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已經十分緊急,蘇秦必須盡快想出辦法,否則一切晚矣。他關上了府門,思忖了片刻,緊急行動起來。
他先到魏府外門的裏側的門房處,叮囑看門的魏府守衛:“今夜魏将軍有要緊事務,府門一定要栓好,任何人沒有将軍的指令不得出入魏府,連你們也隻準呆在門房裏,哪裏都不許去。”
門房的守衛聽到蘇秦的吩咐,以爲是魏府有内務,失竊了什麽東西,趕緊去府門口将鐵栅放下,落鎖。蘇秦仍不放心,親自又仔細檢查了一遍不說,又将鐵鎖的鑰匙要來,揣到自己懷裏。
布置好門衛後,蘇秦匆匆忙忙來到内門,卻見嬴怡的座駕已經趕來,嬴怡公主站在座駕旁,等着蘇秦回來,與他告辭後上車。
蘇秦來到嬴怡的身前,一往情深地凝視着她,眼裏顯露出無限的眷戀。他的眼神很是特别,令嬴怡爲之心動不已,嬴怡都快哭了出來。
蘇秦又上前緊緊地抱住了公主,摟着她的腰身,細語道:“我也真是舍不得公主,縱使一夜之别也難以忍受啊。”
嬴怡的眼淚終于掉落了下來,她感動地說:“我待要與你長住幾日,你又顧及你自己的名聲,非要我離開這裏,到這時你反而又不舍,你讓人家好生爲難。”
“那如果我讓公主今日留下來,你到底還願不願意呢?”蘇秦又改口讓她留下。
嬴怡覺得蘇秦莫名其妙,但她已經融化在蘇秦的眷戀眼神和柔情萬端的擁抱中了,她安慰蘇秦道:“隻要你讓我留下來,我哪有不留下來的道理。可是你現在又不顧你的處境和名聲啦!”
“本來我是想與公主暫别一時,但真到了分别的時候,又哪裏能舍得下你。我後悔死了,我不想與你就這麽分開!”蘇秦說着,感動了自己,眼眶中也滿含淚水。
嬴怡擡頭望着蘇秦,柔聲說道:“隻要你不趕我走,我就賴在你身邊,咱們兩人長相厮守。”
蘇秦也重重地點了點頭,于是兩人又相攜着手,往回了走。蘇秦囑咐劉管家,讓他再吩咐傭人把公主的座駕卸去。
劉管家簡直驚呆了,他覺得蘇秦真是混賬,哪有這麽在片刻之間裝駕和缷駕的。這不是折騰人玩嗎?劉管家嘴裏嘟囔着,不願即刻執行。蘇秦把眼睛一豎,滿臉怒氣,罵道:“快去,否則我告訴魏卬将軍,有你好看!”
劉管家當然知道魏卬對蘇秦言聽計從,兩人交情至深。他滿腹牢騷地指揮魏府傭人,将嬴怡公主的座駕又趕了回去。
蘇秦和嬴怡公主帶着那兩個一頭霧水的宮女又返回到住處,剛進院子,就看到蘇代和高妍也從外面剛剛回來。
高妍看到公主,忙深施一禮,嬴怡心情大好,擺手讓她免禮,走過去拉着高妍的手,兩人說着些姐妹之間親熱的話語。她倆一起出使義渠,又一起逛街玩樂,交情非同一般。
趁着嬴怡和高妍說話,蘇秦拉着蘇代的手,一起走到張儀的房間。張儀也察覺到院子裏的響動,正在房門口向外觀望。
蘇秦到了張儀房間後,立刻關上房門,向他倆簡單描述了事情的原委和魏府門外的情況。蘇秦告訴兩人自己的決定,“我本來是要送嬴怡公主出府的,但是情況有變,秦軍來得太快,所以隻好改變主意,将嬴怡公主留下來。”
張儀和蘇代也是絕頂聰明的人,蘇秦簡要的一番叙述,他們已經明白他要幹什麽,二人不住地點頭,張儀上前握住蘇秦的雙手,說道:“蘇師兄盡管去辦,我們都會鼎力支持,大家一同進退,定叫那嬴驷落得一場空。”
蘇秦于是拉着張儀和蘇代的手,出了房間,這時嬴怡和高妍也說了一會兒話,他們各自開始惦記自己的情郎。看見蘇氏兄弟和張儀出來,二人停住了話語,望向這邊。
蘇秦向嬴怡公主介紹了張儀。張儀冷冷地看着嬴怡,并不多禮。張儀本是魏國人,他此刻的志向是在合縱以抗秦,所以對秦國的公主不屑一顧。礙于師兄與這個秦國公主的特殊關系,他才勉強抱了抱拳,權當一禮。
嬴怡見張儀一個堂堂正正的漢子,對他并無惡感,可是張儀好像懶得搭理自己,她也大惑不解,心想初次見面,自己又并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他怎麽如此冷淡?
不過嬴怡此時心思都在情郎身上,對此也未多想,她稍稍屈身,算是對張儀的回禮。
蘇秦上前親熱地拉着嬴怡的手,将她引到稍遠一點的地方,低聲說道:“我今晚與公主飲酒共舞,我們痛痛快快地玩樂一回。隻是要先安排好師弟們,我們再來單獨相處,你看如何?”
嬴怡聽了,很是高興,能與情郎飲酒共舞,是多麽惬意的事,她焉有不答應之理。嬴怡快樂地笑道:“那你快去快回,我在你的房間等你吧。”
蘇秦于是讓蘇代和高妍去張羅一桌酒菜,放到自己的房間,然後趕到魏府的大廳議事。蘇秦自己則和張儀一起急忙去找魏卬。
魏卬此時正在書房裏,他等着家裏的傭人将晚飯送來,再讀一會兒書簡,就睡覺去了。他畢竟年事已高,精神頭不足,到晚間容易犯困。
蘇秦和張儀推門而入時,魏卬還以爲是送飯來的傭人,心中詫異傭人們怎麽如此無禮,竟敢推門而入。
擡頭看時,原來是蘇秦和張儀。魏卬趕緊起身迎接。蘇秦卻不等他站起來,兩步就到了魏卬身前,他跪坐在那裏,語氣顯得十分緊急地說道:“魏将軍,我剛剛得知公孫延和陳稹已經觐見了秦君嬴驷,曲沃的事情完全暴露,魏府門外已經是警衛森嚴,看來嬴驷要對我們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