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怡也因很長時間沒見到他們而淚盈雙目,她親自上前去,攙扶了他倆起身。
劉平和向榕向嬴怡述說了他們在外面的情形,他們都是寄人籬下,難免處處受制,東家又因爲他們是外國人,而對他們頤指氣使,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兩人都說:“小臣日夜思念太後,希望有朝一日能重見太後,服侍太後。”
嬴怡爲他們的衷心感動,也爲他倆的遭遇而難過。過了一刻鍾,嬴怡想到:現在他們終于解脫出來了,可以跟着蘇秦來幹了。因此,她就收住了傷感,變得高興起來。
嬴怡告訴他們好消息:“你們這回就不必再回去受罪了,我給你們找到了新的東家。你們猜猜,新的東家是誰?”
劉平和向榕已經從任嬌和朱瓊的嘴裏聽說:原本教過他們的先生蘇秦來到燕國,并登殿受封爲丞相,他們猜到太後很可能要他倆去蘇秦府上幹活。
他倆爲了太後歡心,還是裝出毫不知情的樣子,亂猜了幾個人。
嬴怡一個勁兒地搖頭,連連加以否認。末了,她不無興奮地說道:“就是從前帶着你們樂舞班的蘇秦先生,他現在可是發達了,搖身一變成了燕國的丞相,又買下了闊大的私家園林。”
嬴怡轉而以正式的口氣說:“他那裏正需要人手,你們就去他那裏去幹活兒吧。”
劉平和向榕聽了以後,果然正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仍然十分高興,他們了解蘇秦的爲人,知道蘇秦不輕易爲難手下。這一回,又能與舊日的樂舞班的朋友們相聚一起,豈能不令他們開心得很!
兩人聞聽嬴怡的宣告,都驚喜地瞪着眼睛,直了直身子,又使勁地長磕起頭來,對太後恩情深謝不已,歡欣之情溢于言表。
此時,在太後宮中,嬴怡和過去樂舞班的六個舞伎又湊在了一起,因爲相熟,她也不再端着太後的架子,與大家叽叽喳喳地談天說地,好不快活。不覺已到了傍晚。
嬴怡吩咐任嬌,讓她前去命令宦官準備辇車,她本人要将劉平和向榕親自送到紫曦園。
可巧,這時外面有個宮女禀報:甯鈞都尉求見。
嬴怡當下更歡喜,有甯鈞這個禁中都尉在,連後宮的辇駕也可免了,幹脆就命他去準備,如此則更方便和隐蔽。
想到這裏,嬴怡忙命宮女将甯鈞帶進來。甯鈞進門先拜見太後,行禮之後,擡頭一看,見樂舞班的人都在太後宮,很是激動。
因爲這些當年的少男少女,都是他和蘇秦從曲沃城裏帶出來的,後來又負責他們的後勤和保衛,與他們自然十分相熟。甯鈞見他們都長成了青年,個個精神煥發,高興得直叫好。
甯鈞向嬴怡禀明了來意:蘇秦邀請嬴怡前去做客。嬴怡正盼望着盡快到紫曦園與蘇秦分享喜悅呢,所以就讓華婉和向倩她們趕緊收拾随身用品,盡快出發。
甯鈞帶着劉平和向榕,退出到太後宮外等候,不到半個時辰,嬴怡等人就蒙着黑紗出來了。甯鈞牽來馬車,請她們登上了馬車,坐在車廂裏,然後嚴嚴實實地拉上了車簾,于是就奔着紫曦園而來。
這時,紫曦園中,蘇秦正在房間裏焦急地踱步,等候着嬴怡等人的到來。他聽見門外有動靜時,連忙出屋去看,隻見蒙着黑紗的四個婀娜多姿的女子,依次從馬車上下來。
跟在她們後面的是劉平和向榕,這可真是出乎蘇秦的意料。他沒想到這兩個昔日的教過的少年會這麽快就到來。
劉平和向榕見到蘇秦,跪倒在院子裏,行參拜大禮,蘇秦急忙去把他倆扶起,口中念叨着:“快起來,不要多禮,能見到你們我實在是高興極了。”
嬴怡最後從馬車上出來,華婉和朱瓊她們在車下扶着她穩穩地下來。
蘇秦此時也不行宮中禮節,而是直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嬴怡也不推辭,兩人相挽着手,帶着大家到了蘇秦的房間裏。
蘇秦請甯鈞前去吩咐吳景在紫曦園最大的“春日堂”中擺下酒宴,他和一衆人,在自己房間裏先聊了一會兒。
不久之後,紫曦園中的一個侍女前來報告:晚餐準備妥當。蘇秦就帶着大家到了春日堂。
春日堂的名字也是蘇秦想出來的,取其生機盎然之意。嬴怡發現,整個廳堂十分寬闊,裝飾得甚是精心,顯得美輪美奂、賞心悅目,她也不由得特别喜歡這裏的一切。
蘇秦吩咐站在身邊的吳景,讓他通知紫曦園的雜役、侍女等傭人們,不必再到春日堂服務。他們這些過去的熟人,單獨地歡聚一晚,不希望有外人打擾。
布置妥當後,蘇秦于是就緊關上了房門,與大家分賓主落座。向倩、任嬌等宮女起身給大家篩滿了酒,于是蘇秦、甯鈞、嬴怡和原來樂舞班的六人就在一起歡飲起來。
蘇秦看到在座的人中,原來從曲沃城裏出來的樂舞班成員幾乎全部到齊,隻是缺少了孟婷,但又增加了嬴怡。
這些人竟然能在遙遠的燕國又聚在一起,真是人生最難得的幸事。蘇秦不禁眉歡眼笑、鼓舞歡欣,他徹底放松了自己,難得一次将自己完全投入到了歡樂的氣氛之中。
遇到了人生得意的事,蘇秦也就不控制酒量,随性和大家共飲起來。嬴怡也笑逐顔開、歡喜若狂,她不停地提議衆人一起共飲,笑着與大家談着各種趣事,根本不顧自己當今燕國太後、曾經秦國公主的形象。
甯鈞盡管不像其他人那樣喜形于色,但内心仍然是歡喜異常的,他痛快地飲酒,别人給他敬酒時,他是來者不拒,每次都是一飲而盡。偶爾他也高聲說笑幾句,也深深地陶醉在良辰美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