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不快不慢。
程乾感覺自己的心神徹底投入,連諸界之眼都沒有過多的開啓。
晃過神時,高考就結束了。
“叮叮叮叮!!”
鈴聲響起,身邊突然傳來一聲聲的歡呼和呐喊,讓程乾也露出一絲笑容。
考試結束了啊。
他站起身來,随着一群群歡呼雀躍、興高采烈的畢業生,快步走出考場。
即便兩世爲人,但這一刻心裏依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想要宣洩。
放松?釋懷?解脫?
程乾不知道,他對考試其實并不太重視。
他隻是看着這幾萬考生邁步而出,在夕陽下奔跑,身在其中,感懷頗深。
“程乾同學,請稍等。”
而就在這時,一道溫和男聲響起。
程乾腳步一停,心緒沉定,諸界之眼掃過。
之前在考場接受他舉報的那個金絲眼鏡老師,站在了他身後。
“老師好。”
程乾禮貌地問候,心有所思。
張經倫之事,應該有個結果了。
“首先,預祝你分數過線。”金絲眼鏡老師笑了笑,繼續道:“再就是說一說舉報的事。經過查實,張經倫沒有作弊,但我們會按照作弊處理,這樣對他更好。”
果然。
程乾心裏暗贊,異神污染者果然逃不過這國運之考的監察。
但他也感念玄國的人性化,按作弊處理,總比定義爲異神污染者好太多了。
異類生物是人類的死敵,即便是非自願的污染者,也會遭到全人類的敵視。
玄國執法層面沒有對其一棍子打死,實則顯現出了大國的擔當。
程乾想了想,也沒有再隐瞞,直接問道:“張經倫還有救吧?”
“嗯?”金絲眼鏡老師一愣,他盯着程乾的眼睛,發現這個少年人的目光很平淡,仿佛早有意料。
很多年沒有見過這種年輕人了,真是江山各有人才出啊。
金絲老師輕輕一歎,道:“有救,過完這個暑假,他就自由了。”
“謝謝老師,我認爲他沒有錯,能救回來,是挽救了他和他背後的一家人。”
“哦?他沒有錯?那你覺得誰有錯?”
“很明顯啊,錯的不就是異神麽?我們不該去責怪那些被異神污染的人,他們也不想被污染啊。我們應該要朝着那些異類生物重拳出擊,那些才是罪魁禍首。”
程乾頓了頓,繼續道:“很多看客都不去追究犯罪的人,反而把槍口指向那些受害者,在我看來,這些看客的罪、更甚于犯罪者。”
金絲眼鏡老師聞言,沉默了一會,這個年輕人好像拐着彎把他也罵了一頓。
“哈哈哈哈!看客之罪更甚犯罪者,好啊!說的好!”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保安服裝的男人,拍着手走了過來。
他聲音不大,但仿佛透過了很遠的空間,直直傳入了程乾兩人的心神深處。
金絲眼鏡老師見狀,連忙打招呼:“胡先生。”
顯然他知道這個保安并非尋常,語氣裏都帶上了一絲尊敬。
“你這小子,很不錯,也很有想法。”胡先生先朝着金絲眼鏡老師擺擺手,再看向程乾。
他語氣裏有着贊揚,也有些欣喜。
程乾的言論,和他簡直不謀而合。
“這次你算立功了,還是不小的功。”胡先生目光動了動,從衣服内襯裏摩挲了一會,拿出了一個圓形的勳章。
勳章上有五顆星型圖案,還寫着四個小字。
五星市民。
“這個勳章本來昨天就到了,但念及大考,特意留到今天給你,拿着吧,從此你就是郡北市的五星市民了,要時刻爲國家做出貢獻呐!”
胡先生和氣滿滿地遞給程乾,話語裏帶着期盼。
一旁的金絲眼鏡老師此刻也帶着笑,眼裏有些感慨。
玄國每個省會城市都對高端人才、卓越貢獻者存在獎勵機制,而郡北市也不例外。
很早之前,市長就推行了“星星市民”表彰計劃,總共五星,一星最高。
雖然此次獎勵程乾的隻是最低一級的五星市民,但也格外優越了。
五星市民在郡北市就能享有很多福利,比如貼息貸款買房、免挂号就診專家号、畢業包推薦頭部公司就業、市内吃飯購物享受折扣等等…
最重要的是,有了這個獎勵,相當于在明面上有了個“官方成分”,做什麽事别人都會高看你一眼。
而在沒有什麽卓越貢獻的情況下,想正常成爲五星市民,需要在郡北市待滿并交稅滿三十年,才能達成呢。
雖然現在人均壽命兩甲子,但三十年也不算短了。
“五星市民…”程乾接過胡先生給的勳章,神色如常,心裏卻稍稍有些古怪。
隻是不知道這裏是伯明翰還是洛聖都…哦,這裏是郡北市。
“行了小夥子,暑假很長,去報個廣播體操培訓課,對你的覺醒有幫助。”
胡先生勉勵了程乾幾句,就沒有再多說,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走了。
“你知道他是誰嗎?”金絲眼鏡老師盯着胡先生離去,自言自語,有些感慨,甚至有些羨慕。
“從老師您的人前人後變化來看,他應該是個大人物。隻是穿着保安服,在扮豬吃老虎。”程乾順着話,一本正經的分析。
“哈哈?扮豬吃老虎?有意思,有意思!”金絲眼鏡老師被這句話逗笑,沒想到現在的學生這麽敢說。
他想了想,給程乾留了一個電話:“我姓鄧,在地華中學任教,雖然你不是我的學生,但等你考上大學,也記得給我報個喜。”
說罷,他也徑直轉身,準備離去。
“鄧老師。”而就在此時,程乾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開口。
“嗯?還有事嗎?”
“謝謝你在考場裏的信任,我一定會給你報喜的。”程乾用力說出這句話,随後也果斷轉身,大踏步離開了。
天色漸晚,夕陽西下。
鄧老師推了推金絲眼鏡,目送着程乾的遠去。
少年人就像一條遊魚,縱身一躍,遊入了廣袤無垠的海。
他有些欣慰,也格外感懷,取下眼鏡,輕輕擦拭。
回身走着,他看到了走廊拐角處有一面鏡子,不由走了過去。
站定,自觀。
這鏡子裏的人,幾十年前,似乎也和程乾一樣。
念及此處,鄧老師自嘲一笑,道:
“這一轉眼啊,就不是少年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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