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水而行，水隻過踝…”

程乾站在黃河堤壩，遠遠看着那兩個踏浪而行，相互對立的人，心中無比震撼。

饒是他早就知道見神不壞的種種奇異強橫，但在這一刻，在這真實不虛的目睹之下，心裏的震驚依舊難以言複。

國術修行，依舊是對肉身的一種修持。

勁氣圓潤，可浸入水中，整個人靠着渾圓的力道把握，将身體不斷拔起，拔到隻漫過膝蓋，這就是化勁。

想要水不過膝，還要更進一步，才能再度拔起這個上限。

原故事中，唐紫塵和王超分别，踏水而行離去，水也是堪堪漫過了膝蓋，沒有達到水不過膝的程度。

抱元守一，結成大丹，演化外罡，這才能再進一步，達到水不過膝的程度。

這是一種極難的手段，尋常人浮在水中，隻能露出個頭，光是直立起來、讓水隻到膝蓋，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傳說了。

可程乾眼下看到的這兩個人，比水不過膝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站在水中，水隻沒過腳踝！

這是人間的神話傳說，縱觀龍蛇世界古往今來，恐怕都沒有人比他們更強！

打破虛空，見神不壞！

轟轟轟轟轟！

極劇烈的水浪爆炸翻湧聲，如同有人朝着水中投出了一顆顆深海魚雷，一道道悶雷般的轟鳴，朝着四面八方不斷傳蕩。

僅是十多個呼吸，這黃河一段水域，就炸起了重重波瀾洶湧！

霎時之間，程乾目光一凝，就看到遠處的GOD首領，率先動了！

呼呼呼！

他的額頭很高，眉毛長長的彎了下來，整個帶着一種悠然淡漠、不似人間的意味。

在這個黃河水流之中，一時間竟然散發出一種見天地之悠悠、獨怆然而涕下之韻味。

程乾仿佛看到了一個在大千世界裏行走的求道者，路已走到盡頭，他還想要更進一步，向死而生般的求取大道。

他身子猛地一個低踏，整個人先是一下沉入水中，随後仿佛莽牛犁地一般，将水浪刺入一道開合的口子，旋即湧現一團晶瑩水幕。

而在這一瞬間，他的手掌就隐藏在水幕深處，撕拉一下，朝着王禅刺去！

這一下的行、轉、扭、刺，他的五個指頭仿佛如同五把利劍，切開了大江大河，欲要将眼前的一切撕成粉碎！

撕拉！

鎖勢龍爪大擒拿，武當九宮劍法！

這一動之間，GOD首領就顯露出了極爲高深的國術修爲，程乾僅是稍稍一看，甚至覺得對方光是每一塊手指甲的鋒利程度，就絲毫不下自己背着的這把太乙法劍！

呼呼呼！

化擒拿爲劍法，撕裂江浪水幕，王禅亦是被這突如起來的攻伐殺招沖擊，整個人眼神猛地一亮。

他長嘯一聲，發出一種仿佛遠古莽荒巨獸般的吼聲，整個人的肉身，開始充氣一般，急速膨脹了起來！

咕噜！

咕噜！

江岸便，傳來了一種類似于巨蟾、類似于蟒蛇的戾吼。

咚咚咚咚！

莫名的鼓點聲，從王禅胸膛内，急速沖起！

“這是…”

程乾運足目力，發現那本隻有一米八左右的王禅，在這短短的瞬間，竟然憑空膨脹，拔起到了兩米二三之高！

他的衣服一下子炸開，露出古銅帶着淡金色澤的皮膚，仿佛化爲了一個不滅不壞的丈高金身，欲要降魔！

巨蟒吞丹！

十三太保橫練金鍾罩！

這一下的肉身變化，比程乾之前對戰形意魔葉天雲，不知強了多少倍！

轟咚！

電光火石之間，王禅便單掌擡手，死死抓住了GOD首領刺來的劍指擒拿。

他們兩個腳下同時一沉，整個身體猛地墜入水中，隻露出上半身，顯然是力度沖湧到了一種極限。

水上争鬥，需要極強的肉身操縱力，兩人皆是同一個層次的高手，全力對決之下，自然不能再悠然地站在水上。

“天下有你我，前路可見。”

而就在這時，一直沒有開口、似乎不屑于說話的GOD首領，突然說話了。

他的聲音很悠然，也很淡漠，仿佛這天地之間，再也沒有人能讓他情緒波瀾。

他的目光很冷，似乎一切生靈在他眸中都沒有意義，僅是草木。

但就是這麽普通的話語，卻聲傳百米之遙，還在這奔流的江河之上，不斷回蕩！

俯觀天下幾十載，打破虛空唯一神。

這是龍蛇世界的最強者，當今天下，無人能敵、無人可擋！

“前路我自然可見，但你，見不到！”

王禅擋下他的攻伐，嘴巴開合，聲音豪烈奔流，仿佛有一股蒼茫大氣，正在逆行而上，欲要屠神。

有一股股濃白的氣團，似乎在他的胸腹、髒腑的肺部，不斷揉撚、交織，并且直直上推，頂到喉嚨、口鼻。

呼呼呼！

下一瞬間，一道帶着明澄澄的白光、細小如劍，遊若發絲般的氣流，霎時從他的空中吐出！

細看之下，似是一道氣流！

攝生長春劍氣！

“吐氣成劍，小道罷了。”

GOD首領看到王禅口中吐出的這道氣流，身體再度一沉。

此時他們兩人隻隔着一尺遠，拳掌交接之間，對方這口由巨蟒吞丹、蛟龍吐丹演化出來的肺部庚金之氣，快到了極點，直沖他的面門。

他的腳底猛地發力，千斤墜起，讓這一縷氣流從頭頂發絲間穿插而過，切下了一縷頭發。

但緊接着，王禅的身體倏地一退，整個橫退了七八米之遠。

撕拉！

他的胸膛不知何時多出一道血痕，像是被一把利劍刺入，開了一個細微的口子。

GOD首領身子再度拔起，踏着腳下的浪花，手掌翻轉，水珠就這麽如同固态一般，在他手中不斷跳動、騰空。

王禅與其對立，肉身的那一刻小傷痕在念動之間閉合，似乎從來沒有受過傷。

“凝水成兵？”

王禅看着GOD首領掌中的那一捧水花，此刻正如同有生命一般，不斷的聚合、凝聚！

刀、劍、斧、戟...這水花甚至在不斷變化，仿佛可化爲萬兵萬刃！

漸漸地，水花一顫，仿佛真的變成了固體，從無數變化中定型，化爲了一把極細的劍刃！

凝水爲兵！

這一下的運勁之妙，幾乎窮極了颠、抖、糅、旋的極限，竟然把液體的水，化爲了近似固體的形态。

而且在方才那一瞬間，從水面激射而出，刺開了他橫練圓滿的一絲皮肉！

GOD首領展露出的這個手段，簡直讓同爲見神不壞的他，都覺得有些驚訝。

不過，也隻是驚訝。

“剛柔轉換到巅峰，那又如何？先天十二纏，我亦可破。”

王禅說話之間，傷口已經徹底愈合，那隻是一個極小的刮痕，現在看上去，什麽痕迹都沒了。

“你破不了。”

GOD首領搖搖頭，依舊低眉側目，仿佛在看着蝼蟻衆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