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點了點頭,心說:“這些人都在有意無意地從許臯那裏多多撈錢,可許臯卻毫不在乎,揮金如土,縱淫府第之中,非要到敗光了家産爲止。俗語有雲:富不過三代,看來真是該有的劫數。”
瓊花和菊花見從蘇秦這裏得不到賞賜,蘇秦又愛答不理的,有些洩氣,她們自己端起酒杯,痛飲了起來。蘇秦不加幹涉,也不動聲色,任由她們縱飲。
後來瓊花和菊花終于熬不過蘇秦,自己跑到許臯那裏湊熱鬧,蘇秦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那裏,也不是個滋味。他又裝作要出恭的樣子,随即走到樓下去了。
蘇秦臨下樓前,觀察了一下樓梯口的漏更,發覺已經是夜半的亥時,他邊下樓,心裏邊想着該回家的時候了。
蘇秦到了二樓,發現吳景和另外一個童子裝束的人睡在那裏,他倆都躺在地闆上,睡得正香,蘇秦看看那個童子,猜測他應該就是吳景向許臯提及的栾豐的跟班吧。
他們可能是等不到宴席散場,故而先睡過去了。
蘇秦到二樓看了看,發現這裏有十幾間的居室,個個室門緊閉,吳景和那個童子就睡在居所的通道處,以他們的身份,大概不敢随便打開居室的門入睡其中的。
蘇秦想要跨過二人,到二樓另一側看看,可是就在跨過去的時候,發現腳踩在一個硬物上,硌得生疼,他急忙把腳往前伸,不小心又帶動了一個包袱,嘩啦一聲,從包袱裏滾落了一個瓶子。
蘇秦跨過去後,撿起瓶子一看,是個青銅制成的扁平型的器物,一尺高,半尺寬,約三寸厚。蘇秦借着微弱的光亮,隐約看到瓶身上刻着雲雷紋。
他想起了栾豐向許臯所吹的寶瓶,心想:“他們所說的不正是手中之物嗎?看來栾豐炮制了不止一件,他還說有福之人才能得到,原來隻是他随身攜帶的平常物品。”
蘇秦看着那個瓶子,想起許臯那副深信不疑的樣子,以及他爲不能得到寶瓶痛惜不已的神情,覺得十分好笑。
蘇秦又想:“這件東西自己用得着,哪天把它拿出來,也好揭穿栾豐的騙局,看那許臯到底醒不醒悟。”
蘇秦于是将瓶子藏到了懷中,帶着它又在二樓逛了逛後,再下到一樓去。
出到聽風閣外,蘇秦伸了伸懶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覺得胸中煩悶一掃而光。他又信步走向了明鑒湖,在小徑上漫步了很久,想着自己的心事。
估摸着過了一個時辰,蘇秦覺得聽風閣上的宴會也該結束了,他就回去找甯鈞,想要與他告别宴會,一同回家去。
蘇秦不急不躁地緩步上樓,到了二樓,看見吳景和童子仍然呼呼大睡。吳景四仰八叉地躺着,呼噜震天響,睡姿很是不雅,蘇秦不由得微微一笑。心想:“他可真是個放得下的人,随便找個地方就能深深睡去。”
上了三樓,蘇秦發現廳堂上的男賓和花魁女寵都已不在大廳,那些服侍宴席的侍女們都困得東倒西歪,一個個迷迷糊糊的。
蘇秦想:“難怪她們犯困,此時已經過了深夜子時,哪個正常的人能不犯困?”
蘇秦奇怪剛才在大廳裏的人都到了哪裏?他因爲要找甯鈞,就四處尋摸人影,這一路看下來,真令他心驚肉跳的。
原來那些人都轉到了三層的各個角落,他看到栾豐和陪着他的那兩個女寵正在大廳西北拐角的陰暗處,栾豐掀起了衣襟,那兩個女寵背依着他,哼哼唧唧地叫喚着。
蘇秦趕緊扭頭而去,接着又發現正北的一間小廳堂裏傳來了一個男子粗重的喘息聲,蘇秦知道裏面也在幹着那種事情,他不便多聽,又轉身到他處,可是轉了半天也沒發現甯鈞的蹤影,蘇秦料想他也一定是沉溺于女色之中去了。
蘇秦不好意思一個個地推開那些小廳堂的門去找,深怕撞破人家的好事,所以,他隻能是坐在自己原來的幾案後,安靜地等待。
可笑的是,他剛一坐下,有個侍女發現他回來了,竟然又過來給他篩酒,蘇秦連忙擺手示意自己不要。
蘇秦坐在那裏很是無聊,就倚着幾案,眯縫着眼睛,小睡片刻,他剛迷糊了一小會兒,就聽見一間屋子的門啪的一聲打開,很急促,很響亮。緊接着又傳來女子撕心裂肺的驚叫聲。
蘇秦猛吃一驚,連忙順着聲響凝神觀瞧,看見從自己剛才路過的那個正北的小廳堂裏奔跑出了驚慌失措的兩個女寵,她們披頭散發,衣裳随意披在身上,露出了光潔的、白生生的大腿和酥胸。
那兩個女寵見隻有蘇秦一個男人在大廳中,就語無倫次地沖着蘇秦喊道:“快來看看吧,不好了,出人命了。”
這時,南邊一個廳堂的門被打開,跑出了光着上身的甯鈞,身後是三個赤身裸體的女寵,她們有的僅是抹胸遮着上部,有的亂披着亵衣,一看就是剛從魚水之歡中驚散。
蘇秦發現了甯鈞,心中閃念:“你原來還在這裏啊,害得我到處找。幸好你沒事!”
看着北面廳堂本來的女寵,蘇秦問道:“究竟發生什麽事了,爲何如此慌張?不着急,慢慢說。”
那兩個女寵驚魂未定,其中一個用顫抖的聲音,急切地告訴蘇秦道:“我倆剛才在那裏與李乞先生行房事,他本來還好好的,精力看起來也旺盛,變着法兒,做個沒完沒了的,可是突然就不行了,一頭撞在地上。我們摸了摸他的鼻子,已經沒氣了。”
蘇秦回憶起剛才路過北面時,聽到的男人粗重的喘息,可不正由李乞發出的嗎?怪不得當時喘息聲那樣響,可能當時他已是勉力支撐。蘇秦心說:“真是求歡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