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緊趕慢趕地來到了渡口,已是接近下午申時。張儀在那裏等得心焦,看到大家趕到了,剛才開心起來,可是他發現少了一輛馬車,嬴怡也不在隊伍中,于是向蘇秦詢問情況。
蘇秦哪有心思細說,他簡要地說明了一下,就指揮大家上船,張儀心裏想:“沒有了嬴怡,蘇師兄還省去了很多麻煩,豈不也是好事一樁。”
張儀的心思與魏佳正相同。魏佳看見蘇秦悶悶不樂,自己的老父親一再向他賠禮道歉,他也振作不起來,對蘇秦有些氣惱。她心說:“你蘇秦可真是一個大情種,到處留情,沒有了屠夫,還怕吃不到豬肉不成!”
蘇代和高妍兩人毫發無損,他們爲自己的幸運感到欣慰。但是蘇代看到蘇秦無精打采的樣子,也爲哥哥擔着心。
衆人剛将第一輛馬車趕上渡船,正往岸上來,要牽引第二輛馬車登船之時,隻見從西邊黑壓壓地飛來一片東西。
蘇秦這時正在第二輛馬車邊上,他發現不對勁兒,向着大家大喊一聲:“趕快躲到馬車後面去,是秦國的箭雨陣,大家快快躲起來啊!”
此時,岸上隻有蘇秦和甯鈞二人,其餘人員正在登船,大家聽到蘇秦的喊聲,抓緊時間躲避起來。秦軍的羽箭就像暴雨一般向他們襲來。頃刻之間,四匹拉車的馬兒都已被羽箭射成了刺猬,倒地而死。
因爲蘇秦喊得比較及時,大家躲得較快,所以盡管有人受到箭傷,但并沒有大礙,可是再看馬車的車廂,一個在船上,一個尚在河岸,卻已經成了兩個巨大的蜂窩,密密麻麻地插滿了羽箭。
魏卬在船上高喊:“蘇先生趕快登船,不要管馬車啦!”
蘇秦再往天空看,羽箭一時竟然毫無停止的迹象,他和甯鈞如果冒着羽箭登船,無疑是行走于箭雨之中,哪裏還會有命在。
蘇秦在倉惶之間做出了決定,他回頭喊道:“魏将軍,你們别管我倆了,趕快将船駛離岸邊,速速往對岸去吧。”
魏卬卻回道:“蘇先生,我魏卬不能棄你們而去,那樣我還是個人嗎,要走我們一起走,要不走我們都不走。”
蘇秦明白魏卬也是下定決心要帶着所有的人一起走。他見勸說不動魏卬,轉念又想:大家就這樣耗着,終究也不是個辦法。
蘇秦對甯鈞說道:“甯鈞将軍,我想去會會秦國的箭陣,你有沒有勇氣随我走一趟?”
甯鈞堅定地看着蘇秦,回答道:“我甯鈞連死都不怕,難道還害怕箭陣不成。我當然願意随蘇先生前往。”
蘇秦聽罷甯鈞的回答,打心裏覺得他是條鐵骨铮铮的硬漢。甯鈞從已經破爛不堪的馬車中的抽出兩柄佩劍,一柄自己拿着,一柄遞給了蘇秦。兩個人對了一下眼風,齊刷刷地一起沖殺了出去。
這時,秦軍的箭雨已經是強弩之末,漸漸緩了下來。但是大隊的人馬正向渡口趕來。
蘇秦和甯鈞揮動手中的佩劍,在亂箭中撥打着來箭,護住了頭部和胸部,腿部已經管不了了那麽多。兩人大腿上各中了兩箭,但是也逆向沖出了箭陣。
他們朝反方向奔去,羽箭反而是越稀稀拉拉的。也難怪,箭雨總是有一定範圍的,那些稀稀拉拉的箭定是些力氣較弱的兵士射出的,絕大部分的箭都集中在了渡口一處。
秦國軍隊正發力向渡口趕來,冷不防從箭陣中沖出了蘇秦和甯鈞,前面的秦國兵士和将官根本沒有料到,被蘇秦和甯鈞打了個措手不及,片刻之間,蘇秦和甯鈞各刺到二、三十個人。
他倆各自搶過了一匹戰馬,蘇秦仍然使佩劍格殺秦軍,甯鈞卻奪過了一把大戟,隻見他施展起大戟來,很是得心應手,又挑又刺,又砍又扯,如入無人之境。
蘇秦大喊道:“甯将軍真是好功夫,所向披靡,無人能敵!”
甯鈞也大喊着給兩人提氣,言道:“蘇先生也是功夫了得,矯健如遊龍,痛快痛快!”
蘇秦平生第一次遇到這種殺陣,因爲形勢實在緊急,他已顧不得珍惜對手的性命,豁出去與對方搏鬥。蘇秦佩劍所擊之處都是對手所必防,招招不離秦國軍士的咽喉、心口等要害部位,因此,盡管使着殺傷力較弱的佩劍,所擊倒的人不到半個時辰已經上百。
蘇秦和甯鈞的首要目标正是秦軍放箭的部隊,他倆騎着戰馬,沖開一條血路,終于在二裏外發現三百多個弓箭手,有的手持弓箭,有的卧倒在地,腳踏着蹶張弩,他們正在一個将官的指揮下,向渡口放箭。
蘇秦奔向那個指揮的将官,一劍封喉,将他擊殺,那邊甯鈞手舞大戟,沖入弓箭手的隊列中。
可憐那些弓箭手,平時專門練習放箭,武功較弱,哪能敵得過身經百戰,骁勇異常的甯鈞,被他三下五除二地沖了個七零八落,那些跑得快的,速速逃離,跑得慢的,頃刻被甯鈞擊殺幾十個,剩餘人員紛紛作鳥獸散去。
箭陣之中已空無一人,蘇秦喊着甯鈞,讓他多帶些弓箭出來。蘇秦自己也從地上抄起幾個皮口袋,裏面盛放着弓和箭,将袋子背在自己身上。
他倆殺破了弓箭陣,調轉馬頭,又往渡口趕來。可是,此時秦國的軍隊已經層層疊疊,如浪潮一般向渡口湧來了。蘇秦和甯鈞再想要殺回到渡口已經沒那麽容易了。
他們向渡口處沖回了一裏多路,眼睛已經能望見了渡口,卻陷入到秦軍的重重圍困之中,縱使蘇秦和甯鈞武功再高強,可是架不住秦軍人馬相繼而上,源源不斷。二人身上都挂了彩,鮮血都将袍服染成了紅色。
蘇秦騎乘的第一匹戰馬早已被砍殺而死,他仗着自己劍法飄逸靈動,又擊倒一位秦軍的将官,搶奪過第二匹戰馬,繼續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