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霸嗤笑一聲:“李慎思,真難爲你能把這話說得這般大義凜然,某家倒想問問,你李将軍莫非沒有造過反?諸位,俺想問大夥兒一句,俺們河北的軍鎮,底下兵将沒有造過反的,有幾個呐?幾年沒有造反的軍鎮,有幾個呐?造反成功的有幾成,造反失敗的有幾成?即便是造反失敗的,也隻有領兵将校被殺,可曾見到朝廷或者節帥府能把全部參加造反的兵将都斬殺的?啊?!”
李元審一時語塞,臉色越發鐵青一片。
說到唐朝,大多數人都必曰“盛唐”,将其與漢朝并列,所謂“強漢盛唐”,認爲是中國曆史上最強盛的朝代之一。這種說法并沒有錯,唐朝的文治武功及其影響力,是完全配得上這個名聲的。但是唐朝又有它自己的特殊性,就是前後反差巨大,它的恥辱與光榮是同樣的出類拔萃。所以“盛唐”兩個字并不能概括唐朝全貌,相反,這兩個字造成了對唐朝曆史的片面認識。
事實上,唐朝後一半的曆史是恥辱的曆史,但唐朝的恥辱又與晉朝宋朝這些朝代不一樣。所謂“夷狄之奪,晉宋是也;奸臣之篡,漢唐是也。”唐朝之恥來自内亂,而且亂得空前絕後,沒有哪個朝代的内亂能比得上唐朝。舉個簡單的例子,唐朝首都共九次淪陷(嚴格講這種說法是不正确的,但可以這麽理解)。這個數字在曆朝曆代中遙遙領先,其餘沒有一個朝代的首都淪陷次數能達到唐朝的一半。僅從這個數字就能看出唐朝的恥辱有多麽嚴重。
在這九次首都淪陷中,有七次是藩鎮導緻的,但唐朝的内亂還遠不止藩鎮,此外還有宦官、朋黨、佛教、仙丹,每一項在中國朝代中都差不多可排No.1,名副其實的“五毒俱全”。如此問題就出來了,在别的朝代,首都淪陷等同于亡國喪鍾,他們首都淪陷次數遠低于唐朝的原因就是一旦淪陷基本上就挂了,别說收複京城東山再起,能暫時不死多活幾天就很不錯了。而唐朝這麽一個“五毒俱全”的朝代,雖然首都一次次丢失,但居然還能一次次奪回,并且一堅挺就是150年,更牛的它對外能依舊保持相對的強勢,這是爲什麽?
其實答案很簡單,就是兩個字:藩鎮。
這不是什麽新鮮的觀點,《新唐書》中就說“唐自中世以後,收功弭亂,常倚鎮兵”。北宋人尹源也說:“夫弱唐者,諸侯也。唐既弱矣,而久不亡者,諸侯維之也。”但是人們的注意力往往都集中在藩鎮消極一面,忽略了藩鎮其實也有積極的一面。趙匡胤因此采納趙普的建議,将“強幹弱枝”作爲一個基本國策,實則未免矯枉過正。你把枝枝蔓蔓都砍了,那誰來給你遮風擋雨呢?所以大宋朝不爲藩鎮頭疼,但卻爲遼金蒙元郁悶。
尹源就批評這種政策“可以施于無事時,鎮中國,服豪傑心,苟戎夷侵轶,未必能取勝也。”然後對比了唐宋兩朝“唐自中世以來,諸侯皆自募兵訓練,出攻入守,上下一志,……故所至多有功。……外兵所習尚皆疆場戰鬥勞苦之事,死生之命制之于将,故勇,勇而使之戰則多利。”而宋朝“内兵居京師,日享安逸,加之以賞赉,未嘗服甲胄、荷戈戟,不知将帥号令之嚴,故驕,驕而勞之則怨,以之戰則多鈍……今之失,失于将太輕,而外兵不足以應敵。”所以尹源建議朝廷部分效仿唐朝“重邊将之任,使專一軍之事”。
尹源的話從側面說明了爲什麽唐朝首都屢次淪陷卻還能堅挺150年,爲什麽唐朝後期國力衰弱卻依然能敗吐蕃、複河湟、擊南诏、定安南、驅回鹘。原因除了唐朝前期積攢的老本過于雄厚,一時半會揮霍不了之外,藩鎮的存在的确是個很重要的因素。
所以唐朝之恥,是朝廷之恥,卻未必是中國之恥。
可是在一般人眼裏,“藩鎮”俨然成了分裂割據的代名詞,唐朝後期150年曆史被簡化爲四個字“藩鎮之亂”,甚至于“名存實亡”。
就像用“盛唐”概括整個唐朝曆史一樣,這種看法是片面的,不符合曆史事實的。
藩鎮絕非唐代獨有,藩鎮之亂的曆史也可以說是源遠流長。西漢七國之亂,東漢軍閥混戰,西晉八王之亂,甚至于春秋戰國,其實都是藩鎮之亂。不知什麽原因,藩鎮在現代卻變成了安史之亂到宋朝建國這200年曆史的專有名詞,以至于很多人認爲藩鎮之亂是唐朝獨有,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極大的誤解。藩鎮的産生和藩鎮之亂的形成,是有着深刻曆史背景和社會原因的。
基本的原因就兩個,一是古代通信手段落後;二是中國地大物博。中國土地面積廣闊,各地區間的差異很大,而通信手段又很落後,那麽中央如何對地方進行有效控制,就成了一個讓曆代統治者都很糾結的問題。秦朝是郡縣制,漢初是郡國制,後來實行州郡縣三級制。但中央爲了防止地方權重難制,就要對地方實力進行削弱,于是乎州郡縣的數目是越來越多,轄區是越來越小,天下州郡縣多得數都數不清。
隋朝統一後廢掉了郡這一級行政單位,實行州(郡)縣二級制。但州縣數目仍然龐大,州的單位論百,縣的單位論千。中央直接管轄就是累死也管不過來啊。既要對地方有效控制,又要防止地方權重難制,于是二者就形成了尖銳的矛盾。隋朝速亡,這個令人糾結的問題就擺在了唐朝統治者面前。現代通信技術發達,地方上有什麽事幾分鍾後全國都能知道,但即便如此,倘若廢了省,全國地級以上近三百個市歸中央直接管轄,很明顯中央也是會抓狂的。
所以在古代,州縣之上另設一級行政單位是必然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唐代設“道”,宋代叫“路”,元代叫“行省”,然後“省”這個名稱就一直延續到今天。唐代的藩鎮就由“道”演變而來,所以唐代藩鎮本質上是一級行政單位,等同于今天的省。區别在于唐朝的“省”權利過大,軍事權和行政權統一,所謂“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甲兵,又有其财賦”。倘若今天的省也有這種權利,那也是藩鎮。譬如說海峽那邊,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可以看成是一個藩鎮。
但唐朝的“道”并不等同于後來的藩鎮,是有一個演變過程的。最初的“道”隻是監察區,不是行政區,朝廷派人巡視天下,檢查州縣的工作。可既然劃分了統治層次,就要給予相應的層次以相應的權利,否則和沒劃分有什麽區别?劃了一個省,省長一點權利都沒有,那這個省的意義何在?這樣和中央直轄有什麽區别?所以“道”就自然而然的從監察區變成了州縣之上的一級行政實體,通過“道”,朝廷實現對龐大國土的有效控制。
在“道”變成行政實體之後,軍政是分開的,武将管軍事,文官管行政,很簡單也很合理。軍事主官叫“行軍大總管”、“大都督”後來叫“節度使”。行政主官名号就更多了,什麽“按察使”、“觀察使”、“采訪使”、“處置使”,這使那使的。唐朝立國前50年,對外戰争是開疆擴土威風八面。總章元年(公元668年)唐朝滅高麗,武功達于極盛。但不料兩年後(670年)在大非川被吐蕃重創,積蓄力量後,唐朝于678年再伐吐蕃,結果兵敗承風嶺。
這兩次大敗,迫使唐高宗開始重新思考對外用兵政策。朝廷上有三派聲音,一派主張和親罷兵,保境安民;一派主張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派主張繼續進攻,一舉滅之。唐高宗一時猶豫不決,但最終還是采納了保守派的意見。從此唐朝對外戰争的指導思想由“開疆”轉爲“守邊”。盡管看上去後來的武則天時期,唐玄宗時期,甚至唐武宗時期,唐朝對外依然保持積極攻勢,但這個進攻已經是戰術上的進攻,而不是戰略上的進攻了。簡言之,以進攻爲手段,以防守爲目的。
因爲對外戰争形勢的這種變化,在邊境地區,唐朝廣設軍鎮,劃戰區。到了玄宗朝,邊境共劃分了九個戰區,設立了七八十個軍鎮。戰區誰都和道,就相當于今天的軍區和省。到了玄宗朝後期,邊将開始兼任政府行政職位。比如安祿山除了身兼範陽、平盧、河東三大戰區節度使之外,還身兼河北道采訪處置使、雲中太守。就連史思明,除了平盧兵馬使之外,還兼北平太守。于是唐代的“道”和“戰區”間的區别,開始變得模糊,最後合二爲一,沒有區别。
可見,在玄宗朝後期,邊将權利膨脹,軍政合一,戰區開始變身藩鎮。安祿山于是野心暴漲,一悶棍将唐朝砸的暈頭轉向,所以安史之亂其實就是藩鎮叛亂。由于當時中原少兵,爲了抵禦叛軍,朝廷于是在中原地區廣設戰區。命節度使自行招兵買馬,成立領導班子,政府和軍隊的所有消費由“當路自供”。于是乎,安祿山起兵前,全國九大戰區;起兵後,全國沒有一個地方不是戰區;安祿山起兵前,全國就他這一個藩鎮;起兵後,全國沒有一個地方不是藩鎮。
巍巍大唐總共有多少個藩鎮?李吉甫《元和國計薄》統計爲48,《新唐書·方鎮表》統計爲42個,可見不同時期,藩鎮的數目是有變化的,總之就是四十多個。後世曆史學家将這四十多個藩鎮分爲了四個類型:
其一爲“割據型”,以魏博、成德、盧龍爲代表,号稱“河北三鎮”,屬于安史老巢的安史餘黨,此外也有少數藩鎮短暫加入割據行列。
其二爲“防遏型”,以河東、宣武、義武、義成、昭義、武甯等爲代表,這類主要在中原地區。安史之亂期間,中原藩鎮與叛軍厮殺最爲激烈,所以安史亂後,這些藩鎮繼續擔負着保衛京師,威懾河朔的任務,也是削藩戰争的主力。
其三爲“禦邊型”,以泾原、邠甯、鄜坊、鳳翔、西川等爲代表,這類藩鎮主要位于西北西南邊疆,負責抵禦外敵入寇。
其四爲“财賦型”,指浙東、浙西、江南、淮南、福建等東南藩鎮,這類藩鎮是唐朝的命根,爲朝廷提供賦稅,也對朝廷最爲忠心。
通過這個分類,可以看出,藩鎮割據隻是極少數藩鎮的行爲,主要是河北三鎮,列入《新唐書·藩鎮傳》的也不過八個,隻是唐代藩鎮總數的零頭。而且據統計,從安史亂平的廣德元年(公元763年)到王仙芝、黃巢起兵的乾符元年(公元874年),這111年間發生藩鎮動亂足足171起,但其中與中央對抗的還不到三十起,其餘都是藩鎮内亂,多數便是士兵殺逐主帥。一可見“藩鎮之亂”确實是唐朝後半段曆史的主要特征,但“藩鎮之亂”并不等同于“分裂割據”;二可見藩鎮内部生變,殺逐主帥幾乎已成常态,主帥一個弄不好,就有可能被其麾下将校殺之廢之。
經過七年苦戰,安史之亂被平定了,但并不是由唐朝武力打平的。朝廷奉行姑息政策,平叛其實是靠與叛軍達成妥協來實現的,叛軍被打敗了,被招安了,但并沒有被消滅。朝廷不僅對外姑息,對内也姑息。平叛期間,平盧節度使死了,朝廷不是新派人接任,而是先派人去軍中“體察民情”,看士兵們想立誰,就把旌節授給誰。唐朝節度使由軍士廢立自此始,從此士兵殺逐主帥司空見慣,甚至發展到“變易主帥,有同兒戲”、“優獎小不如意,則舉族被害”這種程度。
爲了平定安史之亂,朝廷放任權力下移,以至于“爵祿、廢置、殺生、予奪皆不出于上而出于下”、“天子聽命于藩鎮,藩鎮聽命于将士”。寶應元年(公元762年)十月,唐軍向叛軍發起最後進攻,不久後便攻入叛軍老巢河北。叛将田承嗣,張忠志,薛嵩,李懷仙舉手投降,朝廷将其原地任命爲節度使,安史亂平。但河北割據,長達二百年的藩鎮動亂史拉開了序幕。雖然絕大多數藩鎮不是割據型,絕大多數藩鎮動亂也不是對抗中央,但割據藩鎮與中央的較量卻決定了曆史的走向。
李曜之所以看不上李晔這個死後被谥爲“昭宗”的大唐天子,原因就在于這個莽撞天子數次輕易動兵,結果又屢屢失敗,終于讓唐廷中央最後一絲威嚴消失殆盡,大唐夕陽西下,再無升起。
其實李曜跟許多後世人的觀點都不同,他認爲唐朝的藩鎮除了在最末期之外,别的時候隻要中央稍有能力、威望,大多還算是聽話的。最關鍵的是,有那麽一批藩鎮不僅聽話,還相當有能力,若是利用得好,唐朝是足以延續輝煌的。
安史剛平,吐蕃就趁唐廷不備,溜到長安旅遊了十五天,緻使代宗皇帝很不情願的去陝州度假兩個月。之後吐蕃也不讓代宗消停,連年入寇。
但是事實證明,雖然吐蕃趁亂攫取了唐朝大片領土,甚至還一度攻陷了長安,但并不是因爲他們強大,主要是因爲唐朝軍事無暇顧及。一旦唐朝軍力西顧,吐蕃還是無法應付,他們隻在長安待了十五天就被趕了出去。其後雖然連年入寇,但全部失敗而回,無功而返,一點便宜都沒有占到。相比西北邊鎮的防禦政策,西南邊鎮則對吐蕃采取了攻勢,戰績也比西北邊鎮輝煌。比如“擊吐蕃于西山……攘地數百裏”、“追擊于大度河外……吐蕃、南诏饑寒隕于崖谷死者**萬人。”在抵禦吐蕃入寇的作戰中,渾瑊、馬燧、李晟等新一代将領嶄露頭角,這些将領在德宗朝的削藩平叛戰争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
不過德宗早年雖然頗有太宗之風,後期遭到失敗後,卻成了柏楊口中的“豬皇帝”,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好在其後的憲宗倒是頗有建樹,削藩相對成功——此皆前事,隻爲承上啓下,不再贅述。
言歸正傳,馮霸一句話問得李元審語塞,當下也不等李元審找到說辭,立刻冷笑一聲:“天下大勢如此,一旦節帥不仁不義,我等爲将校,就不得不爲麾下士卒弟兄謀一條生路。如今李克恭貪婪暴戾,身爲潞帥,心止河東,竟思将我等潞州兵馬拱手送往晉陽!須知朝廷已然決定征伐李克用,屆時天兵北伐,我潞州若是依靠沙陀,焉有幸免之理?我今号召諸位同袍起事,不過是帶大夥争一條活路罷了!李将軍若是不肯,那便放馬一戰,看我馮霸究竟怕不怕你!”
李元審大怒,環視衆人:“爾等俱是李某麾下兒郎,今日亦要持刃向我?”
馮霸身後兵士有些躁動,馮霸立刻高喊一聲:“李元審!你若不爲那沙陀人效命,願意帶領大夥兒殺回潞州,則我等仍願奉你爲主将!”
李元審怒道:“某若不願,爾等便要如何?”
馮霸心中得意,李元審果然還是中了他的計策,當下冷然一笑:“若是不願,便是心不在潞州,我等潞州之人,不願去往他地,落個死不歸家的下場!你既不念同鄉之誼、同袍之情,某亦不能罔顧麾下将士,今日便叫你知道什麽叫歸師勿遏!”
馮霸說着,一隻手舉起,而後狠狠往前一放,他身後的士卒眼見得李元審到這個時候還“執迷不悟”,堅決要跟李克用、李克恭一條心,早已失去耐心,多年的長官威嚴和情面也顧不得了,當下各自一挺橫刀,踏着整齊的點鼓步伐,逐漸逼近!
由于雙方距離較近,因而都沒有張弓的意思,雖然唐軍制式裝備中就有“具弓一、矢三十、胡祿(箭囊)一”的說法,但并不是呆闆的每到臨戰都一定先射一陣箭雨,然後揮刀上前。如眼下這般情形,若是張弓射箭,對方必然加速沖鋒,彼時自己的箭雨不一定能射殺多少穿了盔甲的敵人,但對方的橫刀卻是步戰利器,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刀一個,刀刀不必落空,那樣的話,戰局立即就是一邊倒了。
眼下雙方的人數是五百比三百,說起來倒都是後院将,隻是這後院将雖爲牙兵,卻因爲潞州并非禦邊藩鎮,不産良馬,是以都是步軍。唐軍步軍的主要近戰兵器便是橫刀,橫刀爲近身肉搏利器,即後世所謂“唐樣大刀”,刀身窄而較少微彎,是後來日本刀的鼻祖。還有一樣在後世頗爲出名的兵器,便是陌刀。陌刀可謂是唐軍步戰大殺器,也稱拍刀,爲長柄兩刃刀,長約三米,類似三尖兩刃刀,主要是精銳的士兵使用,威力很大,唐軍名将李嗣業便是陌刀好手。陌刀如果列陣前進,史書形容爲“如牆推進,人馬俱碎”,甚至李嗣業一個人使用陌刀,史書記載也是“當嗣業刀者,人馬俱碎”,可見陌刀威力絕倫。不過可惜的是,時至今日的大唐,國力虛耗過甚,陌刀軍已經極少極少,而潞州更是完全沒有。眼下雙方都是出自一軍,裝備也是一模一樣:右手橫刀出鞘,左手手牌(一種方形盾)護身,不過甲裝都不甚好,而且均非制式,差距較大。有些人身上的甲裝殘缺破損,有些人幹脆沒有披甲,遠不是電視劇裏那種人人甲裝齊全的模樣。實際上,唐軍最盛時期,大約有80%軍隊可以全身披甲,這在封建時代實在是極大的實力體現,真正大部分朝代都隻能做到兵器供給,披甲是很難保障的。就如同眼前的後院将,身爲潞州牙兵,一鎮精銳,披甲率估摸也頂多就是20%-25%左右,而且沒有新甲,都是有破損未能完全修複的舊貨。如今這正在對陣的八百人裏,全身甲胄齊全的,隻有四個人:李元審、馮霸和另外兩名小校安建與紀綱。
李元審見事情已經無法善了,也發了狠,同樣把手一揮,手下軍士也與對方一般無二地橫刀出鞘!
由于本是輕裝趕往晉陽,鳴金擊鼓都無人爲之,這一場戰鬥,注定是亂戰!——
唱個肥喏:“收藏紅票都是寶,諸君一個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