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聽孟婷埋怨自己,心中自然也很不快,就回道:“我下午起床,見你們都不在院子裏,就到桃花園内随便走走。
“我連這麽點兒自由都沒有了嗎?”蘇秦也不客氣,比之于當年的溫情脈脈,現在他對于孟婷可不再一廂情願。
孟婷瞪着蘇秦,說道:“不是我們不給你自由。可是你知道嗎?這園子裏人多嘴雜,你暴露了身份,如果傳到奉陽君的耳朵裏,豈不是要壞了大事。”
“幸虧姬桃及時向我禀報,否則,我都要出去找你去了。”
蘇秦聽後,方才明白了孟婷所擔心之處:孟氏姐妹原來很重視這次的行動,想做到完全地隐秘進行。
所以,如果自己總在園子裏亂逛,可能會讓人認出來,令人起疑。
蘇秦也暗中驚歎孟婷等人消息的靈通:自己剛一現身,就被姬桃報告給了孟婷,真不愧是聯手做過密探的一對兒!
蘇秦心裏知道自己犯了疏忽大意的錯誤,但是要讓他坦然承認,面子上過不去,所以就死撐着。
“我在這裏實在憋悶,偶爾出去走走也屬正常,想必不會有太大的隐患,我們也不必太過警惕了。”蘇秦冷着臉回道。
孟婷卻繼續不依不饒:“即便偶爾走走也恐怕會招來麻煩,況且蘇公子在園子裏有了新的相好,她們更是願意到處傳話,一旦蘇公子有個風吹草動的,難保不會滿城風雨。”
蘇秦再次被孟婷的話震得發呆,他瞅着孟婷,心裏想:“自己與陳丹姑娘隻是暗中打了一個招呼,卻沒料到會被發現,還報告給了孟婷。這孟氏的消息傳遞真是快得驚人。”
蘇秦此時終于無話可說,搖了搖頭,裝出一副大大咧咧的表情,向正屋的廳上走去。
推門進去一看,姐姐孟娣已經坐在席上,她特意畫了新妝,顯得豐姿娉婷,秀色可餐。
妹妹孟婷也跟随蘇秦進到屋裏,蘇秦注意了一下,其實她也打扮了一番,隻不過蘇秦剛才隻顧看她的冷臉,未加留意而已。
孟娣熱情的邀請蘇秦入席,又親自爲蘇秦斟酒布菜,一看就是扮着熱臉的角色。她們姐妹兩人一冷一熱,配合得倒很默契。
三個人于是開始一起用起了晚餐,酒過三巡,孟娣試探地問道:“蘇公子思索了一個下午,不知是否有了主張,可否告訴我們姐妹一下呢?”
蘇秦心裏一再告誡自己:要沉住氣。他緩緩地說道:“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但是欠缺深思熟慮,所以還是容我再細想一下吧。”
孟氏姐妹聽蘇秦說已有眉目,心中大喜,可是蘇秦要繼續深思,不願即刻說出來,二人也不便着急追問,按捺住心中的急切情緒,與蘇秦攀談叙話起來。
又飲了兩杯酒後,姐姐孟娣說道:“我聽孟婷說蘇公子是一流的舞蹈高手,正好我們孟氏也是樂舞世家,每個姐妹都能跳上幾曲,不如我先來爲蘇公子舞上一回吧。”
孟娣邀請蘇秦:“如果蘇公子能吟詠唱和,盡可以淺吟低唱,爲我相和着節奏。”
孟娣說着就站起了身,顧自走到廳堂中央,邊唱邊跳起來。
她的樂舞一點兒都不遜色于妹妹孟婷,清雅不及孟婷,但風情卻勝出一籌。
蘇秦欣賞到孟娣的樂舞,漸漸沉浸其中,他也唱起了歌辭,與孟娣相和起來。
孟娣見蘇秦興緻很濃,于是就作勢邀請蘇秦起身共舞,蘇秦見千嬌百媚的秀色在前,也珍惜這良辰美景,欣然接受,即刻與孟娣共舞起來。
妹妹孟婷饒有興緻地看着兩人的樂舞,但心裏卻隐隐地有些酸意,然而再一想孟氏的大計,連忙又告誡自己一定要抛棄兒女私情。
蘇秦與孟娣共舞完畢,兩人都興奮地回到了坐席上,孟娣沒想到蘇秦一個業餘的樂舞人,那麽精通于樂舞,對他大加贊賞,兩人歡快地幹了一杯。
蘇秦歇息了一會兒,又讓孟婷爲自己表演一下當年深深打動自己的《月出》曲,孟婷爲盡主人之宜,毫不推辭。
隻見她長袖飄舞,身姿曼妙,歌音柔美,真是将《月出》的詩意展現得淋漓盡緻。
蘇秦看得認真,不覺又癡迷入境。他也不由自主地起身與孟婷共舞,兩人身姿配合,動作協調。
在那一刹那間,蘇秦竟覺得時光仿佛倒流回去,二人又好像站在當年曲沃陳府的舞台上。
姐姐孟娣看着二人的舞蹈,也深深被打動,她覺得自己也算是開了眼界。
因爲,從舞技上來說,二人之間的配合仍有瑕疵,但從切身的感覺上,顯然遠勝于一般的舞者,所以更能達到《月出》一曲原有的情境。
兩人舞罷,由于太投入而都感覺有些勞累,蘇秦見孟婷嬌喘微微,他扶着孟婷,走回到坐席上。
孟娣舉起杯來,說道:“你們二人配合天衣無縫,堪稱絕配,令人動容。來,我敬你們一杯。”
蘇秦和孟婷也随着孟娣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蘇秦這杯酒是真心實意喝下去的,能夠多年後重溫當年的一片誠摯無邪的深情,豈不也算是一種幸運?
接下來,孟娣姐妹倆又與蘇秦跳了幾曲,三個人邊舞邊飲酒,不覺都有些多了。
到了深夜,姐姐孟娣最先支撐不住了,她倒頭睡着了,蘇秦就又與孟婷單獨共舞和飲酒,到最後,連他們也熬不住了,就躺倒在坐席上,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蘇秦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他坐起來揉揉眼睛,向四周看看,發現孟氏姐妹都已不在身邊。
他想起了昨夜與她們一起飲酒作樂,但是究竟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卻忘得一幹二淨。
蘇秦心中惶急,發覺自己不由得又犯了多情忘我的老毛病,深恐因爲酒後而遺情,與孟氏姐妹狎昵深入,鎮不住她們,壞了原來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