮血二次淬火的武士刀,嘴唇哆哆嗦嗦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阿彌陀佛,弘一施主節哀。”妙善禅師不由得雙手合十,爲亡者念誦《往生咒》。
他知道眼前逝去的少女既是自己愛徒的妹妹,又是愛人,同樣的是他求佛問道的羁絆,還是他成道證得阿羅漢果位的希望。萬萬沒想到此女子如此的剛烈,不惜殉情。
“大師,唉。”如今村正弘一是五味陳雜,說不出是惱恨還是高興,或者其他的什麽感情,但枭雄畢竟是枭雄,知道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弘一施主請放心,妙華施主的葬禮我們ri蓮宗一定會到場的,到時候由我親自主持召開一次宏大的水陸法會,讓亡靈早ri超脫,早登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妙善禅師雙手合十,主動提出了召開一次盛大的水陸法會。
“有勞大師了。”村正弘一心頭微微一喜,對着妙善禅師行禮道。
········
“這就是那把村正千葉殉道的村正刀?”郝老微微一震,打斷了劉勝的故事,皺着眉頭說道。
這把村正刀以他多年鑄劍的經驗來看,就連大師級的手法都沒有達到,更别提宗師級的手藝了,讓他不由得暗皺眉頭。
“呵呵,郝老您可是心急了,故事我還沒講完,之後您再下結論好。”劉勝無奈地搖搖頭,他沒想到郝老的脾氣這麽急,連聽完故事的耐心都沒有,真不知道他如何成爲雙料大師的人物。
“好,好,你講。”郝老讪讪地說道。
ps:小花最近腰扭傷了,不能長時間的坐着,而且現在也是不得已在家休養,今天才稍微好轉一點兒,小花會盡量的不斷更的,請大家打賞,推薦,收藏一二,再發下幾張評價票就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