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在靳尚看來,隻要是在楚國,有什麽事不能通過自己的權勢和手腕加以解決得呢?以權勢能得之,何必動刀動槍的。
靳尚咽了一口口水,他向張儀說道:“張丞相有什麽事情,就盡管說來聽聽,楚國雖大,但是還沒有我靳尚辦不到的事情。”
張儀也直言不諱,說道:“我此行來楚國的目的,就是要說服楚國,從韓國的渑池前線撤走軍隊。我聽說老王熊商已經因病重而不能主持朝政,現在由太子主事,靳管家是太子府的紅人,不知你能否勸說太子答應從渑池撤軍呢?”
靳尚聽了之後,沉默了半晌,他有心答應下來,可是自己實在是沒譜兒。今日說個大話倒也不難,可是他日兌現不了,豈不是惹了一身騷。
靳尚說道:“我雖然在楚國有門路,可是張丞相所求,乃是軍國大事,我一個内臣,不便直接插手。咱們都是明白人,我所圖者不過是張丞相的寶物和錢财,但是我辦不到的事情,就是當場答應,拿了你的東西,将來恐怕也會生出變化。”
靳尚言中之意,又把問題推給了張儀,那意思就是說,“我的能力如此,我可以答應努力去做,但是最終的結果卻不能預料。”
靳尚也是一個心思頗爲缜密之人,他心想:“反正你張儀是有求于我,我拿錢辦不辦事,都在于我的心情好壞。如果你覺得我不成,那就另請高明吧。”
張儀哪裏看不出靳尚的心機所在!他更是早預想到靳尚的拿錢不辦事,所以準備好了完整的應對策略。他裝作非常失望地“哦”了一聲。
張儀回道:“如此說來,這勸說太子的事情,靳管家是有難處的,我也能理解。”
他轉而有道:“不過,我有另外一個思路,也許能夠奏效。”
靳尚緊盯着張儀,問道:“是什麽思路,張丞相講來聽聽。”
張儀回答:“你看這樣行不行。我聽說太子非常寵愛鄭袖,鄭袖之言幾乎句句是從。如果通過鄭袖,向他吹個耳邊風,說不定太子就能聽進去了呢?”
靳尚覺得有理,他一拍面前的幾案,說道:“這個主意不錯,通過鄭袖說服太子,可保此事成功個七、八成。”
他接着也心頭犯難,說道:“可是,鄭袖一個婦道人家,她憑什麽爲了這軍國大事去操心呢?這是一個難題。”
張儀早已想好了計劃,他回道:“我知道靳管家與鄭袖親近,鄭袖對于你十分地器重,非常信賴你。我現在隻求你一件事,那就是讓我與鄭袖見一面,我不僅要給她獻上重禮,而且親自勸說于她。你看如何?”
靳尚聽到張儀的第二個請求,覺得非常的輕松,因爲他與鄭袖的關系可謂格外深厚。他說道:“張丞相的這個要求倒不是什麽難事,我把鄭姑娘帶到了府上,安排你們見面就可以了。但是,你先前答應的寶物和錢财會不會少給我了呢?”
張儀想了一下,他并非因靳尚所幫之忙不夠,而不願把準備好的财寶給他,而是要吊一吊靳尚的胃口。總之,張儀是懷着小心與靳尚打交道,一定要防止這種極可能言而無信的局面出現。
他回道:“隻要是靳管家有誠意,我們秦國是絕對不會在乎這麽一點财寶的。我有一個疑問,有關靳管家的私人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靳尚回答:“張丞相盡管問來。”
張儀看了一眼靳尚,發覺他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态,就問道:“我聽楚國本國之人,甚至是秦國人都傳言,靳管家與鄭袖如同一家人一般親近,不知這是怎麽回事。這個問題純屬于我個人的好奇之心,如有不便,往靳管家海涵。”
靳尚卻并沒有認爲張儀之問有什麽不妥,因爲這層關系正是靳尚的得意之處。他哈哈一笑,說道:“這就是我本人的先見之明了,尋常之人哪裏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你可知道,當年鄭袖姑娘出嫁給太子芈槐時,我是從鄭家跟着姑娘陪嫁過去的。那時很多人勸我不要這麽做,大家都不屑一顧,現在他們後悔也來不及了。”
張儀“噢”了一下,他誇贊靳尚道:“果然是靳管家有眼光,哪裏是一般人所能比拟。”張儀伸出了大拇指,說道:“這世上就沒有賣後悔藥的,如果當初大家都能看到你靳管家今日的風光,不知多少人搶着要陪着鄭袖姑娘一起嫁過去呢。”
靳尚聽了張儀的附和與贊美,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張儀此時方才明白靳尚與鄭袖親近關系的由來。他想到:“敢情當年靳尚是做了慘重的付出的。那太子府是什麽地方,他靳尚一個男人家的,怎麽會随随便便地就陪嫁過去呢。原來他是自宮以求入,才最終以娘家人身份進入太子府的。”
當然,由于是娘家過來的人,自然與鄭袖有着天然的親近,這也是人之常情。
靳尚聽聞張儀的贊美,得意地笑了好一會兒,之後爲了顯示自己與鄭袖關系的非同尋常,靳尚在沖動之下,說道:“這太子府誰人不知我靳尚的本事,就連那最絕密的東西,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比如太子爲什麽對鄭姑娘言聽計從。……”
靳尚說到這裏,感覺到自己有些說走了嘴,住口不言。張儀聽到他的話中隐藏着很深的秘密,正在側耳傾聽,卻發覺靳尚停了下來。
張儀當然不甘心,他又追問了一句:“啊,這裏面有什麽蹊跷?真是難以明白。全賴靳管家相告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