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曜如今試制的戰艦,并不算多麽先進,這主要是因爲河東比較缺乏造船業的人才,也缺少适合建造大型戰艦的場所,甚至造船器材都很缺乏。因爲這些原因,軍械監目前試制的戰艦,也就是目前主流水平,這還是軍械監日益強大之後各方搜羅技術人才和圖紙才達到的水平,要不是去了一次揚州,這一點都辦不到。
船舶作爲水上交通以及商貿運輸的工具,在沒有汽車火車的大唐社會經濟生活中起着重要作用,李曜以制造商船爲掩護試制幾艘戰艦,自然不成問題。作爲有着現代社會思維的人,他對水運的重視性遠高于此時的“古人”,這或多或少的體現了他心中對海洋的向往,他雖然從沒想過什麽揚帆四海争霸世界,但他的确希望将海洋探索精神植入這個時代。
大唐的航運事業十分發達,李曜利用航運河道将軍械監的商業觸角遍布天下,自然不會忘了順帶将造船也帶動一下,爲今後提前作個準備。所謂“天下諸津,舟航所聚,旁通巴、漢,前指閩、越,七澤十薮,三江五湖,控引河洛,兼包淮海,弘舸巨艦,千軸萬艘,交貿往還,昧旦永日。”又有說:“凡東南郡邑無不通水,故天下貨利,舟楫居多。”大唐航運,以長江爲東西主幹線,南北有衆多支流及運河相溝通,其它江河水道交錯密布,處處可通舟航。凡是水路可通之地,都可以見到船舶的頻繁往來。
不過若說造船,最盛者當在長江流域。
在長江上遊,造船業有着雄厚的根基。早在隋朝初年,信州總管楊素就曾“居永安,造大艦”。武德年間,夔州總管李孝恭東下征戰,于此“大造舟楫”。貞觀二十二年(公元648年),太宗準備跨海征遼東,下令各州打造艦船,鑒于蜀地“百姓富庶”,于是“遣右領左右府長史強偉于劍南伐木造舟艦,大者或長百尺,其廣半之”。艦船造成後,“别遣使行水道自巫峽抵江揚,趨萊州”。後蜀時,孟昶“取蜀官殿材,造船二百艘”。自隋至五代,四川地區的造船行業始終保持旺盛的勢頭。
大唐劍南道的物資主要通過長江航運直下荊、湘,既能遠帆出海,也能轉航北方。杜佑說:“蜀漢之粟,可方舟而下,由白沙趨東關,曆颍、蔡,涉汴河抵東都。”沿長江直下,商貿交通暢行便利,往來船隻難以計數,對此,唐朝詩人多有描述。薛逢《題劍門先寄上西蜀杜司徒》有雲:“梯航百貨通邦計”;盧綸《送何下第後歸蜀》雲:“水程通海貨”。杜甫更有“蜀麻吳鹽自古通,萬斛之舟行若風”、“風煙渺吳蜀,舟楫通鹽麻”、“青簾白舫益州來”的諸多吟詠。
到了長江中遊,航道舒闊,沿江支流及湖泊增多,船舶的數量又明顯多于上遊。李峤《爲第二舅讓江州刺史表》說:“荊門東會,舳舻相接”;符載《土洑鎮保甯記》曾說荊門至夏口四百裏的航線上:“士民工商,連樯如雲,必将沿于斯、溯于斯,……輸其缗錢魚鹽丹漆羽毛。”由長江主航道南穿洞庭,進入湖南水域,船舶格外密集。劉禹錫說武陵:“擁楫舟爲市”,沈傳師說潭州:“丹檻缭郭千艘屯”。潭州是唐朝的重要的造船基地。據《唐鑒》卷三記載,貞觀年間,朝廷“輸直雇潭人造船,……大船一艘庸絹二千二百三十六匹”。就船值與造價來講,潭州能夠承建大噸位的船舶。
從鄂州下江州,便可通過鄱陽湖直抵洪州,在這段水域内,船舶最爲集中。《唐國史補》中記載:“洪、鄂之水居頗多,與邑殆相半”、“舟船之盛,盡于江西”。廣德元年(公元763年),“鄂州大風,火發江中”,一次就“焚船三千艘”。可見鄂州江面上船隻的密集程度。洪州一帶的船舶數量也不亞于鄂州。獨孤及《豫章冠蓋盛集記》記載:“豫章郡左九江而右洞庭,……由是越人、吳人、荊人、徐人,以其孥行,絡繹薦至大江之涯。于是乎宏舸巨鹢,舳接舻隘。”符載也說:“斯郡也,……地侔千乘,艘駕萬軸”。洪州地區的造船能力相當充實,一次便能鋪開數百艘船隻持續打造。貞觀年間,太宗皇帝曾委任閻立德“爲大匠,即洪州造浮海大航五百艘”,并随從這批海船渡海征遼東。後來,朝廷所需船舶常向洪州定做。《資治通鑒》也曾記載太宗“敕越州都督府及婺、洪等州造海船及雙舫千一百艘”。
而長江下遊一帶,素以水鄉澤國而著稱,其船舶擁有量及其航運能力更是在唐朝首屈一指。靠近揚州的江面上,船隻格外見多。圓仁《入唐求法巡禮行記》中記載:“揚州府……江中充滿舫船,積蘆船,小船,不可勝計。”《唐大和上東征傳》也說此處“江中迎舟,舳舻相接。”東南各地的水道口岸都與揚州通航,大小船隊,往來如梭。陳鳴《廬州同食館記》說:“郡米數萬石輸揚州,舳舻相繼,出巢湖,入大江。”《河東記》雲:“自浙東抵揚州,……舳舻萬艘,隘于河次,堰開争路,上下衆船相軋。”可見,四方船舶都通過水路彙聚揚州。《五行志》記載:“天寶十載,廣陵郡大風,駕海潮,淪江口大小船隻數千艘。”根據李曜上次在揚州的見聞,猜測這其中必定包括外來的船舶。
李曜這一趟揚州之行,在揚州可不光是呆在養心閣養心,他不僅暗中操控軍械監在揚州擴大勢力,而且不動聲色的網羅了不少造船業的人才,從設計到工匠,花重金大把的搜羅。
揚州是長江下遊地區最大的造船中心,官營造船工場也多設在此州之内。唐中宗時,洛陽要購買“競渡船十隻,請差使于揚州修造,須錢五千貫”,平均每隻船的造價爲五百缗。劉晏任鹽鐵使後,“于揚子置十場造船,每艘給錢千缗”,其造價高過中宗時所造競渡船的一倍。爲了嚴格掌握造船的質量,劉晏還派“專知官十人,競自營辦”,前後制造“歇艎支江船二千艘”。劉晏根據揚州船業的實際情況,制定了相對合理的造船費用标準。用高價格吸引造船者,同時分場設官員,允許各船場之間公平競争。這樣,不但保證了造船的工期和所需數額,也大大刺激了揚州地區造船業的發展。五十年之後,由于船場實力擴大,積累增多,成本減低,造船費用便開始大幅度下降,史稱:“後五十餘歲,果有計其餘,減五百千者。”這說明,揚州船業制造經過長期運作,已經不斷壓縮了單位成本。此後,官方所用船隻,常向揚州船場定貨。《舊唐書》之《張仲方傳》記載:“敬宗童年戲慢,诏淮南王播造上巳競渡船三十隻。”有唐一代,揚州地區的造船能力不斷提高。
從揚州沿大運河北上,入淮水,通汴水,可抵達京都,這便是唐朝著名的漕運線。楚州和泗州便是淮河流域上的交通樞紐。李邕《楚州淮陰縣婆羅樹碑》記載:“淮陰縣者,江海通津,淮楚巨防,彌越走蜀,會閩驿吳”,“商旅接舻,……魚貫迤其萬艘”。李磎《泗州重修鼓角樓記》記載:“泗城據汴淮奔會處,汴泛以射,淮廣而吞,……商販四沖,舷擊柂交。”張籍曾用“春冰銷散日華滿,行舟往來浮橋斷”的詩句來描繪當地舟航的繁忙景象。從泗州出發,進入汴、宋水域,這裏又是舟船集結的地方。《李勣傳》說:“宋、鄭兩郡,地管運河,商旅往還,船乘不絕”。而洛陽更是“水漕淮海”、“舟車并湊,水陸交沖”。宋州還是北方著名的造船基地。貞觀二十一年(公元647年),宋州刺史王波利就承命“造大船數百艘”。所以杜甫說宋州“邑中九萬家,……舟車半天下”。
李曜在揚州暗中搜羅的工匠技師通過“商業渠道”被轉往北方,許多人甚至是拖家帶口一并過去。正是因爲中國人曆來講究落葉歸根,讓這批人萬裏迢迢去北國落地生根太難,所以李曜才會在揚州逗留半年之久。以他的算盤,豈能在揚州空耗許久,就僅僅爲了等着将那三千騎兵帶回?自然是要趁此機會辦更多的事。
而黃河以北地區雖然不如南方那樣舟航密布,但實際上在唐朝時期,造船業也頗具規模,幽州、靈州等地都能造船。比如太宗時,韋挺“至幽州,令燕州司馬王安德巡渠通塞,先出幽州庫物,市木造船,運米而進。”武德年間,高祖也曾“發卒于靈州造戰船”,“置舟師于黃河之中”。
問題在于,靈州也好,幽州也罷,如今都不屬于李克用,幽州雖然短暫歸屬,但李曜知道李克用堅持讓劉仁恭出任幽州節度使之後,就沒考慮過将造船基地定在幽州,再說在幽州造船,離中原未免太遠,離他設想中的立身之地河中也太遠。
選址問題,李曜很是傷了一番腦筋,好在軍械監之前正開始了測繪工作,李曜自然将其利用起來,最終選址在了一個幾乎“三不管”的地方:樊村。
光說如此一個小地名,誰也不知道在何處,實際上它位于李克用河東所屬的慈州最南端,緊鄰王重盈河中绛州最西北,如果隔黃河往西望去,則是韓建同華節度使轄區的最東北。
此處作爲軍械監的臨時造船基地,有三大優勢:一,黃河到此突然變寬十倍,水面極寬,水深也夠,适合走船、停船;二,此地還是李克用河東軍勢力範圍,南邊王重盈是盟友,西南韓建不夠膽量來惹,而河東慈州刺史爲李存進,乃是原李存孝、現李曜一派之人,李曜在他的轄區設立幾個造船點,而且地方偏僻,他絕不會多說半句廢話;三,此處離河中極近,有利于将來。
中國地形複雜,水域情況也因其地理位置不同而具有較大的差異,所以,在不同的地區,對船舶的建造有着不同的要求。李曜經過了解,知道唐朝工匠已經能夠根據各地水情狀況設計出各種型體的舟船。在仔細詢問了黃河流域跑船的老舵手們之後,李曜慎重地選擇了兩種商船,而軍艦類的船隻,種類則略多一些,不過相比商船,軍艦的建造數量要小得多,這是因爲李曜目前造船主要是爲了培養人才,以及讓這些人“練手”。
黃河中遊航道素以水急灘險而聞名,爲适應這種暗礁險灘密布的航道特點,軍械監商船大多設計成平底型,同時,鑒于有些河道水流湍急,船的兩側都造成鼓突的外形,借以增加船體的穩固性。元稹所說“下峽舟船腹似魚”,就指這種型體。
此外,軍械監商船還配備了各種船具,以保障航行。按照水運處給李曜呈上的公文來說:“本處造船壹廠所造之船,與下之船,大抵觀浮葉而爲之,其狀一也。執而爲用者,或狀殊而用一,或狀同而名異,皆有謂也。下之船有樯、有五兩、有帆,所以使風也。尾有柁,傍有棚。上者以其山曲水急,下有石,皆不可用也。狀直如艣,前後各一者,謂之梢。船之斜正欹側,爲船之司命者。梢類柁,其狀殊,而船之便于事者,悉不如梢。作梢詩。槳、桡、櫂、拔,使其進而無退,利涉川澤。爲船之陳力者,艣,幾槳類,其狀同而異名也;在船有力,悉不如艣。作艣詩。河水湍峻,激石忽發者謂之濆,沱洑而漩者謂之腦。岸石壁立,濆之忽作,篙力難制,以其木之堅韌竿直,戟其首以竹納護之者,謂之戙。竹爲而句其,戙者,謂之納。爲船之良輔者,戙與篙,狀殊而用一也。在船獨出,悉不如戙。作戙詩。崖石如齒,非麻枲紉繩之爲前牽,取竹之筋者,破而用枲爲韌以續之,以備其牽者,謂之百丈。系其船首者謂之陽紐。牽之者擊鼓以号令之。人聲灘亂,無以相接,所以節動止進退。牽之妨礙者謂之下緯,濟其不通。爲船之先進者,枲與竹,狀殊而用一也。在船先容,悉不如百丈。作百丈詩。”
這話是說,軍械監所造的這種商船上最重要的用具是掌握航向的梢,船頭船尾各設一梢,這樣就加強了控制方向的力度。用于劃水的船具有槳、桡、艣等。此外,商船上還設置了獨特的戙,這是一種硬木長竿,竿頭有橫木,其作用在于支撐外物,防止船體觸碰礁石岸石。在風帆推力不足的情況下,商船偶爾還需用人力牽引,爲此,設計出了叫作百丈的牽引繩索。這種索纜堅實耐磨,可以在岸石上長期拉引。
到了黃河中下遊,江面擴寬,險灘減少,但受季風的影響,往往出現較大的風浪,所以,第二種大型平面舟船就應運而生,李曜爲其取名晉船。晉船最突出的特點就是船形寬廣,船體扁平,方頭而平底。雖然其船體有大有小,共分大中小三款,但均爲平底、平頭,這些都是這批晉船的顯著特征。這種船隻抗風性能好,運輸能力強,但前行阻力較大,操縱并不靈敏,因此不太适宜進入航道狹窄、水流湍急、礁石密布的黃河、長江上遊航道,也難以靠近險要地段,所以水運處的公文稱此舟船要“随江、汴、河、渭所宜”,有所謂“江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河,河船不入渭”之說,就在于各種不同制型的舟船要适應不同水域,才能安全暢行。
當然民用船隻隻是爲了李曜将軍械監的觸角擴大,同時提高運輸效率,外加讓技工們練手,本身李曜并不指望從中獲得多少利益。他最主要的目光,還是放在軍艦的建設上了。
大唐的軍用艦船分爲若幹類型,以适應于戰鬥需要。此時的軍用艦船有樓船、蒙沖、鬥艦、走舸、遊艇和海鹘六種類型。
所謂樓船,船上建樓三重,列女牆、戰格、樹幡幟,開弩窗矛穴,置抛車壘石鐵汁,狀如城壘。忽遇暴風,人力莫能制,此亦非便于事,然爲水軍不可不設,以成形勢。樓船是造型最大的戰艦,武器裝備齊全。隋朝初年,楊素“造大艦,名曰五牙,上起樓五層,高百餘尺,左右前後置六拍竿,并高五十尺,容戰士八百人”,算是最大規模的樓船了。唐朝最普通的樓船,也能載水兵近二百人。建中年間,韓滉任鎮海軍節度使,就曾造樓船戰艦三十餘艘,以舟師五千人由海門揚威武。水軍的樓船自然主要用于多載水師,并顯示水戰實力。李曜因爲隻是試制,目前建造的樓船隻有八艘,而建成的更少,僅有兩艘,如果發生水戰,基本上隻能當旗艦使用。
然後是蒙沖,奶以生牛皮蒙船覆背,兩廂開掣棹孔,左右前後有弩窗矛穴,敵不得近,矢石不能攻。此不用大船,務于疾速,乘人之不及。蒙沖的造型小巧而靈活,并采用全封閉結構,避免外敵的攻擊。唐朝水軍常配備此類戰艦。皮日休便有“蒙沖後軍肅”的詩詠。崔郾任鄂嶽安黃等州觀察使時,鑒于“江湖之間,萑蒲是叢”,大型戰艦難以施展,“因造蒙沖小艦,上下千裏,期月而盡獲群盜”,便是使用蒙沖的成功範例。正是因爲有這等範例,李曜對蒙沖也是寄予厚望,前後建造近四十艘,乃是作爲主力戰艦儲備。
再則是鬥艦。鬥艦船上設女牆,可高三尺,牆下開掣棹孔,船内五尺又建棚,與女牆齊,棚上又建女牆,重列戰敵,上無覆背,前後左右樹牙旗、旛幟、金鼓,此戰船也。鬥艦的船面爲敞開式,水兵可以排列迎戰,劃槳者則隐蔽于船内,通過棹孔劃船。李曜個人不大喜歡這船,感覺上水面上的步兵,但爲了讓技工匠師“練手”,好歹造了五艘。
接下來是走舸。走舸者,舷上立女牆,置棹夫多,戰卒少,皆選勇力精銳者,往返如飛鷗,乘人之不及,金鼓旗幟列之于上,此戰船也。這種走舸是行進速度最快的戰艦。李曜對速度有一種特殊的好感,走舸又多用于偵察、奇襲,正是他所擅長,因而也不管自己根本不會指揮水軍,竟然造了兩百多艘。
然後是遊艇。此遊艇非後世遊艇,不過其實也有些類似,此船無女牆,舷上置槳床,左右随大小長短,四尺一床,汁會進止、回軍、轉陣,其疾如風,虞候居之,非戰船也。這種遊艇造型小,機動性強,主要用于特殊軍事偵察和艦船調度。如果要比喻,有些類似後世解放軍的沖鋒舟。這種船隻建造不多,一共二十餘艘,不過由于建造簡單,臨時建造也不是來不及,造價也便宜。
最後是海鹘。海鹘者,頭低尾高,前大後小,如鹘之狀。舷下左右置浮版,形如鹘翅翼,以助其船,雖風濤漲天,免有傾側。覆背上左右張生牛皮爲城,牙旗、金鼓如常法。此江海之中戰船也。海鹘所配備的浮版是一種特殊裝置,遇到大風浪時,浮版能夠從船體兩側平面伸出,使船體頓時展寬橫面,保持平穩。這種艦船在惡劣的氣候條件下能顯示出獨特的優越性。李曜曾在楊行密的水軍中看見過這種艦船,不過這船并不是特别适合李曜目前所需的環境,因而也隻建造了五艘“練手”。
此時他聽郭崇韬說完,心中早已大喜,面上卻頗爲平靜,點頭道:“某料大王早晚必與朱溫在黃河一戰,水軍一事,不可輕忽,因而半年前已責成軍械監建造一批戰艦,用以提高我河東造船之能。如今此戰雖然來得比某預計得要早,但朱溫水軍也不甚強,某這批艦船用來打破朱溫蒲州水寨,倒也未必不能。船隻也不甚遠,某即刻傳訊,船隻與某開山軍,皆可在三日内抵達蒲州對岸,郭教練(河東教練西宮使,嗯……叫起來怪怪的。)可如實回報大王,請大王安心。”
李曜雖然說得輕描淡寫,郭崇韬聽了,心中卻是驚濤駭浪。河東什麽時候能造船了?而且李曜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建造了一批能夠擊敗朱溫水軍的戰艦?這……這豈不是說,他不僅有通天手段,還有瞞天之法,他那軍械監,難道果然已經強到這般程度了?
李曜見郭崇韬一時目瞪口呆,心中也不禁好笑,暗道:“郭崇韬這人别的都好,隻是史書記載此人心高氣傲,不悟變通,我此番若不先将你震懾住,今後如何駕馭得了?”
他見目的已然達到,便裝作頗爲奇怪的語氣:“郭教練?某方才所言,你尚有疑問?”
郭崇韬驚醒過來,忙道:“不不,沒有,沒有疑問。”然後忍不住補充道:“隻是我河東素來無有建船之能,此時某忽聽尚書此言,一時驚訝,讓尚書見笑了。”
李曜微微一笑:“不謀萬世者,不足算一時;不思三步者,不足進一步。朱溫奸詐,大王與其生死大敵,某爲大王義兒,恨不能生痰其肉,自然要事事算在前頭,不使朱溫在某等手中得去半點好處……郭教練,你說是麽?”
郭崇韬心中還有餘震,聞言點頭:“正是,正是。”他此時心中忽然有些不着底,暗道:“我欲投李正陽麾下,他卻果如傳言一般多智,如此我又如何才能入他法眼?”下意識瞥了一眼,卻見李曜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中似乎有一種鼓勵的意思,不禁腦袋一熱,道:“如今河中有黃河相隔,朱溫大軍待戰,大王雖勇,亦是束手無策,如今隻盼尚書速速進兵破敵。恕崇韬冒昧,卻不知尚書心中可有良策?”
李曜心道:“來了。”當下微微搖頭:“暫無良策。”忽然一揚眉:“安時莫非已有破敵妙計?何不速速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