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魏國人自稱名叫魏甯,是死去的江何還魂于他的肉身,因此他既是魏甯,也是江何,這豈非咄咄怪事?”
“更可怕的是,這個名叫魏甯的人,臉上綻開了三條深長的刀疤,都是橫着過了臉的,猛地一看,十分駭人。然而,他卻能說出江何生前的任何一個小細節,活脫脫就是那個死去的江何,又回到了現實中來了。”
陳丹聽到此處,也覺得驚恐,她不禁脫口而出:“這件事實在是太稀奇古怪了,哪裏有一個趙國人,還魂到魏國人身上,這中間還離得千裏之遙的呢!這種稀奇之事,牛哥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莫非你有透視眼、穿牆術和千裏耳不成?”
牛三回道:“這世上隻要是你牛哥我想要打聽的事情,就沒有誤過去的,沒有我探聽不出來的。我是誰呀?是江湖消息靈通榜的排行第一人哪!”
“我起初也不知道江家來的人竟然是還魂了的江何,隻聽說他們家來了魏國的客人。江家的人也故意隐瞞着不說,街坊鄰居們都給瞞得嚴嚴實實的。可是,江何兄長來我的店鋪買肉,一下子露出了馬腳。”
“那一回,江家買了牛肉、豬肉、羊肉、雞肉等等,各稱了一石多,足足花費有兩金。我就奇怪了,他們家從前吃一斤肉都要臘日才一回,怎麽突然之間買了這麽多的肉,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當時就想,他們家來的那個魏國人一定有蹊跷,于是就留了心眼兒。後來,江家雇傭的一個洗衣服的老媪,來我店鋪買肉,我隻多給了她半斤牛肉,她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詳情。”
“你猜怎麽着?”牛三瞪着驚奇的環眼,說道:“還魂後的江何做了魏國的大官,據說是宮中禁軍的校尉呢。他十分有錢,這次回到了邯鄲,一下子就給自己的哥哥五百金的錢财。”
“我說他們江家怎麽會平白無故地那麽大手大腳了起來呢?原來是從天上掉下了五百金下來,這可是很少人能遇到的大喜事。若是我憑空有了五百金,我也能那麽做。”
陳丹噗嗤笑了起來,她說道:“牛哥你不就是開肉鋪的嘛,你若是想吃肉,什麽時候不方便,還用花錢買牛肉、豬肉、羊肉和雞肉來吃嗎?”
牛三被陳丹打趣了一句,也覺察到了自己的言語有失,他掩飾着呵呵一笑,說道:“嗨,我就是那麽一說,我咋還用買肉吃呢?我是說江家一下就有翻天覆地地變化,條件大大好轉,好生令人羨煞。”
“那江何盡管借了魏國人的身子還魂,按說也不用再抵十年前的罪過,但江家好像也不願意聲張,最近竹器的生意也不做了,店門關得嚴嚴實實的。平常來往的人也幾乎斷交了,門前冷冷落落的,好不清靜。”
“可是那個魏國人長得很吓人的,三道刀疤橫在臉上,沒人敢細看。我也是聽江家老媪說起來過,那個人大白天的也是蒙着臉的下半部分,看不清長相的。”
牛三說着,在自己的臉上比劃着,來了三下,陳丹看到他比劃,想象一下現在的江何的模樣,身體不由也都哆嗦了一下。
牛三又道:“按理說,這種長相的人一般人哪裏敢近身的,可是你們說怪不怪,偏偏有趙國的大官登門拜訪。”
陳丹一聽牛三的這句話,她心中警覺了起來,心想:“這趙國的大官是誰?那還魂後的江何應該是魏國人,怎麽會和趙國的官家又走到了一起,難道他不怕趙國官家再找他的後賬嗎?”
她本來就是帶着打探情報的任務來的,當然時時有這個念頭在心裏,陳丹琢磨了片刻,就開口裝作無意地問道:“牛哥你怎麽能看來拜訪江家的人是趙國的大官,難道他的臉上刺着字不成?”
陳丹的問話中顯出了質疑之意,這令正在興頭上的牛三有點不忿,他回道:“妹子你怎麽還不相信牛哥我呀。我的能耐你還不信嗎?這打探消息之類的,沒人比我更拿手。”
牛三爲了證明自己的本事,說道:“你牛哥我不僅知道這個來訪之人是趙國的大官,還知道他确切的身份。什麽人的身份能瞞得過你牛哥的眼睛?”
看着牛三被自己的說得急了,陳丹心中發笑。可是,從表面上,她又搖了搖頭,再次表示質疑。
牛三給陳丹的搖頭動作給激得黑臉漲成了紫色,帶着些許惱怒說道:“嗨,你真令牛哥我傷心,說了這麽半天,原來你還是信不過你牛哥。牛哥傷心哇!”
陳丹見牛三發惱,她趕緊安撫一下牛三,給他倒上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遞給了他,說道:“小女子哪裏敢不相信牛哥你的本領,你一直在妹子心裏就是那雄踞天空的雄鷹,地上的蛛絲馬迹都逃不過你的銳利的雙眼。隻不過牛哥你剛才講的故事實在是太離奇、太刺激了,不由得令人難以置信呀。”
“尤其是那江何化身爲魏國的校尉魏甯,竟然還又與趙國的官家有來往,這聽起來好像是天書似的。就說那趙國的大官吧,他究竟能大到什麽程度,可能就是一個邯鄲的巡城校尉,恰巧認識魏國校尉而已吧?”
陳丹手中舉杯,口中一再贊美着牛三,這才令牛三覺得自己又形象高大了起來,他接過了酒杯,咕嘟一下子喝了進去,然後咂了咂嘴唇,說道:
“看來牛哥我不說出實情,妹子你是不會相信牛哥我的本事的了。實話告訴你吧,那個趙國的大官正是當今的宗正趙容,你說他的官職大不大?在趙國,宗正可是與丞相平起平坐的一品大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