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想了一下,覺得甯鈞的話也不無道理,可是棗花、杏花和許臯都是許府的人,如果沒有外人佐證,一旦官府追究,他們有口難辨。
蘇秦決定還是自己也參與畫押爲好,與人方便,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吧。他說道:“此事無須再多議,就按我剛才說的辦吧。”
棗花和杏花也像許臯一樣,緊張地望着蘇秦,發現他沒有改變主意,放心了下來,以感激的眼神望着蘇秦。
許臯一聽蘇秦堅持原來的主張,心中大喜,趕緊吩咐大廳裏的侍女們有的去找筆墨和絲帛,有的去叫家丁,大家忙亂了起來。
蘇秦指揮着衆人,有條不紊地處理好了李乞的後事,這時已經又過了一個時辰,蘇秦聽到外面已經想起了叫更聲。
事情辦理完畢,蘇秦才想起:“一直未見到栾豐其人,莫非他也斃命于此地?”他連忙告訴許臯,許臯聽了以後,也頓時又緊張起來。
蘇秦與許臯到先前栾豐與兩個女寵嘿咻的地方,發覺那裏根本沒有人影。
“栾豐賣到府上做女寵的那兩位是誰?”蘇秦問許臯。
許臯慌張地答道:“我給她們取名李花和槐花,她們晚間好像一直在陪侍栾豐來着。”
蘇秦一聽,才明白這十六個花魁女寵的名字都是許臯給取得,人家原名并非如此,怪不得聽着有些俗氣。
他讓許臯将李花和槐花兩名女寵叫來,女寵們今夜受到了驚吓,所以到了蘇秦近前,不明白所爲何事,身體都吓得發抖。
蘇秦問她倆栾豐的下落,名叫李花的女寵說道:“我們也說不清楚,當時我們聽到大廳裏的動靜,他就停下了動作,我倆也整理好衣服過來瞧個究竟,後來就發現栾豐已不見了。”
蘇秦擔心栾豐的小命不保,所以就問道:“你們完事時,感覺他有沒有什麽異常呢?”
李花和槐花對望了一眼,回憶了一下,回道:“他當時還好着呢,還先于我們整理好衣服。”
蘇秦知曉栾豐應無性命之憂,可能他是膽小怕事,先行開溜了。他于是就對許臯說道:“栾豐一定擔心受牽連,先溜走了。你讓人去找找和他一起來的那個童子,如果他也不見了,那應該就沒錯。”
許臯派人去找了一通,整個聽風閣根本沒發現與栾豐随行的小童子。許臯放了心,心說:“總算沒有再死人。”
但是,他也不由得罵栾豐道:“他原來是一個如此膽小的鼠輩,還說什麽長了天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今晚的事他就沒算到,真是大吹牛皮。”
蘇秦笑道:“我要是再給你看一樣東西,管保你驚得目瞪口呆。”
許臯忙問:“是什麽東西,我雖然沒見過多少好東西,也不至于吃驚到那種程度吧?”
蘇秦見許臯不信,就從懷中掏出了剛才無意從二樓得到的那個青銅水瓶,遞給了許臯,說道:“栾豐向你所誇耀的正是這個所謂的‘寶瓶‘吧,他還說有福之人才能得到,卻是他随身攜帶的假寶物。”
許臯細細察看了青銅瓶,發覺此物與栾豐描述的一模一樣,瓶身有雲雷紋,瓶口有古怪的刻符。他不由得緊緊攥着它,一副不舍的樣子,說道:“蘇先生是從哪裏得到它的,它可是個神物。”
蘇秦見許臯又沉迷到了所謂的“神物”傳說裏,不禁又生氣又好笑。
他一本正經地向許臯說道:“許兄太相信這些無謂的神奇故事了,它哪裏是黃帝的用品,不過是栾豐炮制出來騙錢的玩意兒。我是從那個小童子所攜帶的包袱裏發現的。同樣的東西,栾豐應該還有很多的。”
許臯将信将疑地看着蘇秦,嘟囔道:“果真如此嗎,我看這個東西很古老,很神秘,不像是假的呀。”
蘇秦見許臯仍然不完全相信,于是就幫他分析,“當初栾豐說這個寶物是從城北張家挖到的,城裏唯獨有一件,那他如何在轉瞬之間又變出了一隻。可見他是騙完了張家,又來騙你。”
他提醒許臯說:“他先吊起了你的胃口,讓你深信寶瓶的說法,然後突然有一天告訴你發現了另外一隻寶瓶,那時你還不是如獲至寶,花大價錢來購買?”
許臯直到蘇秦将一切都講透徹了,才終于明白了過來。拍了怕自己的腦門,慶幸地說道:“幸虧我還沒上當時,栾豐的陰謀被蘇先生識破,避免我再次上當,許臯真是感激不盡。”
蘇秦接着說道:“以我看來,前天在集市門口的鬧劇,也是栾豐和那個農夫合起來演的,目的就在于讓你高價買那頭所謂的‘神牛’。”
許臯咬着嘴唇,琢磨了一會兒,好像明白了過來,說道:“哎呀,怪不得栾豐急着把牛宰了,取出那幅所謂的‘天書’,原來是想讓我無法反悔,脫不了身呀。”
他沖着蘇秦躬身言謝:“那日也有賴先生相救,才息事甯人。我許臯看來真是與蘇先生有緣,蘇先生不僅是高人,也是我許臯的貴人啊。”
許臯說着,就拜伏在當地,就像下午在明鑒湖邊一樣。蘇秦想:“許臯愚蠢,但禮節倒是殷勤得很,不過他這樣總是拜伏在地,自己真是受不了。”
蘇秦忙上去攙扶他起來,又因許臯的體量大,根本扶不起來,于是,蘇秦又示意甯鈞一起過來,兩人合力才将許臯生生給拉了起來。
蘇秦見事情都已處理完畢,就向許臯告辭,要和甯鈞一起回家去。許臯說什麽都不讓他們走,愣是留他倆當夜在聽風閣的二樓歇息。蘇秦見拗不過許臯,就勉強答應了下來。
經過了一夜的折騰,許臯哪裏還有力氣再尋歡作樂,況且天已交二更,再過兩個時辰,天色就該大亮了。許臯安排蘇秦和甯鈞在二樓休息,自己帶着那些花魁女寵們回到自己的住處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