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田府還有什麽好門風,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中,有幾個是你父親生的,田府的小妾哪個不偷人?”
她嗤之以鼻道:“你父親都不管,你倒瞎操起心來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況且我倆辛辛苦苦教你武藝,你不僅不領情,反倒怨恨起我們來了!”
她越說越氣:“你爲什麽不去找其他那些與門客偷情的小妾去,隻怕是被人家臭罵一通吧。”
那個小妾伶牙俐齒的,一大串話說得快速而尖利,把那個少女給數落得面紅耳赤,窘迫地說不出話來。
小妾繼續說道:“田琳我告訴你,你這吃裏爬外的做法我也真看不上,從此咱們一刀兩斷,再也沒有瓜葛,我們的事情你少管。”
那個男子見她們之間徹底翻了臉,有些看不過,站出來說道:“我們畢竟都是東土墨家的弟子,彼此怎麽能沒有關系,你倆還是每人少說兩句吧。”
他又轉頭勸說那個小妾道:“栗芳,咱們的事再緩緩吧,從長計議的好。現在田府正值多事之秋,将來說不定有更好的機會呢。”
那個名叫栗芳的小妾卻不買賬,不滿地怨道:“申章,我告訴你,我看你就是縮頭烏龜,别人打到門上了,你還想息事甯人。
田琳見栗芳如此強勢,也壓不住火氣,她大罵道:“栗芳你給我聽着,我剛才還念在你陪我習武的份兒上,留你三分薄面,你如果太放肆,我絕對輕饒不了你。”
她說着,衣袖微微動了一下,好像要使出什麽暗招。
栗芳卻也不是輕易低頭的人,她也回道:你要怎地,動手吧,誰怕誰啊,你的那點武藝,我還不清楚啊。”她說着擺出了一副戒備的狀态。
申章見兩人都要動起手來了,很着急,擋在了她倆中間,蘇秦這時才看到他本人的模樣,是一位透着精幹之氣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個子中等,身材精壯,一看就是習武之人。
申章說道:“師父先前囑咐我們要齊心一緻,現在你們兩個在這裏耀武揚威、各不相讓,如果讓師父知道,不定有多麽生氣呢。”
田琳不屑一顧,繼續道:“師父知道你倆的奸情嗎?我相信,她如果知曉,還不定怎麽責罰你們呢。”
田琳的話音未落,此時從竹林後面又閃出一個人來,蘇秦定睛一看,正是那個尾随田琳的中年女子。
她接着田琳的話說道:“我怎麽不知道他們兩人的戀情,我是因爲他倆戀人關系才故意安排他們一起到田府的。”
中年女子一現身,申章、栗芳和田琳都很緊張,他們不由得都跪在地上給她行禮,并口稱“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蘇秦和孟氏姐妹見此情景,都驚詫得目瞪口呆,他們想看田府小妾偷情的好戲,沒想到竟遇到了這麽緊張刺激的場景。三人大氣都不敢出,緊張地注視着事态的發展。
田琳聽見師父的話,驚愕地瞪着一雙眼睛,巴巴地看着師父,她大概也沒料到師父竟然是申章和栗芳的幕後指揮人。
田琳滿腹狐疑地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道你們就不怕我父親知道這一切嗎?”
她的師父,那個中年女子很不在意的樣子,說道:“他知道又如何,我逍遙子還懼怕他不成。諒他也不敢對我怎樣,所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她冷哼了一聲:“況且,你父親那麽多小妾都偷人,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幾乎沒一個是正路來的,你一個個地管,管得過來嗎?”
蘇秦聽到那位師父的話,才知道她竟然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東土墨家钜子,人們原來都以爲既然能成爲钜子就一定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料東土墨家首領卻是一個女子,真是出人意料得很。蘇秦不禁大呼神奇。
田琳聽了逍遙子的話,臉上一副甚是委屈的表情,她說道:“别人都那麽說,我倒不是很難過,可是如果師父也這麽說,你叫弟子怎能接受。我真想一死了之。”
逍遙子見田琳一時竟有想不開的念頭,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語氣緩和了許多,說道:“事實就是事實,不容你不承認,你即便再反對,它也還是真的。你想過沒有?如果連你也是非他親生的女兒,那又當如何?”
“不,絕不可能,我和哥哥田銘是我父親正妻所生,我們是田家的正宗傳人,可不是野路子來的。”田琳說話的聲音提高了很多,強力辯解道。
逍遙子見她情緒激動,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把話又轉回到申章和栗芳的身上。
逍遙子歎息說:“你的師兄和師姐兩人本該有自己的生活,爲了教你武藝才隐瞞真實身份到了田府,代替我具體指教你功夫。這些你也是知道的,你又何苦爲難他們呢!”
田琳這時擡起頭來,看了看申章和栗芳,剛才自己不顧師兄和師姐的情面,一個勁兒地爲難他們,此時她有些不好意思,看得出她的怒氣有所緩解。
田琳她說道:“我,我是看他們計劃偷跑,還要把孩子帶走,一時爲我父親打抱不平,所以才阻攔他們,如果他們不帶走孩子,以他倆的身手,田府還不是來去自由。”
逍遙子溫和地看着田琳,語重心長地再次勸解她道:“你的師兄和師姐也該回到長岩島咱們墨家的地盤去,過自己的生活了。”
她仿佛對田琳的話語裏格外帶着柔情,耐心說服:“那本來就是人家的孩子,爲什麽不能帶走,難道都要留在田府,成爲你父親将來的工具嗎?你也該爲師兄和師姐想一想呀。”
田琳在師父的勸說下,顯得不再那麽激動和發犟,她一會兒看看師父,一會兒又看看同跪在身邊的師兄和師姐,擠出一絲笑容,流露出和好的意願。
逍遙子看出了田琳的意思,于是順水推舟地說道:“你去給師兄和師姐賠個禮,再謝謝他們的教導,至于孩子的事,你不要再管。踏踏實實做你的大小姐豈不是很好?”
逍遙子告誡田琳:“以後田府的事情你千萬别插手,切記切記!”
田琳深深地點了點頭,逍遙子就示意三位徒弟全部站起身來。
她此時再加了一句:“躲在那裏的朋友,該現一現身了吧。”說着,袖口一抖,一道寒光沖着蘇秦和孟氏姐妹而來。
蘇秦等三人哪裏料到自己的行蹤被人家發覺,他們還正爲師徒四人和解而高興呢,卻沒料到逍遙子快速地擲出了暗器。
蘇秦發覺暗器很迅猛,心說:“不妙,快躲。”
他随手将孟氏姐妹向左方推了出去,自己也順勢避開。然而,暗器的速度十分驚人,饒是蘇秦這樣的武藝精純的練家子,還是沒有完全躲過去。
蘇秦的右肩膀處被暗器割開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蘇秦疼得驚叫一聲,趕快伸手捂住了肩膀的傷口。
蘇秦躲避暗器後,等自己勉強壓住了驚魂,擡頭再往假山處觀瞧時,發現那裏已經是空無一人。剛才的師徒四人:逍遙子、田琳、申章和栗芳,竟齊齊地不見了蹤影,她們來去的快捷,令蘇秦驚歎不已。
蘇秦去找尋了一番傷到他的暗器,然而那件暗器可能擲到草叢裏,或者湖水裏,找了好久也沒發現是什麽。蘇秦無奈之下,隻得作罷。
孟氏姐妹被蘇秦猛推了一把,狠摔倒地上,身體摔得不輕,站起來扶着腰身,直喊疼痛。
可是她們還是從心裏感謝蘇秦,因爲如果不是他反應夠快,而且先考慮到她們姐妹的安全,她倆之中還不定哪位就被暗器擊中了呢。
兩姐妹一人一句罵了那個逍遙子很多難聽的話,然後才覺得解了些氣。她倆看蘇秦已經受傷,忙給他撕下衣襟止血,之後,三人也不願再看什麽熱鬧,于是就回自己的住處了。
到了晚間,田同辦完回府,就派人來請蘇秦到前院的大堂叙話。蘇秦連忙跟着來人去見田同。
進去大堂,蘇秦看到田同已經坐在主人的幾案後,堂中的布置一如昨夜,田銘還是恭敬地坐在對面的陪席之上。
蘇秦坐穩之後,田同就問起了他一天的經曆,蘇秦也不好将自己的所見告訴田同,于是就說自己在屋子裏靜坐,還順着湖邊散了散步。
他大大地誇贊田府的園林風光,田同笑眯眯地聽着,客氣了幾句。
田同父子與蘇秦三人随即就開始一起用晚飯,蘇秦主動問起了田同是否安排好了與齊王的見面。田同告訴蘇秦,齊王答應明天上午就見蘇秦。
“但是,情況也不容樂觀。”田同有些憂慮地說道。
“那又是爲何,難道齊王不願見到趙國的使臣嗎?”蘇秦見田同的憂色,心裏開始着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