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昌見蘇秦着急知道下文,更爲自得了,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喜事。他招手讓蘇秦湊過去,貼着他的耳朵說道:“我發現了一種叫烏青石的東西,可以用來鍛造刀劍!”
蘇秦還以爲是多麽大的事情,原來是找到鍛造刀劍的材料,他挺直了身子,不以爲然地說道:“原來如此,那有什麽好高興的,讓你老爺子都快蹦跳起來。”
史老爺子看蘇秦如此不在意,氣得擡手指着他,說道:“你,你小子真是孤陋寡聞。這種烏青石,可以造出不亞于紫雲石的寶刀和寶劍,吹毛斷發,削鐵如泥,它可是多少工匠一生夢寐以求的寶物!”
蘇秦聽史老爺子說得神乎其神,覺得他一輩子精研于此道,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蘇秦又想:“史老爺子這麽興奮,卻也十分難得,不如作出驚詫震動的樣子,讓他高興高興。”
于是,蘇秦表現得十分驚奇,并做出很着急傾聽的神态。果然,史老爺子特别開心,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蘇秦此中的奧秘。
原來,這種烏青石往往是與紫雲石相伴而生,都出産在曾經噴火的山峰,隻不過紫雲石往往是圓圓的、散落在山峰的表面,而烏青石卻是鑲嵌在岩層中的,非得等到風霜雨雪的充分剝蝕,才會顯露出它的面目,因而它更難找到。
以烏青石爲材料鍛造的刀劍,完全可以媲美紫雲石所造。但兩種兵刃卻是兩個極性,烏青石造的刀劍偏寒,而紫雲石造的卻是偏熱,它們都是造化的神來之筆,常人所難以想象的罕見之物。
史昌眉飛色舞地講了一通,末了,又突然一本正經,向蘇秦說道:“看你小子最近嘴角起泡,又不願與桂霜女子交合,就知道你身上深受紫雲石純陽精氣的浸然。如果不想轍,恐怕你反倒會受紫雲石所害。”
蘇秦本沒有在意自己的上火征兆,聽了史昌的分析,難免心中惴惴不安,眼神流露出惶急。
史老爺子輕歎一聲,說道:“要抑制你體内的純陽真氣,也并非隻有與女子吐出吞入一途。這烏青石本身就是純陰之性。如果以它克制你吸收紫雲石的陽氣,是再好不過。”
蘇秦一聽,大喜過望,連忙請史老爺子指示烏青石的位置,自己好把它搬回來,與紫雲石配合使用。
史昌卻再次搖頭。說道:“紫雲與烏青二石,如果完全匹配,卻又相互吸取對方的極性,反而與一般物品無異。隻有将二者分練合成,才能充分發揮各自的極性。”
蘇秦躊躇了起來,不知如何是好。他眼巴巴地望着史昌,等待着他說出解決之道。
史老爺子沉吟片刻,仿佛下定決心,說道:“我準備就近在山谷中建爐燒煉,你幫不幫我?”
蘇秦可沒料到他有這一出,他十分爲難地支吾着,回答說自己沒有想過,不知是否可行。
史昌主意已下,很是堅決,他認爲那個山谷中人迹罕至,除了桂霜人,别人很少知道那裏,正是一個冶煉刀劍僻靜場所,當地又有木材、黏土和雪水,有着絕佳的條件,更何況在烏青石的産地冶煉和鍛造,更是渾然天成,方能造出第一流的兵器。
蘇秦看着史老爺子癡迷、醉心的神态,知道想要扭轉他的想法,已是難上加難。看來,自己隻有留下來陪他造好了寶劍,才能一起離開了。隻是這樣一來,又要耽擱三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說不定到時回到秦國,孟婷早已與那個墨家弟子遠走高飛了。
史昌見蘇秦猶豫不定,有些着急,生氣了,說道:“你若不願意,那你就先走,把霍軒的那兩個親随留下來幫我。”
蘇秦說道:“讓那兩個家夥幫你,我怎麽能放心得下?既然你的心願如此,蘇秦怎敢忤逆你老人家的意願。”
史昌這才又開心起來,他說道:“我還指着你和我下棋解悶呢。我想你也不可能丢下我這孤老頭子不管,說不定将來我還會給你一個驚喜呢。”
“那我就踏踏實實地等着你的驚喜吧。”蘇秦點着頭,應和着回答他。
兩人議定了此事,于是,一起回到桂霜人的營地去做準備。
史昌和蘇秦向桂霜人借來了毛氈和炊具,在山谷中搭建了一個臨時的住所,他們又從桂霜人那裏得到了一些上好的黏土。
史昌帶着蘇秦他們,到山上采下了那些烏青石,架起高爐,燃燒松木,一遍遍地融煉、一遍遍地鍛打烏青石,燒造寶劍。
史昌自從進入到制作階段以後,别說和蘇秦下棋,就是吃飯都沒心思,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其中,專心一意地幹着,身體也日漸消瘦下來。
蘇秦看在眼裏,特别心疼他,總是故意拉着他下棋、散步,老爺子反而很不願意,總是十分勉強。
蘇秦心想:“這回可好,反過來了,從前是老爺子勉強我,現在是我勉強老爺子了。”
山中的日子很是清苦,那原來霍軒的兩個親随舒直和嚴甯耐不住寂寞時,就到桂霜人的營地去遊玩,隻要他們不亂惹是非,蘇秦就不多加幹涉。
至于蘇秦自己,他絕不離開史昌半步,總是擔心他出什麽狀況。山中沒有書可讀,蘇秦就臨時在谷中擺定了先天太極圖式,回想鬼谷先生教的武功口訣,琢磨劍術的套路,然後再親身演練一番,慢慢地竟也創造出了一套劍術,他自己給它們起了個名字叫“天舞”。
所謂“天舞劍術”,就是要飄搖随流、驅馳有節、優遊法度内外。在基本的“擎、擊、揉、捎、合”的五種劍勢中,不拘常态,随勢而然,收放自如,看似眼花缭亂的舞動,其實每一個劍勢中隐含着守勢八式、攻勢八式,一共有十六處變化。
蘇秦之所以取其八式,也是暗合着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卦所蘊含的八種基本要素與變化态勢。他每天沉浸在武功套路的研習之中,漸漸地沉迷在其中,并不覺得光陰的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