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臨近十二月。
天際中飄來無數雪花，北風如刀，呼嘯而過。
淩晨5點，錢江河岸邊，就能看到一個穿着運動服，背着把長劍的少年人在進行長跑。
他奔跑的速度并不快，但姿勢和節奏十分均衡，彰顯出一種美感。
半個小時過後，他停下了腳步，觀看着江河靜默流淌，長長呼出一口氣。
“一個月的時間，這具身體，總算達到正常人的水準了。”
程乾吐出肺部的濁氣，一種神清氣爽之感頓生升起，他運轉體内那一口真氣，細密如爬蟲般的微弱氣流，不斷滋養着身體。
緊接着，那氣流被他壓入肚臍下方，丹田之處。
這一個月間，他根據老道士留下的些許丹方，每日藥補、肉補，再結合養氣、鍛煉，終于把虛弱的身體漸漸充實。
這具身體現在看上去隻是有點單薄，再沒了之前那種病恹恹的樣子。
而且賣相極好，眉目朗清，眼眸深邃，結合程乾這段時間的養氣，頗有一番出塵之意。
若是再把那身道袍穿上，拔出太乙法劍，稍稍舞動幾個劍花，絕對會引得無數少女少婦尖叫。
“生命氣場…”
程乾微微點頭，這便是生命氣場。
雖說這是玄蒼星的修行理論，但放眼任何世界，都是存在的。
因爲不管活物、死物，動物、植物，都會不自主地散發出一種影響他人的“信息素”。
單說死物，見到一具屍體，人們下意識會産生恐懼、害怕、遠離的情緒，這就是屍體散發出的一種信息素。
至于活物，則更不需要多言。
所以換了一個世界，生命氣場依舊存在。
程乾降臨這具諸界身，已經開始下意識地去蘊養這種氣場。
“内煉一口全真氣，外踏禹步演風雷，小道長，此時非亂世，你爲何下山了？”
而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女子聲，悠悠傳來。
這聲音很輕，出現的地方也足足有幾十米開外，但卻仿佛從程乾的耳邊響起。
他挪步轉身，便看到了一個同樣穿着運動服，紮着一個馬尾辮的女子，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這女子氣質很神秘，帶着一種飄然于世外，但又駐足人間世的氣息，看不出年歲，隻知“師父死了，自然就下山了。”
程乾開啓諸界之眼，觀清來人，旋即開口。
“師父怎麽死的？”
“被人殺了。”
“怎麽殺的？”
“一劍封喉。”
“是這把劍麽？”
“不錯。”
“可否借劍一觀？”
“請。”
程乾拔劍，空中揚起一聲清悠劍鳴，斜斜投擲刺出。
女子擡手，隻見她手掌翻滾，先是在劍身上猛地一轉，那鋒利的劍刃竟然沒有割傷她的掌心，旋即她再度一卷，太乙法劍便被握在了手中。
剛才那一瞬間，她的手掌似乎變成了牛舌，極爲厚實，劍刃不可傷。
八卦牛舌掌。
光是這一下空手入刃，便顯露出了極高極深的功夫。
“道人以寶劍屍解，蟬化之上品也。”
女子細細撫摸着這劍上的古篆，低喃自語：
“此爲丹道，我現今尚有不及，不知尊師爲何人所殺？”
她仿佛透過這把法劍，感受到了那握劍之人的心念，連語氣都帶上了一種敬佩之意。
“何人所殺？”
程乾搖了搖頭，道：“龜蛇盤，性命堅，方能火裏栽金蓮。”
“火裏栽金蓮…原來是他。”
女子閉上眼睛，忽而閃過一絲了然。
緊接着，她端着長劍，雙手遞過，還給了程乾。
程乾點點頭，再次将其擦拭、綁好。
“我姓唐，名紫塵，不知小道長道号？”
這一刻，這個自稱唐紫塵的女子，才露出笑意，問道。
“既入紅塵，道号已忘，我叫程乾。”
程乾看着唐紫塵，心裏有些感歎。
沒想到這龍蛇世界的女主角，此刻會在這長河上與他相遇。
徐徐火焰小字，在視線裏浮動，顯化出對方的信息：
【姓名：唐紫塵】
【年齡：35歲】
【跟腳：龍蛇世界人族】
【修爲：一星上品（化勁圓滿）】
【戰力：一星上品】
【諸界評價：正常人】
“原來化勁在一星上品這個層次。”
程乾對比兩個世界的戰力，微微點頭。
現在的唐紫塵，大概就和蘇小冉差不多。
蘇小冉當時營救他時，兩秒鍾跨出八九十米，
再加上生命氣場的釋放，也許比唐紫塵強上一絲。
不過程乾知道，化勁遠遠不是唐紫塵的極限。
她未來可是天下最強四人之一。
至于現在，她的心靈修爲就達到了“至誠之道，可以前知”的水平。
何謂前知？
隻要你對她升起殺意，哪怕是念頭還在轉動，她便能提前察覺，或反殺、或躲開。
“既入紅塵，道号已忘？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叫你小道長了。”
唐紫塵聽得程乾的話語，也是眨了眨眼。
她感覺這個小道士格外沉穩，而且氣質也像極了一個高遠清修，即便修爲不高，但面對她卻絲毫沒有什麽怯場。
可惜已有師門，修行也得其法，不然倒是能承接她拳意心意的最佳人選。
接下來，兩人并沒有多言，而是就這麽兀自地在錢江提拔上走着，一直走到了天色破曉，暖陽初生。
呼呼呼！
迎着朝陽，程乾止住步子，活動着全身筋骨，胸前的内家真氣越來越充盈。
他沒有再搭理一旁盯着他看的唐紫塵，整個過程中都很随意。
在這一界，他不需要去刻意去求法、尋法，自己的路已經走出，唯一要做的就是繼續前行。
所以他隻把唐紫塵當做一個路過的旅人，見到了，聊上兩句，僅此而已。
“這口道家真氣，有龍虎、全真、神霄三家的影子，果然不凡。”
唐紫塵見他迎着朝陽養氣，忽而也是一動。
她雙腳一個錯分，擺出太極架子，旋即胸腔湧起氣流，朝着遠處一吐。
呼呼呼！
一條白氣，如長箭一般，直直從她的口中湧出，懸停了幾秒才散去。
“洗髓經？”
程乾看着她吐出的這道白氣，先查看了一番她的功法欄，随後開口。
“眼力不錯，看來在山中沒少荒廢。”
唐紫塵點點頭，她演示的這個吐納法，正是洗髓經的一種呼吸方式。
緊接着，她想了想，道：“你借我法劍一觀，我有所悟，不日可入丹道。我便還你一重口訣，洗去你身之薄弱。”
“你且聽好，默視法界中，四生三有備，六根六塵連，五蘊并三途…”
悠揚清麗的話語，開始在程乾的耳邊環繞。
這是洗髓經的原本，還是白玉蟾注解。
易經洗髓，這是罡勁才會開始的一種修行。
程乾細細聽着，直到半個小時後，唐紫塵才把這段口訣念完。
“記得住嗎？”
唐紫塵的話語變得有些疲憊，顯然是以心力念出白玉蟾注解的洗髓經，對她現在的修爲來說也是一個很費心神的事。
“過耳不忘。”
程乾點點頭，張口重述原文。
唐紫塵見程乾一字不差的背完，心裏也是一驚。
她本想稍作考驗，之後再把原本的手抄本借給程乾，口述一遍隻是看看對方的悟性。
可沒有想到，程乾隻是聽一遍，就全部記下了！
一字不差！
“你有這般天分，他日爲你師父報仇，未嘗不可。”
唐紫塵有些感歎，隻覺今日一番出行，似乎在見證一個少年人的崛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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