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滿面笑容,向她伸出了大拇指。囑咐她等一刻鍾後再進屋,然後就說是有人找牛三,将他支走,自己要進去将白雍帶走。如果牛三歸來後問起白雍的下落,就說:白雍不勝酒力,已經先走了。
爲了延緩陳丹緊張情緒,蘇秦又與她閑聊了幾句,說了些關心陳丹的話語,感覺時間差不多時,才示意她再次進屋。
陳丹進屋,看到牛三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他正找來了另外一個年齡不大的歌舞伎,與她調笑,那個歌舞伎看着牛三滿臉麻點,感到害怕,一直低着頭,不敢看他的臉。
此時,服了“越人逍遙散”的白雍卻臉色蒼白,在那裏一言不發,看來藥力已經開始上湧。
牛三見小歌舞伎不理睬自己,正覺得無趣,這時看到陳丹走了進來,就說道:“美人,你這方便一下可去得夠久,等得我們都心煩死了。”
陳丹嬌嗔道:“我正要回來時,遇到了一個人,說是要找集市上的屠戶,細細問了一下,才知道正好是找你的,所以耽誤了片刻。說到底,還不都因爲你才給耽誤的。”
牛三聽說有人找自己,就急忙問道:“是哪個找我,他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陳丹回道:“那你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她一直都沒有坐下,見牛三起身往外走,出門去看究竟,她也跟了出去。
兩人出去一看,哪裏有人影。牛三就問陳丹在哪個地方見到來人,陳丹就指着幾十丈以外的地方。牛三又急忙向那個方向走去。
兩個人一起相随走得很遠。陳丹爲了給蘇秦更充裕的時間,就不停地指揮着牛三,亂轉了好幾處。
這邊蘇秦待牛三已經走遠,就迅速到了房間裏,将已經開始麻痹的白雍拖起來就走,房間裏的歌舞伎們不明情況,眼睜睜地看着蘇秦拖人,蘇秦故意大聲說了一句:“他喝得太多了,要先回去休息一下。你們也就此散了吧。”
蘇秦将白雍架着,向隐秘的小院走去,房間裏的歌舞伎們也紛紛離開,霎時,已是人去房空。
牛三尋了半天,也沒見到個任何來人的蹤迹,悻悻然回到了房間,邊走邊罵:“什麽人,真是糊裏糊塗的,找我,卻不多等片刻。”
到了屋裏,牛三看到白雍和歌舞伎也不知去向,就奇怪地說:“今天可真是遇到鬼了,人都這麽快就消息得一幹二淨。”
陳丹挽住了牛三的胳膊,嬌滴滴地說道:“大概是喝多了,自己回去休息了吧。剛才我就看他不對勁。大師兄不見就不見了呗,咱倆正好一對兒多飲幾杯。”
牛三被陳丹的言語迷得神魂颠倒,忙伸出胳膊攬住了陳丹的腰身,坐了下來,兩人開始一邊飲酒,一邊打情罵俏。他轉瞬就将白雍的事抛到了九霄雲外。
蘇秦将白雍架回到了小院中的廳堂,将人扔在地上,他看白雍已經酸軟無力地躺在那裏,根本逃不掉了,于是就出門去叫來了甯鈞,又到隔壁房間将已經入睡的孟氏姐妹叫醒。
四個人在廳堂之中圍住了白雍,蘇秦讓孟婷去找來一盆冰冷的水,潑在了白雍的臉上,白雍被冷水一激,人清醒了一些。他定睛一看,認出了蘇秦,吓得身體一哆嗦。
白雍再一看周圍的環境,完全是個陌生的地方,恍恍惚惚,就像是在夢中。他努力回憶着先前發生的事情,隻記得自己來到桃花園裏風流快活,正在享樂之中,就不知去了哪裏。
蘇秦呵斥道:“你個無恥的小人白雍,你還認得我嗎?老實交代是誰指使你行刺于我。”
白雍眼珠轉了轉,搖了搖頭,咬緊牙關不願透露一絲情況。蘇秦又厲聲說道:“你已經中了我的越人逍遙散,如果不用解藥,不出一日就要抽搐而死,你不信試着動一動身體。”
白雍他動了動手腳,發現全身麻痹,隐隐作痛。他也慣于使毒,當然聽說過越人逍遙散,深知中了這種毒藥的症狀,他再對比一下自己身體的反應,知道蘇秦所言并非虛言恫吓。
中了越人逍遙散之毒,越到後來就越難受,尤其是渾身抽搐的時刻,身體如抽筋扒皮,痛苦萬分。白雍明白自己所中之毒時,吓得臉色蒼白,渾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蘇秦手裏拿着另外一顆藥丸,說道:“如果你老老實實地把行刺我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了,我自會給你解藥。如果不盡快說出來,到了渾身抽搐的階段,想說,可就沒有機會了。”
白雍此時再也撐不住了,心理防線徹底坍塌。他急忙将自己行刺的由來告訴了蘇秦、甯鈞和孟氏姐妹四人,他唯恐不詳盡,唯恐不能令蘇秦滿意。
原來,指使白雍的人正是宣陽君趙運,他擔心蘇秦與他争奪相位,所以就在把蘇秦帶到官舍的時候,想到了下毒和行刺雙管齊下的狠毒招數。
流廬劍門下的大師兄白雍素來都是個貪财不要命的角色,奉陽君在世時豢養着白雍,做一些行刺和威吓的勾當,兩人交往十分緊密,自然也認識宣陽君。
宣陽君定下了行刺蘇秦的決心後,就找到了白雍,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白雍,允諾給他二十金作爲酬謝。
白雍于是就随宣陽君潛入了官舍,宣陽君支開了官舍吏和其他雜役,白雍就輕輕松松地在布置給蘇秦的酒菜裏布下了一種名叫“五毒玄”的毒物。
這種毒物由蠍毒、蛇毒等五種動物的毒素混合制成,一旦入口,就立刻七竅流血而亡。
下過了毒後,宣陽君又命官舍吏在蘇秦房間的隔壁騰出了一間屋子,将白雍安排在裏面,等着蘇秦住到官舍裏,服用了酒菜中毒後,再進去補上幾劍,确保行動的成功。
宣陽君和白雍的行動,至始至終都被官舍吏看在眼裏,他懾于宣陽君的權勢,不僅不敢阻止,反而主動配合他倆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