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裏,天下有大事,家中也有大事。
所謂天下大事,乃是朝廷遣韋昭度會同王建攻讨西川,圍困成都。王建先取成都外圍,大順元年(890)正月攻邛州(今四川邛蛛),陳敬瑄遣大将楊儒赴援,儒見建軍盛,不戰出降。刺史毛湘出戰,屢敗。王建留張琳繼圍邛州,自領兵會韋昭度合圍成都。二十四日,簡州(今四川簡陽)将杜有遷執刺史員虔嵩降于建。二月三日,資州(今四川資中)将侯元綽執刺史楊戡降于建。
不過這個天下大事,與李曜無關,他知道當今天子李晔爲何要派韋昭度去打陳敬瑄,也知道這位中書令、岐國公和挂名的西川節度使韋使相現在看起來手握大軍,意氣風發,似乎馬上要爲大唐立下殊功。但李曜卻知道,他最終隻會被王建欺瞞得團團轉,最後屁股一拍,自己帶兵回了長安,卻把唐廷苟延殘喘的根基之地蜀中放手丢給王建。正因如此,五代十國之王建前蜀的建立,韋使相實有“大功”。
相對這件大事,另一樁近在咫尺的大事更讓李曜關心。那就是二月初,李克用發兵攻打雲州。這次李克用本來是下定決心要收拾郝連铎這個禍害的,進軍本來也挺順利,很快就攻克雲州東城。雲州防禦使赫連铎求救于盧龍節度使李匡威。匡威自幽州将兵三萬赴援,先是擊斬河東軍邢洺團練使安金俊。接着河東萬勝軍使申信又叛降于郝連铎,李克用見一時難以擊破幽雲聯軍,考慮來考慮去,最終還是引軍退回太原了。
李克用從雲州前線南返太原,途徑代州。李曜的便宜老爹李衎等一衆代州名流自然免不得要有所孝敬,順便的,李衎便将那三千柄馬刀和十萬顆箭頭交付出去。李克用堂堂節帥,自然不知道這批軍械的交付時間如此之短乃是因爲有所貓膩,他這次出兵無功而退,兵力損失雖然算不得太大,但因爲撤兵甚快,軍械損失多少有些讓人肉疼,見李衎交付軍械,着實誇贊了幾句。
不過,李鴉兒草原貴族出身,他那性子,誇過了也就過了,李衎也沒指望李克用會因此對他另眼相看,宴會之後本想找李存孝聯絡聯絡感情,沒料到這次出兵李存孝竟然沒有跟來,反倒是李存信來了,李衎無奈之下,隻有謹守本分,随代州刺史等地主恭送并帥南下罷了。
結果這次出了一點小意外,李克用臨走時看見李衎,想起昨夜自己的長子李廷鸾曾查驗這批軍械,對李記鐵坊這三千把馬刀評價甚高。李克用此時心中一動,就給李衎丢了個任務,讓李衎再打五千柄馬刀,完工後送往太原。
李克用說得簡便,也沒提什麽時候交付,還是他手下的左都押牙、檢校左仆射蓋寓提醒,才定了個六月前交付,然後領軍南下去了。
當然,這些事李曜都不是親見,雖然他也挺有興趣見一見李克用這個大名人,但他一個庶子,自然沒有機會跟着李衎一同去送李克用,确切的說,李衎當時根本沒帶旁人。原本如果嫡長子李暄在此,李衎倒是願意帶上的,隻是此次李克用突然出兵和郝連铎交戰,又引得幽州李匡威出兵救援郝連铎,北地邊境狼煙四起,李暄一時被堵在了關外回不來,因此也沒趕上。
既然又接了軍令,鐵坊隻好再次行動起來,好在經過李曜這兩個月的整改,鐵坊如今對流水線作業已經頗爲熟稔,諸般安置,各得其所,倒也不必李曜自己再操心多少。
如今氣候稍微轉暖,李曜時不時便叫上憨娃兒外出城外練習騎術,現在他的騎術雖然比憨娃兒頗有不如,但卻也還算不錯了,馬上開弓自然是不可能,但縱馬疾馳倒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表面上,李曜這段時間過得很是自在惬意,其實他也在靜觀天下之變。當然,他倒不是那麽有雄心霸氣想要什麽趁勢而起,隻是想看看自己這個基本沒做什麽事的小蝴蝶應該不至于引動曆史走向,以此聊以自·慰罷了。
李曜現在等着的就是郝連铎、李匡威上表請求讨伐李克用,然後朱全忠上表附和,最後唐廷在張濬、孔緯這兩位宰相的力主下,奪克用本兼各職及爵位,并召集諸鎮聯合出兵讨伐。
李曜覺得,如果這件事還能發生,那麽這個時代的走向基本上就應該沒有什麽變化。他也就隻好老老實實打理家業,争取找個機會溜到太原定居,賺點小錢,過自己的小日子罷了。
至少到目前爲止,李曜認爲這件大事爆發的可能性是相當高的。因爲李克用跟唐廷着實有這不小的矛盾。這個矛盾牽涉到一項巨大的利益,幾乎是不可調和的,那就是河中兩池鹽利之争。
此事至少要從廣明元年(880年)說起。這一年十一月,王重榮以河中都虞候的身份作亂,由于這個時代朝廷已經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所以不久即得到朝廷承認,命爲留後,次年(中和元年,881年)四月便被诏命爲河中節度使。重榮任留後及節帥同時,就盡占鹽租,所以後來大宦官田令孜作爲“觀軍容使”卻沒錢養兵,就請朝廷收回兩池鹽利,結果引起一場大戰。
明元年間,黃巢入華州,河中留後王重榮曾經請降于賊,但由于黃巢賊軍勒索巨量财物,又欲在河中征兵,王重榮忍無可忍,不久即發兵相拒。當時黃巢遣使調發河中,前後數百人,吏民不勝其苦。王重榮就對手下說:“我爲了不使巢賊禍害河中,忍辱負重,屈節以事賊,哪知道現在黃巢不僅要錢要糧,又要在我河中征兵,我若依舊如他所願,今後吾亡無日矣!不如發兵拒之。”衆皆以爲然,于是将黃巢使者全部殺之。
王重榮抗拒黃巢,正是因其不欲将鹽利供黃巢随意索取。此後王重榮與王處存結盟,紮營于渭北,但仍不足以抵抗,想來想去,覺得沙陀精騎戰力甚強,不如聯合沙陀人。于是就有了與沙陀李克用軍的初次聯合。
具體情況是這樣:當時黃巢兵勢尚強,王重榮日夜擔心,便跟行營都監、大宦官楊複光說:“臣賊則負國,讨賊則力不足,奈何?”
楊複光出了個主意,說道:“雁門李仆射,骁勇,有強兵,其家尊與吾先人嘗共事親善,彼亦有殉國之志;所以不至者,以與河東結隙耳。誠以朝旨谕鄭公(指鄭從谠,時河東節度使)而召之,必來,來則賊不足平矣!”東面宣慰使王徽亦以爲然。時王铎在河中,乃以墨敕召李克用,谕鄭從谠。十二月,李克用領兵四萬至河中。
李克用的沙陀精騎戰力非同等閑,他于次年正月領兵出河中,不久即打敗黃巢兵将,與諸鎮兵會于長安,并大戰渭橋,乘勝追擊,結果是“京師平,克用功第一。”
不過李克用的沙陀兵雖爲平黃巢的主力,但他所以能夠順利濟河入關,實賴有王重榮的全力支持。司空圖《司空表聖文集》卷六《解縣新城碑》于此有“但既逼寇仇,且當津要,車徒遝至,竟赴齊盟;戎夏駿驅,共匡京室;慮風迴于原燎,竭日費于雲屯;輯睦允諧,供儲克贍,棟持廣廈,鼎鎮厚坤;始以一城之危,抗移國之盜,竟以數郡之力,壯勤王之師;勳複舊都,慶延殊渥”的描述,其于王重榮興複唐室之功不無溢美。
但說到借道諸鎮,使“戎夏駿驅,共匡京室”,及竭财贍軍,“竟以數郡之力,壯勤王之師”未必不是事實。而河中兩池鹽利于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至于說鹽利究竟有多大,竟然能做這麽多事?
簡而言之,唐朝朝廷的賦稅,有一半出自鹽稅,而河中解池、安邑兩大鹽池之利,足足占了唐廷賦稅的六分之一!
唐朝廷相繼以李都、王重榮爲河中節度使兼兩池榷鹽使,最開始或是出于鹽池武裝保衛之需,後來則出于無奈。王重榮的任蒲帥并非出自朝廷意願,但王重榮任節度使前期,仍對鹽池有所建設,并因與黃巢作戰及與李克用聯合而間接地将鹽利贍給了朝廷。
王重榮這時主要幹了兩件事:一是修建新城,二是“納款帥臣”,兩件事都是爲了保衛鹽池。
但十分具有諷刺意義的是,新城築好後,王重榮竟“旋陟上台,懇辭劇務”,以緻“榷鹽使韋雍,檢律在公;巡官王慤,琢磨效用,與植将及商人等,聯狀同詣所居,瀝懇至于垂涕”。此榷鹽使與巡官不知是否仍爲朝廷虛設,但他們聽命于王重榮卻是肯定的。所謂“懇辭劇務”雲雲,自然不過是姿态,王重榮仍是鹽池的主宰者。
所以說,王重榮中和年間同意結好李克用,自有其“交獲利濟”、保衛城池的考慮,而促成二者交好的則是行營都監楊複光。
楊複光是使王重榮與李克用結盟的策劃者、中間人。因此,他與河中鎮及王重榮關系良好。在鹽利方面,他的作用或者不能與乾符中的吳承泌相比,但他在處理河中與朝廷關系方面既能成功,則在鹽利的使用方面必會有所協調。雖然此事需以姑息和承認王重榮的權力爲代價,但既能将鹽利用于平定黃巢,則如果說唐朝廷彼時仍能通過宦官——藩鎮而間接獲取鹽利,以此時唐朝朝廷之虛弱而言,能有這個結果,應該說已經很是不錯了。
然而光啓元年此平衡即被打破,這不僅是由于僖宗還朝南衙北司的供應增加,也是由于楊複光的死亡。
僖宗中和三年楊複光卒于河中,“複光慷慨喜忠義,善撫士卒,軍中恸哭累日。八都将鹿晏弘等各以其衆散去。田令孜素畏忌之,聞其卒,甚喜,因擯斥其兄樞密使楊複恭爲飛龍使。令孜專權,人莫之與抗,惟複恭數與之争得失,故令孜惡之,複恭因稱疾歸藍田。”
楊複光之死與其兄複恭被斥,斷絕了朝廷與河中的聯系。田令孜作爲複光兄弟的對立面,與王重榮關系惡劣,故有的鹽利之争迅速升級。
光啓元年七月,田令孜勾結邠甯節度使朱玫和鳳翔節度使李昌符讨伐王重榮,直接導緻王重榮與李克用再度聯合,以讨伐田令孜爲名抗拒朝廷。其年十二月,李克用與王重榮合兵打敗朱玫、李昌符之軍于沙苑。令孜奉僖宗出奔鳳翔。危難之際,朝廷不得不起用楊複恭爲樞密使以緩和與河中、河東的關系。
“光啓二年正月,僖宗駐跸寶雞,武皇自河中遣使上章,請車駕還京……朱玫于鳳翔立嗣襄王煴爲帝,以僞诏賜武皇。武皇燔之,械其使,馳檄諸方鎮,遣使奉表于行在。”
“楊複恭兄弟于河中、太原有破賊連衡之舊,乃奏谏議大夫劉崇望赍诏宣谕,達複恭之旨。王重榮、李克用欣然聽命,尋遣使貢奉,獻缣十萬匹,願殺朱玫自贖。”
楊複恭與複光同樣,在勾通朝廷與河中、河東的關系方面,起了頗爲重要的作用,所以才會有王重榮、李克用幡然改圖及獻缣朝廷之舉。由此看來,宦官的能量不可謂不大。
但楊氏兄弟既與田令孜爲朝中對立的兩派宦官勢力,則由他們與河中、鳳翔等的關系,知宦官勾結藩鎮,緻其派系矛盾已演化爲朝廷與藩鎮,及藩鎮與藩鎮間的戰争。這些戰争既以鹽利爲導火索,則從某種意義上說已是鹽的戰争。
而自此後,唐朝廷在鹽利方面外則受制藩鎮,内則聽命宦官。光啓二年楊複恭代田令孜爲神策軍使後,同樣占取了朝廷鹽利大權。
僖宗中和三年,唐朝以李克用平定黃巢,任爲河東節度使,從此河中、河東兩鎮唇齒相依,關系更加密切。
李克用之所以協同王重榮讨伐田令孜,及助朝廷反正,其意實在朱溫。光啓二年六月,李克用上表“方發兵濟河,除逆黨,迎車駕,願诏諸道與臣協力”,然表“猶以朱全忠爲言,上使楊複恭以書谕之雲:‘俟三輔事甯,别有進止。’”說明他正是要以勤王爲代價,換取朝廷對他讨朱的支持。
光啓三年六月,王重榮爲部将常行儒所殺。王重榮的兄長、時任陝虢節度使王重盈繼任河中節度使,王重榮之子王珙任陝虢節度留後,這其中都有李克用出力相助。
此時李克用兵威震懾天下,唐廷在大多數時候,其實隻能被迫聽命于李克用。爲了擺脫李克用及其朝中之黨楊複恭的控制,昭宗即位後,一見朱全忠、李匡威、郝連铎等諸鎮請求聯軍共讨李克用,立即接受宰相張濬、孔緯建議,以朱全忠爲援讨伐李克用。
因爲這一連串事事相關的原因,是以李曜認爲,唐廷讨伐李克用這件事依舊會如期發生,至于此戰最後的結果是不是依舊如“曆史”一般,他就不知道了。
又是一個多月過去,這天下午,李曜正在自己房中練字,趙穎兒忽然從外面匆匆進來,喚道:“五少爺,老爺有請!”
李曜應了一聲,起身走到門邊,一邊穿靴,一邊問:“可知何事?”
趙穎兒道:“聽說朝廷削了節帥旌節,并會諸鎮大軍來伐。”
李曜雙眉猛然一揚!
來了,果然來了,唐帝李晔終于趁李克用兵力最疲之時,想要擊敗這天下第一強藩,再立中央威嚴了。
李曜立刻趕到花廳,便看見李衎跪坐上首,下首左右,一邊是三個李晡,另一邊則正是終于從北地歸來半月之久的大哥李暄。
“見過父親,見過大哥、三哥。”李曜上前,依着禮數先做足了姿态。
李衎“嗯”了一聲,道:“坐吧。”
李曜在最下首坐下,輕輕瞥了一眼李暄和李晡。李暄也正朝他看過來,兩人對視,李暄微微露出一絲笑容,便收回了目光。李晡則把頭偏到一旁,根本沒朝李曜看來。
此時李衎沉聲說道:“爲父方才去了李使君府上。今日李使君府中名爲設宴,實則暗伏甲士,爾等兄弟可知,其所爲何事?”
李晡看了看李暄,見他正在沉吟,無所謂地道:“李克恭貪财暴虐,莫不是嫌我代州各大家族敬獻不足,召集甲士脅迫耶耶與各家主,以便勒索财貨?”
李衎面無表情,卻把目光投向李暄,問道:“大郎,你以爲呢?”
李暄想了想,蹙眉道:“李使君雖則愛财,但代州畢竟是節帥故地(李克用曾任代州刺史),若如三弟所言這般對待各家,實乃取禍之道,兒不以爲然。隻是他究竟爲何這般作态,兒一時亦難以逆料。”
李衎微微失望,又轉頭問李曜:“五郎呢,你如何看?”
李曜假裝沉吟片刻,才道:“四月時,赫連雲州、李幽州聯名上表請讨伐節帥。汴帥朱全忠亦請朝廷命大臣爲統帥,率河北三鎮及汴軍共征河東……兒曾聽人言,張相公常自比謝安、裴度,以功名爲己任,勸天子強兵以服天下,朝廷于是于京師募兵,至十萬人。汴帥等表至朝廷,陛下曾命群臣集議……此事結論如何,我等僻居代州,自然不知,然則兒觀張、孔二位相公平日之志,竊以爲二相必然勸陛下興兵伐晉。若果如此,李使君乃是節帥胞弟,爲避免代州陷入動蕩,召集代州名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震之以威,就全然說得過去了。”
李衎聞之動容:“我兒竟有如此眼光!不錯,此番李使君相召我等,便是爲此一事。朝廷已然下旨,诏削節帥官爵,并會同諸鎮,起五十萬大軍,自東南西北四面攻來!”
李晡大吃一驚,失聲道:“糟糕,我家爲節帥制造兵器,若是大軍攻來,隻怕吃罪不小!這卻如何是好?”
李暄雖也吃驚,但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朝廷如何能有五十萬大軍?這五十萬大軍之中,到底有幾成是真?”
李衎搖了搖頭:“諸藩有兵幾何,爲父又如何得知?”
他這話話音剛落,便聽見李曜笑道:“所謂五十萬大軍,不過詐稱而已。我意朝廷出兵至多五六萬人,燕帥與郝連雲州均與節帥交兵數載,損失匪小,此番至多出兵五萬。而被朝廷視爲強援的汴帥朱全忠,此刻正在山東用兵,于河東能出兵兩萬便已了不得了。至于鎮國、靜難、鳳翔、保大、定難等軍,不過是牆頭草兩邊倒。若是官軍大勝,則這諸鎮之兵必然群起而攻,若是官軍敗績,則此等諸鎮,必然不戰而走,不複爲節帥所憂。如此來看,節帥眼下看似危險,實則大有可爲。”
李晡最看不得李曜出風頭,一聽他說得這般輕描淡寫,不禁冷哼一聲:“你倒是說得輕松,就算兵力方面就是這般,那官軍至少也有二十萬,節帥麾下雖多骁勇,有如何解此四面之圍?”
李曜現在根本沒把李晡放在眼裏,聞言輕輕一笑:“三哥謬矣。我若爲節帥,當兵分二路,一路北上擊李匡威、郝連铎,解北面之憂;一路南下,伺機擊破汴帥及朝廷大軍,則諸鎮自然退避。如此大圍可解,河東仍呈深固不搖之勢。”
李晡剛發出一聲冷笑,還沒來得及說話,李衎卻突然問道:“五郎,依你所言,節帥便要将本已有限之兵力分爲兩路,如此一來,南北二路兵力均不如人,如此豈能穩操勝券?”
李曜點了點頭:“好教父親知曉,一軍強弱,不在人數多寡,而首在将帥之能,次在兵士之勇。節帥麾下沙陀精騎無需贅言,乃是天下強兵,即便漢軍,亦久經沙場,非是朝廷新軍所能及。而說到将領,節帥麾下能人多矣!如今又是爲保身家性命之戰,同仇敵忾之下,如何不能勝之?”
李衎聞言大喜:“五郎機敏,竟甚知兵,如此爲父有一件要事,正好交與你去辦!”
李曜微微一怔,問道:“不知父親所謂何事?”
李衎眼神微微一躲,道:“前次節帥命我打造五千把馬刀,如今已然完工,李使君今日卻道,節帥府已傳下帥令,命我李家将這批馬刀改運晉州。你大哥前次北上,前後耽擱近半年,如今歸宅不過半月,爲父實不忍他再操勞。你三哥……也不如你穩妥,又要在家讀書,思來想去,也隻有你最合适了。”
李曜心中大怒:“老子剛才說的那番話可是‘曆史的必然’,李克用必然會派一路兵馬南下,可那朝廷大軍也必然一路北上!這兩軍按距離算,十有**會在晉州(今臨汾)相遇,這個時候老子帶着一幫家丁去送兵器,這不是肉包子打狗麽!你舍不得兩個嫡子,就派我這個庶子前去送死?老子就這麽該死?”